第一章 命運的紅線 “聽聞……(1 / 1)

飲鴆止渴 十裡同安 2620 字 10個月前

“聽聞,當坊間最善舞的女兒死了,京城就應該下一場大雪。圓月,你說,這雪,是在暗示著我什麼嗎?”女人麵無表情地坐在月滿樓最好的雅座窗邊,眺望著遠處的皇城風景和江岸風光。

朱唇輕啟,輕輕抬手拿起麵前桌上鑲金邊的瓷杯抿了一口裡麵早已醒好多時的茶。

身旁的侍女圓月端上一盤綠豆煎餅,邊歎氣邊說道,“娘子不必感懷。今日風雪,或許是這鎮遠侯府今日抄家另有隱情吧。”

“大膽!天家的事輪得著咱們這些平頭百姓議論!”

鑲金邊的瓷杯重重地摔在桌子上碎成了不值錢的碎瓷片,溫熱的茶水在紅地毯上渲染出一朵朵花。

這是女人最喜歡的物件。

圓月急忙跪下,“娘子息怒,奴婢知錯。”

看見麵前正值豆蔻的小姑娘,不知怎得,這坊間當今最負盛名的花魁娘子,竟不自覺地流下兩行清淚。

雲娘也不知為何,大抵是風雪催人淚吧,也或許,是看見了當年的自己。

精致的臉蛋上還掛著淚痕,卻又笑著擺了擺手,“罷了,起來吧,收拾好這些碎瓷片,切莫割了手,手裡拿的是什麼?”

圓月急忙起身,呈上手中精致的瓷盤,“回娘子,這是廖大廚按您要求修改的第十八版綠豆煎餅。”

雲娘用筷子夾起一小塊淺嘗後開口,“告訴廖大廚,糖放多了,火候不夠,還是沒有那種感覺,讓他再改。收拾完你就退下吧,我想自己靜靜。”

“是。”

圓月手腳麻利,很快就收拾好地上的一片狼藉,又趁沒人注意,悄悄用手帕包了一塊碎瓷片,放在裡衣胸口處帶了出去。

圓月退出房間後,雲娘才低頭看看剛才被杯子劃傷的手指,剛才明明沒什麼感覺,如今竟也滲出一條暗紅色的血痕。

——

皇宮裡,清乾殿門口正跪著一個少女。

少女麵色慘白,雪花飄飄灑灑落滿在少女不簪一花的黑發上,背卻仍挺的筆直。

皇上的貼身大太監駱公公站在清乾殿門口急得轉圈圈,還是沒忍住,走到少女身旁,揚了揚手中的拂塵替少女掃去身上的雪,“沈小姐還是請回吧,您這已經跪了兩個多時辰了,皇上他要是有心見您,早就讓您進去了......哎,沈小姐,您還是請起吧。”

少女的眼神還是一如之前的堅韌,剛是沉默,忽又振聲高呼,“民女沈鴆枝,一品誥命夫人沈老夫人之孫,鎮遠侯之女,平遠威猛大將軍胞妹,鎮遠侯與大將軍於十日前戍邊犧牲,我沈家滿門忠烈,從未叛國,而今沈家抄家,祖母親仆下獄,父兄殉國,鴆枝長跪於此請皇上明察!”

說罷,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

聲音悶青,頭頂卻已血肉模糊。

誰知沈鴆枝剛直起身,遍直愣愣地栽倒在地。

幾乎是倒地的一瞬間,清乾殿內似飛出般出現一個男人,一把打橫抱起暈倒的少女。

在雪中,走向清乾殿內。

“去把淮揚叫來。”走到門口時男人吩咐著駱公公。

“嗻,奴婢這就去宣容親王。”說罷駱公公小步快跑出殿外。

——

皇宮儀南門外,一輛形製華麗的轎子正在朝著丞相府行進著。

“小姐,老爺這回準許您回家,您切莫再頂撞老爺了。”丫鬟小桃看轎子裡的人掀動了一下窗簾後才小心翼翼說道。

“放心吧小桃,我已經想通了。”吳元鶯回答道。

小桃感到很奇怪,怎麼一夜間,小姐的態度轉變這麼大呢?就好像變了一個人一樣!

昨日,新上任的大理寺卿崔強豪親自上門十裡紅妝求娶小姐,可不知怎地傍晚老爺突然宣布小姐將於十日後嫁予道尚商會新委任的會長柳公子,還命家丁將崔大人打了出去。

要知道,崔大人與小姐可是情投意合已久。

當晚,小姐以跳湖相逼,拒絕與柳公子成親。老爺也是寸步不讓,結果小姐半夜竟真投湖了。

老爺大怒,把所有貼身伺候小姐的下人全都趕到彆院,每人杖責二十大板。半夜三更又把小姐和下人們全都從後門運到京城後小彆山的寒鴉寺裡,對外說是小姐在成親前要去寒鴉寺為柳公子祈福。

今個一早,小姐卻命傳話小廝對老爺說她願嫁給柳公子。老爺這才同意將小姐接回家中。

吳元鶯坐在轎子裡,摸索著手腕上不知什麼時候出現的傷痕怔神,許是被扔進寒鴉寺的偏房時傷到的。

看著血淋淋的,還怪嚇人的。索性吳元鶯直接閉上眼睛繼續思考。

昨夜投湖後,吳元鶯就陷入了昏迷,好像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吳元鶯有些難以相信這個離奇的夢。

她同崔大人是由一樁酒樓的鬨事案相識的,當時崔大人誤以為她參與了這起案件,還弄壞了她一個翠玉坊手製的真絲荷包,她也二話不說就給了崔強豪一記耳光。

可事後,崔大人不僅沒有生氣,還親手為她縫製了一個白布荷包以作賠罪,白布雖賤,但情誼綿綿。後來還得知崔大人是父親好友宋伯伯的義子。一來二去,吳元鶯便暗生情愫,芳心暗許這位新上任的崔大人。落花無意,流水有情,許是月老牽線,崔大人也向自己表明了心意,誓於相府外菩提樹下,定擇良辰吉日上門提親。

夢裡,吳元鶯看見自己死在新婚當夜。

當年與君初相識實際上也是崔強豪為了報複父親和宋伯伯,以及崔強豪早就與青梅竹馬的月滿樓雲娘育有一兒一女,隻是在自己死後才相認。

其實吳元鶯早就知道,自己於父親而言不過是一枚還有用的棋子。

不過她沒想到,父親真正的野心竟是整個大央國。

而親眼目睹令自己命喪新婚夜的酒裡,是父親命人下的毒用來嫁禍給崔大人,吳元鶯更感覺到背後一陣惡寒。

夢裡自己剛剛死後,父親就從煙花柳巷之中接回來一位女子封做妾室,還以認養的名義將在外撫養多年的兒子接回了丞相府。

夢醒時,吳元鶯全身都是汗。

冷靜下來,吳元鶯決定憑著記憶中那妾室和孩子的住址親自去證實,若那女子和孩子同夢中重合,那這夢便是老天爺給她的警示。

可當務之急,是從這寒鴉寺中出去。

於是便有了小姐同意嫁予柳公子一事。

那能怎麼辦,隻能先出去再想辦法,活著總比等死強。

出了寺,下了山,吳元鶯這一路上都在仔仔細細地回憶這個夢,不敢放過每一個細節。

突然好像想起了什麼,撕下一節水袖的裡布,蘸著未愈合的傷口上的鮮血,寫了“雲娘”二字。

轎子行至儀南門時,吳元鶯悄悄掀動窗簾,將這塊寫了字的布扔出窗外。

希望這張字條,能幫助自己解決困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