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明回到家已經是淩晨兩點多, 洗完澡後拿著手機翻了翻，並沒有發現有關王茜自殺的消息，看來凶手很聰明, 沒有無腦的按照原計劃進行。

唐小明將毛巾搭在肩上, 轉頭看向司瑾書, 說：“如果真像你說的，為什麼之前沒人找我麻煩？”

司瑾書低頭看著手裡的書, 脖頸彎成優美的弧線, 薄唇輕啟，低沉如大提琴般的聲音傾瀉而出，“之前你年紀小, 還有你師父幫你瞞天過海。”

“現在我身邊不是有你嗎？”

司瑾書聞言一怔，不過很快便回過神來，翻了一頁繼續看著，說：“我是半年後才來的，中間有一段空擋。”

唐小明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突然想起了趙懷虛的不辭而彆, 說：“既然師父知道我的身世, 那就更不應該不辭而彆，事實卻恰恰相反，這其中一定有什麼事！”

司瑾書合上書，轉頭看向唐小明，說：“你之後不是請了黑白無常嘛，他們具體怎麼說的？”

唐小明仔細回想了一下，如實說道：“他們說師父離世後，主動去了冥府，沒在陽間停留。還說師父讓他們給我傳話, 說不經曆離彆的傷感，所以不告而彆。”

“你師父臨死之前，可曾囑咐你什麼事？”

“師父就叮囑我不要告訴任何人生辰八字，還說每三個月去西帽山後山的茅草屋呆上一夜。”唐小明想了一下有沒有遺漏，說：“其他的沒有多說。”

“那你照做了嗎？”

唐小明點點頭，“照做了呀，上個月我們還一起去過茅草屋，你不會忘了吧。”

“那茅草屋內有遮蔽氣息的法陣，在那兒呆上一夜，能遮蔽你身上的氣息三個月。”司瑾書解釋了一句，隨即又問：“那生辰八字呢？你是否告訴過彆人？”

“我是學道之人，深知生辰八字的重要性，怎麼可能到處說。況且我熟識的人本就不多，陌生人也不會上來就問生辰八字吧。”

“那問題就出在茅草屋，你再好好想想，是否真的照做了。”

“我……”唐小明剛想說話，突然停了下來，緊接著說：“我師父去世三個月後，我是去了茅草屋，但傍晚時分我看天色不對，要下大雨，就下了山。”

“那應該就是這次，你並未待夠一日，陣法的效果就達不到，你的氣息便會散出去，所以才引來那些妖魔鬼怪的惦記。”

“那這麼說，我師父的不辭而彆，就是單純不想經曆離彆，不存在什麼隱情。”唐小明的心情有些複雜。

司瑾書見他情緒低落，出聲說：“你師父臨死之前，還在為你籌謀，足見他對你的感情，你又何必糾結那麼多。”

“他疼我愛我，我知道，糾結那麼多，也隻是希望他還在，沒有忘了我。”唐小明站起身，說：“我去睡了，明早還得晨跑。”

司瑾書看著他的背影，不禁有些心疼，原以為他已經從悲痛中走出來，沒想到趙懷虛的死對他打擊那麼大。

早上五點四十，床頭的鬨鐘響了起來，唐小明閉著眼睛把鬨鐘關了，又在床上賴了五分鐘，這才努力讓自己離開了床。閉著眼睛套上衣服，迷迷糊糊地去了洗手間，直到把涼水撲在臉上，他混沌的腦子才算清醒過來。

昨晚他做了個夢，罕見地夢到了趙懷虛，至於夢的內容，他記不清了，隻記得夢到了趙懷虛，還有那張霧蒙蒙的臉，無論他怎麼努力都看不清。

簡單的洗漱後，唐小明便下了樓，和前幾天一樣，司瑾書給他套了件兩百來斤的衣服，那感覺就像是身上壓著座大山。

“你跟我說實話，是不是加重了，我怎麼覺著走路都費勁。”

司瑾書神情淡定地點了點頭，道：“是加了點。”

看著司瑾書那副表情，唐小明忍不住翻了個大白眼，說：“是不是我不問，你連提都不提一句？”

“我以為你感知能力還過得去。”

唐小明一噎，隨即說道：“能得到您的認可，我真是‘三生有幸’！”

“知道就好。”司瑾書眼底閃過笑意，說：“要切記戒驕戒躁。”

“我戒你個香蕉大巴拉！”唐小明轉身就走，不想再跟他多說一句，這人就是欠收拾。等著吧，有朝一日，一定好好收拾他一頓。

說話間，一人一鬼已經來到了樓下，等了好一會兒的時雨周小跑了過來，笑著說：“唐，沒想到你竟然是個網紅！”

唐小明下意識地拉了拉口罩，說：“什麼網紅，你認錯人了。”

“絕對不會錯！”時雨周興奮地打量著他，說：“我可是看過你的臉，和那個網紅長得一模一樣，還有你這幾天穿的衣服，也和直播裡的一模一樣。”

唐小明無奈地笑了笑，說：“是不是我又上熱搜了？”

“你還不知道？”時雨周掏出手機，打開WB，遞給唐小明，說：“熱搜榜第一。”

唐小明看了過去，醒目的標題一下子吸引了他的注意，“M世家寧城負責人王茜不堪網暴疑似自殺。”

唐小明看看更新動態的時間，上麵顯示淩晨三點零五分，小聲嘀咕道：“這人就這麼有恃無恐嗎？”

淩晨三點他已經進入打坐狀態，早上起來時腦袋又暈暈乎乎，壓根沒時間看手機，沒想到那個凶手在事情提前暴露以後，還是選擇了按照原計劃進行。這也從側麵印證，凶手壓根不怕人界的法律，所以凶手是妖的可能性又增加了不少。

“你說的是誰？”

唐小明回神，轉頭看了時雨周一眼，好奇地問：“你怎麼看這件事？”

時雨周被問得一怔，隨即說道：“什麼怎麼看？”

唐小明重新問道：“你對王茜被網暴選擇自殺這件事怎麼看？”

“這件事一開始就是她不對，被網暴也是咎由自取，難道就因為她自殺了，就能把黑的變成白的，沒有這樣的道理。”

“網上可是有很多人說，是因為我揪著不放，才導致她自殺，我應該對這件事負責。”

“負責個屁。最開始被網暴的可是你，難道說你沒自殺，選擇反擊，還成不對了？天下就沒這樣的道理。你彆聽那些聖母胡說八道，比鍵盤俠還招人恨。”

見他一副憤憤地模樣，唐小明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說：“聽你這麼說，我很欣慰。”

“咱們可是朋友，我怎麼能看著你受欺負，況且這件事本事就不是你的錯，待會兒我幫你懟回去。”

“不用管，讓他們說去，這種人你越是搭理，他們越起勁。”

時雨周沒想到唐小明的心態這麼好，說：“那你怎麼打算，就這麼不管不問？”

“不說這個，趕緊熱身，先把今天的晨跑解決，再說彆的。”

見他轉移話題，時雨周也沒糾纏，笑著說：“行，今天我一定能跑完一個小時。”

兩人簡單地熱身後，便開始了晨跑，唐小明和之前一樣，跑出去沒多久，就已經開始喘，而時雨舟經過三天的適應，比之前好了許多。

“唐，這才跑了幾步就不行了，看起來一點進步都沒有，你看看我……”時雨舟得意地看著他，說：“今兒我鐵定比你強！”

“那咱……們就走……走著瞧。”

很快，半個小時就過去了，時雨舟確實比前幾天強了些，雖然依舊氣喘如牛，卻還能堅持。再看唐小明，他早早就表現出十分吃力的模樣，可現在依舊□□，壓根沒有要停下的打算。

時雨舟見狀一咬牙，又加快了腳步，大話都說出去了，可不能丟人。堅持了五十分鐘，時雨舟的體力便到了極限，不得不停了下來，而唐小明依舊堅持跑完了一個小時。

“司、瑾、書，這……就是你……說的一點？”唐小明上氣不接下氣，感覺再多跑一步，都能背過氣去。

司瑾書挑了挑眉，說：“弄得這般狼狽，是因你太虛。”

“你連……肉身都沒……有，有……啥資格說我……虛。”

“你打不過我。”

司瑾書輕飄飄的一句話，讓唐小明一陣語塞，不再搭理他，朝著時雨舟的方向走了過去。

司瑾書見狀主動說道：“你說那條動態是誰發的？”

唐小明腳步一頓，轉頭看過去，說：“你這麼問是覺得那條動態不是凶手發的？”

司瑾書反問道：“若你是凶手，會發那條動態嗎？”

“不會。”唐小明繼續往前走，推測道：“如果不是凶手，那就是知曉凶手計劃的人，也就是藏在幕後打我主意的人。有一點我不是很明白，他們為什麼不直接抓我，而是繞這麼大的彎子針對我？是有什麼變態嗜好嗎？”

司瑾書沉默了一會兒，說：“他們是想逼你入魔。”

唐小明一怔，隨即問道：“逼我入魔對他們有什麼好處？”

“你可以試想一下，十世善人入魔，會是怎樣一副景象。”

雖然唐小明對十世善人沒什麼具體概念，卻能想象擁有這個稱號的人一定是至純至善，如果能把這樣的人逼入魔道，那就是從一個極端轉變成另一個極端，後果不敢想象。

司瑾書接著說道：“十世善人能肉身成聖，一旦入魔，所擁有的力量將超乎想象，即便是仙界的人，也難逢敵手。”

唐小明不解地問：“那他們不是給自己製造麻煩嗎？”

司瑾書解釋道：“你現在還未肉身成聖，即便入魔，也不會達到仙人之境，不過與那些妖魔而言，卻是大補之物，一旦將你煉化，將即刻超越仙人境。”

“原來如此。”唐小明深吸一口氣，說：“看來廢棄廠房也是專門針對我的。”

司瑾書認同地點點頭，“十有八九。”

兩人正說話，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唐小明一看是萬興的來電，隨即接通了電話，“喂，哥，你找我。”

“熱搜看了嗎？”

“看了。”唐小明四下看了看，見附近沒人，徑直說：“昨天我已經幫他們找到了屍體，網暴自殺不成立。”

“在哪兒找到的？抓到凶手了嗎？”萬興語氣中難免驚訝。

“在一家賓館，沒抓到凶手，不過已經鎖定嫌疑人。哥，在確切的檢驗結果出來之前，警察那邊應該不會給出王茜為他殺的結論，網上的輿論還得稍稍控製一下。”唐小明沒有隱瞞。

萬興明白唐小明的意思，說：“你放心，這事交給我。”

“謝謝哥。”有萬興的支持，唐小明確實感覺輕鬆許多。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好，那我先掛了，有事再打電話。”

唐小明這邊剛掛掉電話，手機又響了起來，是陳輝的來電，“喂，陳隊，找我有事？”

“凶手按照原計劃，將王茜自殺的消息散了出去。”陳輝說話向來直截了當，很符合他的行事風格。

“我看了，應該查不到他的IP地址吧。”雖然不抱希望，但唐小明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嗯，查不到。”

意料之內的回答，唐小明猶豫了一瞬，說：“我懷疑那條動態不是凶手發的。”

陳輝聞言一怔，緊接著問道：“為什麼這麼說？”

唐小明想了想，說：“從凶手的行凶手法來看，他是個思維邏輯十分縝密的人，應該不會乾出這種蠢事。”

“就算不是凶手，那也應該是知情人。”

陳輝是個聰明人，與他的想法基本一致，“嗯。陳隊，我還是懷疑王茜的老公，我覺得從他入手會事半功倍。”

“我知道。如果你有什麼發現，及時給我打電話。”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