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竹之內唯]出聲的第一時間,虎杖悠仁就往反方向拔腿跑了出去。
羂索的臉上露出了些許意外的神情,不是因為[竹之內唯]突然對他發起的攻擊,其實在[竹之內唯]疊buff的時候,羂索就已經注意到了[她]身上的咒力波動。
他隻是意外於[竹之內唯]毫不猶豫就舍己為人地讓虎杖悠仁跑這件事,也意外於虎杖悠仁二話不說就真的扔下[竹之內唯]跑了。
就好像……完全不擔心對方會出什麼意外似的。
但一想到[竹之內唯]可能的那個身份,羂索又不意外了。
雖然陷入了瞬間的僵硬,但是羂索並沒有著急,也並沒有要用咒力去抵抗[竹之內唯]術式的意思。
他現在可是咒靈操使。
而召喚師是並不一定需要自己親自作戰的。
在[竹之內唯]的尖刺正對著他而來的時候,一隻咒靈就從羂索身後暴起,張開血盆大口向[竹之內唯]撲去。
[竹之內唯]不慌不忙,手中尖刺一根脫手而出向著夏油傑麵上擲出,一根則勢頭一轉,直接往那隻咒靈的嘴上一擋。
同時,[她]自己則縱身一躍,借力支撐著咒靈便從二者頭上翻了過去。
再落地,[緋櫻]已經又一次回到了[她]手中。
順著尖刺,一滴血滑落。
那是羂索的血。
雖然最後那一刻他已經擺脫了[竹之內唯]的術式乾擾,但完全躲避開已經來不及了。他也隻是後仰了一下,沒有讓[緋櫻]傷到他更多,但還是在臉上留下了一條血痕。
他擦掉臉上的血痕輕笑了一下,道:“戰鬥反應不錯。”
說是不錯,其實應該說是很不錯了,畢竟剛剛那一下很多人雖然能反應過來躲開,卻很難在躲開的同時還能繼續攻擊。
他不知道的是,如果他用的是其他咒術師的身體,竹之內唯可能還需要稍微熟悉一下戰鬥方式。但夏油前輩的咒靈操術——竹之內唯的許多戰鬥技巧就是夏油傑親自教的,她對咒靈操術可再熟悉不過了。
可即便如此,竹之內唯也並沒有覺得輕鬆。
原因也很簡單——[咒靈操術]對她的賬號有一種天然的克製。
本身竹之內唯走的就是較為輕巧的刺客流路線,一對一還好說,一對多的話,本身沒有強大戰鬥能力的竹之內唯非常吃虧。
想要對付咒靈操使,隻能靠強大的實力碾壓。
唯一對竹之內唯稍微有利一點的,就是她並不需要打敗對方,隻需要儘可能地牽製對方,掩護虎杖悠仁離開就行了。
[竹之內唯]並沒有理會羂索的話,片刻都沒有停頓,就又發起了新的攻擊。
這一次羂索沒有再由著她近身,隻派了幾隻咒靈上去和[竹之內唯]對抗。
他自己則站在原地,閒庭信步一般地開始說起話來:“竟然完全不擔心自己的處境,虎杖悠仁
也是,走得毫不猶豫。看來你們都很確信把你留下來不會出事,為什麼呢?”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是神宮家的血脈吧?也隻有這樣才能解釋為什麼在麵對明知道不可戰勝的敵人時,還能毫不猶豫地留下來。”
“神宮家啊……比起直接斬殺,果然還是握在自己的手上更好,相信不管是誰,基本都會這麼想吧?我說得對嗎?竹之內同學。”
“不,應該說……神宮同學?”
羂索麵帶笑容地看著[竹之內唯]。
[竹之內唯]並沒有理會他,[她]一個旋身,又躲開了咒靈一次攻擊。
但不等[她]有任何喘息的機會,來自另一隻咒靈的攻擊又到了。
沒有得到回應的羂索也並不介意,他笑意盈盈地看著[竹之內唯],從對方戰鬥的整個過程中,剖析著她的術式:“對己方力量、速度、咒力的增強,以及對敵方體質方麵及咒術層麵上的一級級削弱、乾擾……”
“很全麵很完善的術式,即便神宮家還健在,想必以你的術式,應該也能被稱為[天之賜]吧。”
“最有意思的是,你對術式使用的時機和效果把控得很完美,真是難得,一塊璞玉。”羂索毫不吝嗇地誇讚著[竹之內唯],仿佛是在欣賞一件商品。
[竹之內唯]本身是很討厭這樣的感覺的,[她]蹙了下眉,一個發狠,將麵前咒靈的一隻胳膊給斬了下來。
——其實以[竹之內唯]的力氣,就算有術式加成,其實也是做不到這麼痛快輕巧地把人胳膊給切下來的。但咒靈本質上是咒力聚合體,斬開咒靈並不需要那麼大的力氣,隻需要有足夠渾厚的咒力就行了。
斬完咒靈,[她]扭頭就又一次向羂索發動了攻擊。
又是許多的負麵狀態往對方身上疊加了上去,除此之外,為了不讓咒靈們礙事,[她]在削弱咒靈操術的同時,還單獨對每一個咒靈也進行了同樣的削弱與乾擾。
這是很耗費咒力的,但是[竹之內唯]現在並沒有絲毫需要節省咒力的必要。
——她知道賬號在羂索這兒沒有存活下來的可能性了,既然如此,賬號體內的那些咒力留著也是白白浪費,不如儘可能地消耗掉,為虎杖那邊爭取時間。
咒靈操術令人頭疼的地方就在這裡了,儘管[竹之內唯]已經幫虎杖悠仁分擔去了羂索很大一部分的精力,或者說是羂索本來也並沒有很認真,到現在了還很是悠閒地在和[竹之內唯]聊天,但虎杖悠仁那邊也並不是撒丫子隻管跑就行了。
他那邊也遇到了咒靈。
而且情況很不妙——竹之內唯無法監控到虎杖悠仁那邊遇到的咒靈是什麼等級,但是據虎杖悠仁本人所說,很強,非常強,至少是他目前對付不了的強。
所以他現在隻是一昧地逃命中。
竹之內唯給他指了個方位,讓他往那個方向跑。
因為在那個方位,還有另外兩個攜帶了竹之內唯咒力的好友——熊貓和狗卷棘。
他們今天是一起出來玩的,早那麼幾分鐘前竹之內唯還看到他們在群裡發了消息問有沒有人需要幫忙帶東西。
實際上雙方相隔的距離並不近,但是相較於其他遠在東京郊區的高專或者乾脆就不在東京的人來說,已經是距離最近的了。
竹之內唯剛剛已經把虎杖悠仁這邊的情況告訴了熊貓和狗卷棘,他們也在全力往虎杖悠仁這邊趕過來。
他們甚至在偶遇了一群飆車族,斥巨資讓那其中的兩個人載著他們飆車往這邊趕。
從竹之內唯這兒知道了這條消息的虎杖悠仁眼淚汪汪:[麻煩儘量快一點啊啊啊啊……]
知道虎杖悠仁這邊的情況並不那麼好,竹之內唯的神情越發的嚴肅。
其實她本人也並不確定這三人加在一起能不能應對得了那隻咒靈,由於她無法確定咒靈的等級,虎杖悠仁又還沒有能夠獨自判斷咒靈等級的能力,因此竹之內唯很擔心如果那是一隻特級咒靈的話,三人是否能夠應對。
沉默了好一會兒,她告訴三人:[如果追著虎杖的是一隻特級咒靈的話。]
她頓了頓,然後才語氣冷靜到有些冷漠地說道:[我的術式一次隻能複活一個人。]
聽到這個消息,三人都紛紛沉默了片刻。
[如果真的是那樣的話,那還是我好了。本來我作為宿儺容器,不就是要被殺掉的嗎?現在還能複活什麼的,已經賺翻了。]似乎是不想為大家心裡增加負擔,虎杖悠仁故作輕鬆地說道。
熊貓也有些耍寶似地說道:[實在不行的話,要不然我去?咒骸什麼的,複原起來怎麼說也要比人類方便吧。]
狗卷棘沒有說話,但是心裡卻在考慮著自己。
比起熊貓和虎杖悠仁來說,他做出這個選擇可以更霸道一些。因為他的術式是咒言術,他完全可以獨斷地對虎杖悠仁他們使用術式,讓他們逃跑。
其實他們都非常清楚一件事,雖然竹之內唯口中說著複活,然而想要借她的術式保住一條命回來,還有一個前提——他們需要保住自己的大腦。
然而在咒術師的戰鬥中,有的時候是不一定能把大腦保下來的。
大腦對咒術師的重要性非同一般,正是因為大腦構造上的些許不同,才使得咒術師成為有彆於非術師的存在,因此很多時候咒術師之間彼此的戰鬥,會優先攻擊對方的大腦。
想要保下自己的大腦,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尤其是死亡之後——誰能確保對方不會把自己毀屍滅跡呢?
所以他們選擇的根本就不是誰去死上一次試試看,而是誰有可能會真的死去。
[咒術online]的術式效果其實並不支持竹之內唯的好友們彼此之間達成聯絡,因此實際上三個人說的話,聽到的人都隻有竹之內唯一個而已。
她沉默了許久,隨後說道:[如果必須要選的話……虎杖,抱歉,必須得是你。你是宿儺的容器,他們不會讓你真的死去。]
隻有虎杖悠仁,是
百分百能夠確保屍體會被保存下來的。
聽了她的話,狗卷棘和熊貓都沉默了下來。
倒是虎杖悠仁,在從竹之內唯似乎十分冷漠的語氣中感受到了對方情緒的低沉後,還笑哈哈地有意開導她道:[對吧?果然還是我更適合吧。放心啦前輩,你不是都說了,我不會真的死掉的。我還要等著麻煩你幫我把爺爺的病治好呢。]
竹之內唯不知道該如何去形容自己的心情,這比她在死滅洄遊裡知曉同伴們在各自麵臨著不同的危險、自己卻無力幫助的時候,還要讓她感到難受。
因為……這是讓她去在同伴們中間,選一個人去死。
可她卻不能不選……
沒聽見她的回複,虎杖悠仁繼續在那頭說道:[而且前輩完全不用擔心啦,我後麵跟著的這個也不一定就是特級咒靈啊。說不定到時候我和狗卷前輩還有熊貓前輩一聯手,直接就把這隻咒靈給打得屁滾尿流呢?]
話是這麼說,但是虎杖悠仁其實多少有些預感,自己身後追著的這個……就是特級咒靈。
因為對方帶給他的危險感,和之前在英集少年院時麵對那一隻特級咒靈時的感覺……一模一樣。
竹之內唯知道虎杖悠仁隻是在安慰自己。
她緊緊咬著牙關。
她不知道為什麼,明明來到了平行世界,明明她知曉了羂索的一切陰謀,和老師早早地就做好了各種準備,為什麼一切似乎在偏離了原本的軌跡後,又好像還要再次變成和他們那邊一樣的未來。
然而眼下……似乎也並沒有什麼更好的方法可以供他們選擇了。
心頭微微顫抖,竹之內唯麵色蒼白地向虎杖悠仁回複道:[好,我會幫你治好倭助爺爺的。虎杖,記住,死亡的24小時內,不要答應宿儺的任何要求。]
24小時,那是她的術式能夠實現複活的極限時間。
而且還有一個很重點的是——她的賬號在死亡後,還需要24小時才能重新建立新的賬號。
也就是說……
虎杖悠仁必須在賬號死亡之後才能死。
如果真的真的出了什麼意外……
[如果真的出現了什麼意外,禁止傷害的人裡,必須包括你本人。]她再一次向虎杖悠仁強調道。
[好,我知道了前輩。]虎杖悠仁的回答還是那麼輕鬆的樣子,竹之內唯似乎都能想到對方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會帶著什麼樣的笑容。
她的嘴唇顫了顫,最後無聲地說了一句——
“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