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網友看過來,安靜等著他的回答,依舊笑得溫柔,眼裡隱隱帶著期待。
雖然不太懂,但這種時候明顯應該多誇誇,陳師傅的大腦開始飛速運轉,試圖進行冷靜思考。
財神的優點——首先是有錢,其次是有錢,綜上所述是有錢。
“……”
“是這樣的。”
把有錢暫時扔出大腦外,陳某白大腦快速轉動,嘴裡開始醞釀,一本正經說:“霍總他很有能力。”
有能力,指很能賺錢。
“很慷慨。”一次漲薪八萬,是個好老板。
“對人也挺好。”雖然沒怎麼體會出來,但總之說就對了。
至少對方對白月光挺好,這應該不算是謊話。
有的人誇好鄰居的時候可以不帶思考往死裡誇,但也僅限於誇好鄰居。
雖然麵上不顯,但實際上陳師傅誇財神的時候多少有點力不從心,以上三句話是他努力開動大腦的全部結果。
這三句話看上去也夠了。
好網友臉上的笑擴大,說:“他沒你認為的那麼好,也有很多缺點。”
陳某白不怎麼在意財神的缺點。
一個純正的打工人,無論老板有再多缺點,隻要有會漲薪這個優點,財神就是他永遠的好老板。
張玲看了眼對麵的人的表情,心裡已經有了底,不自覺摸了把垂在身側的頭發,笑了下。
院子裡有鳥鳴,腳步聲傳來。
是管家王叔來院子了,說小姐已經下樓,在找他們了。
院子的聊天到此結束,張玲又由護工推著回到建築裡。
下樓霍晴已經在門口等著她們,等到人到了跟前後一打招呼,喊了聲白哥,提起裙擺轉了圈,說:“好看吧。”
她穿的是長裙,昨天下了雨,去院子裡會粘泥,於是隻能在這裡等著。
白哥點頭說好看。
財神妹笑得眉眼彎彎,幾個人一起重新回到一樓的常用的大客廳。
有的財神在書房忙工作,有的人在樓下愉快聊天,還順帶有果盤果切,融洽得宛如一家三口。
把臨時出現的工作處理完,等到霍川揉著眉心走出書房的時候,最先聽到的是樓下傳來的笑聲。
最突出的是霍晴的笑聲,十分放肆。
有的人穿著身優雅長裙,但並不妨礙笑得狂拍大腿,拍得啪啪響。
“……”
從樓上走下的人又揉了下眉心。
正嘮著,聽到從樓上傳來的動靜,坐客廳裡一邊嘮一邊吃果盤的人嘴裡還有瓣橘子,腮幫子鼓起,之後又火速咽下,打了聲招呼。
霍川垂眼看過去,視線在一頭黑發上頓了下,一點頭。
差不多到時間,人也到齊,於是管家自覺主動去安排司機。
司機把車開到大門前,兩輛車並排停著,車門打開,幾個人上了車。
張玲坐在輪椅上,由護工推著停在門前,在車輛駛離前揮揮手。
車裡的人轉過頭,同樣笑著一揮手。
兩輛車前後離開,徹底消失在視線範圍內,莊園也重新安靜了下來。
管家低頭說:“夫人,外麵濕氣重,進屋裡去吧。”
張玲收回視線,一點頭。
從半山到市區,天色逐漸變暗。
天邊緋霞鋪散開,橘調的雲層翻湧,最後一點光亮映上窗邊的人被風吹起的發絲,給黑發染了層紅邊。
成功趕在自己親哥前坐到陳二白旁邊的位置的霍晴在第一時間掏出手機一頓哢哢拍。
聽到動靜轉過頭,被拍的人隱約在坐身邊的人的身上看到了搞錢夥伴的身影。
今天上午也是有人這麼對著他一頓拍。
光影逐漸暗下,財神妹美滋滋收起手機,多欣賞了兩眼自己的大作,說:“我把照片發你。”
之後又抬頭問:“我可以發張女士一份嗎?”
她喜歡稱呼自己的親媽為張女士。
就幾張照片,陳師傅並不在意,一點頭,低頭順手把收到的照片轉給了自己的好鄰居和搞錢夥伴。
好鄰居應該是還在工作,暫時沒有回複。搞錢夥伴倒是回得快,迅速接收照片,放進庫存裡。
晚宴在大酒店舉行,是張什麼的父親生日。
霍晴在下車前不放心地提前囑咐了下,說張什麼是他爹的老來子,也是獨子,所以被慣得脾氣差,人也一直不怎麼正經,要是到時候說話難聽,可以直接不搭理,有什麼事讓她哥來處理。
她話說得十足的直,好在財神被自己親妹排擠到了另一輛車,聽不到來自親妹的這番發言。
這邊剛提到了張什麼,後腳下車就出現了一張稍稍有些熟悉的臉。
張什麼站在宴會廳門口迎賓,難得沒穿他那身花花襯衫,穿了身還算正常的西裝。
就是領帶依舊頑強地選擇了花花領帶,悄悄彰顯個性。
還記得自己二十萬的工資,陳白下車後沒有抬腿就走,等到自己好老板後再繼續上前。
財神妹看上去和張什麼是真不對付,兩個人往那一站,眼瞅著周圍氣氛都一變。
懂禮貌的財神妹懂得看場合沒有多說,張什麼因為這是自己朋友的妹於是選擇隱忍,兩個帶著假笑的人相互一問候,之後迅速錯開。
人影錯開,張文軒一眼看到站在後麵的淺淡笑著的人。
發色變了,穿著身襯衫,和之前看到時的感覺不一樣,但他還記得這張臉。
在第一時間認出了人,表情明顯一變,出聲道:“我請你的時候你不是說沒空?”
聲音因為驚訝還有些變調。
跟張什麼的驚訝不一樣,穩穩站著的人臉上表情不變,依舊掛著淺淡的笑,說:“這不是剛好情況有變。”
張什麼瞅他再站在旁邊的男人,突然間就大徹大悟了,抹了把臉,說:“得,原來是請的人
不對。”
他還想想辦法推推這兩個人,沒想到他才是那個局外人。
陳某白覺著那倒不是。
跟人無關,主要是財神給了錢。
但財神還在身邊立著,他沒把話說出,選擇用微笑回答。
關係好不用多寒暄,張什麼擺擺手,讓他們先進去。
上流人士聚會,宴會廳衣香鬢影,處處都是有錢的味道。
陳白隱約記得這個劇情點,但二極管一樣的腦子記得不太清楚。
按照原劇情,這應該是受傷進醫院的財神從醫院出來後第一次參加的晚宴,給足了張什麼麵子。
配角哥也跟著來了,不怎麼受張什麼的待見,又想融入這個圈子,做了些什麼事,結果變得更不受待見。
陳師傅沒想強融這個圈子。
代換一下,應該沒一個員工會有興趣想要和甲方的朋友ABC打好關係。
陳師傅選擇跟在財神身邊吃吃喝喝。
財神聊天他喝葡萄汁,財神和人談起工作上的事他自覺避讓,去安靜又快速地消滅小點心。
酒店的大廚確實有水平,剛烤出的小餅乾香香脆脆,有清香還不膩。
晚宴中途,當了大半天迎賓童子的張什麼終於結束了自己的迎賓人生。
瞅見自己那朋友還在和人談事,他找到在角落跟戴著帽子的廚師嘮得歡的人,趁機帶人認識了其他幾個和他還有霍川關係算是好的朋友。
幾個朋友早從一開始就注意到了這個和霍川霍晴一起來的人。
都是朋友,霍川那點子事他們都清楚,也清楚霍晴對這些的態度。因為清楚,所以更沒想到霍大小姐沒有對這次換的人甩臉色。
並且沒想到和霍晴一樣看不上霍川身邊人的張文軒居然還會主動把人介紹給他們。
幾個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裡看到了類似於驚訝的情緒。
這次這個好像和之前的不太一樣。
張文軒這次介紹的時候說的是“介紹個朋友”。
沒能搞懂現狀,但他們都給麵子地打了聲招呼。
陳師傅同樣和財神的朋友ABC禮貌打招呼。
畫風到這裡為止還是正常的,至少雙方都很克製有禮。
直到幾個人出於禮貌,淺淺嘮了兩句。
淺嘮兩句,指幾個人越嘮越上頭,禮貌交流變聚眾八卦。幾個人找了地方坐下,張什麼嘮得口乾舌燥,手裡酒杯換了好幾次。
他們跟年紀輕輕就榮升霸總的霍川不一樣,頭頂上還有老子頂著,他們不用應酬,隻管吃好玩好,找一個角落一個話題就能聊得昏天黑地。
一個天生的自來熟給這個聊天團夥注入了新鮮的血液。
可惜嘮到一半,張什麼被老子抓走去致辭,霍晴帶走了自來熟,嘮嗑團夥慘遭解散。
霍晴帶人去見見自己朋友。說是見見,實際上在上次訂婚宴上就已經見過,照片都還能找到。
樂於助人陳二白順手幫幾個朋友拍了幾張照片。
“……”
一起圍住低頭看照片的時候,幾個朋友陷入長久的沉默和對生命的思考中。
最後是霍晴抬起頭,用這輩子最委婉的語氣道:“白哥你……有當藝術家的天分。”
再醜的照片也是二白親手拍的照片,她含淚保存照片並層層加密,說:“以後還是我拍你吧。”
旁邊幾個小夥伴認同點頭,最終拜托其他人給拍了張合照。
宴會時間說長不長,在宴會廳遊蕩了半天,陳某白終於回到已經和人談完事情的財神身邊,兢兢業業賺自己的二十萬。
兢兢業業,指跟在財神身邊喝自己的葡萄汁,時不時和人打個招呼,幫財神搭個話。
天生話癆絕不會讓任何人的話掉地上。前來和霍總交流的人從頭到尾沒有冷場,又保持著愉悅心情離開,臉上的笑都放更大了些。
致辭結束的張什麼跟其他幾個狐朋狗友蹲遠處悄悄觀察,說:“是不是看著和之前那些人完全不一樣。”
狐朋狗友點頭,客觀說確實看著比他們自己這堆人靠譜,打算等那邊談完再找人細細打聽一下。
結果他們等半天,最終沒等到找人說話的機會。
夜深了逐漸散場,在散場的第一時間,也就一個晃神的時間,他們在看的人就不見了人影,隻剩下慢慢往宴會廳外走去的人流。
陳白下班了。
在財神告知工作結束後準時準點離開,不多打一分鐘的工。
回去的車費報銷,他十分奢侈地打了出租車,走出酒店就上車,無縫銜接。
來的時候天還亮著,這個時候的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去,接近深夜。
從市區駛向郊區,風從窗戶吹進,坐在後座的人身體一斜,拿著手機翻了下聯係人列表,發現今天晚上好像莫名其妙加了不少人。
正在對著聯係人試圖和今晚看過的人對上號,手機屏幕頂上消息彈窗彈了下。
忙碌了一天的陳師傅換了個姿勢靠座椅上,點開消息。
是搞錢夥伴發來的消息,說今天《平凡路》開播,官博有艾特他,她已經幫忙轉發了,他要有時間可以看看。
略微抬起帽簷,陳師傅回了消息,順著夥伴發來的鏈接點進去瞅了眼。
之前一直沒怎麼關注,原來《平凡路》是今天正式開播。
按照開播時間來看,播出的時候,他應該還在宴會廳裡啃點心。
評論區有人好心指路,說阿淮正式出場在第五集,還貼心地放了鏈接。
點擊鏈接,手機自動跳轉到視頻軟件裡的電視劇的第五集。
一條溫馨提示彈出。
【您還不是vip,成為vip尊享更多影片~】
“……”
後座的人放下手機,安詳閉眼。
再回到影視城的時候已經是深夜。
出去一趟,粉毛變黑毛,曾經的
粉毛洗了澡,例行和好鄰居發送消息後安穩入睡。
有人安穩入睡,有人在深夜裡看著電視哭得稀碎。
《平凡路》月初開播,接近月末的時候全劇終,除開男女主各自的線,最痛得人揪心的就是阿淮的線。
原著裡阿淮死在海邊的時候已經有不少人狠狠哭過,並發誓再也不會因為他的去世哭。
結果關於大海的劇情出現的當天,該哭還是哭。
製作組很用心,場景完全還原了原著的描寫。這越是還原,越是讓人哭得更大聲。
【天殺的我的阿淮!沒了你我可怎麼活!】
【怪我沒看書嗚嗚嗚!前麵一直有人說不要愛上阿淮,我以為他會變壞,沒想到是這樣!毫無心理準備嗚嗚嗚】
【好消息:很還原;壞消息:很還原】
【看書的時候被刀了一次,我以為我的心無堅不摧,再也不會被打倒,沒想到還是又被刀了次嗚嗚嗚】
《平凡路》全劇終那兩天,陳白覺得應該不是錯覺,他的好助理和男三小夥伴眼睛經常泛紅,比他這個熬夜的人還要來得更憔悴。
姑且還算是關心小夥伴,他問了,得到了熬夜追劇的回答。
打工人無論在什麼地方都會見縫插針地娛樂自己放鬆身心,但看他們這樣子,不像是身心得到放鬆,像是哭過,估摸著還哭得挺傷心。
注意到,但好心的陳二白沒有指出,也沒有問看的什麼劇,以免造成提起傷心事造成二次傷害。
當天下班早,下午六點就回酒店,換回自己衣服,他和自己眼睛紅紅的小夥伴分開,回了房間。
上個月的直播時長成功在最後一天掐著點補完,這個月月末又快到,陳師傅永遠走在補時長的路上。
和直播間的觀眾說的七點半準時開播,在開播前,他先和搞錢夥伴見了一麵。
搞錢夥伴最近這幾天沒在劇組,忙去了,這次帶回來的就是自己的忙碌成果。
進到房間客廳噸噸灌了兩口水,高千坐沙發上,遞過兩份劇本。
陳白接過,拿過其中一份掃了幾眼。
“這次談了兩個劇本,你看著選一個,沒有順眼的就再等等。”
趁著人看劇本,她說:“一個是仙俠劇,形象和你現在這司央有些像,另一個是校園劇,高中,就是你手上這本,都是男二。”
現在這個劇組也就剩差不多一個月就能殺青,是時候該給之後做準備。
——男二好,男二不用扛收視,就是高中生不太行。
“我都這把年紀了,”陳某白緩慢放下手裡劇本,說,“演高中生多少有點大逆不道。”
“……”
經紀人一時間沒想好這把年紀了和大逆不道這兩句話哪句更讓人眉頭突突直跳。
“你套個校服扔學生堆裡比高中生還高中生,”她揉了下眉尾,說,“現在的高中生比你成熟。”
突然被高中生反超,陳白:“好的。”
他繼續緩慢放下劇本,說:“剛看到好像有籃球賽,你看我這老腰……”
經紀人言簡意賅:“校園報價比仙俠四舍五入多了30萬。”
“……”
緩慢放下的劇本又重新被人穩穩拿在手裡,腰不太好的陳師傅再仔細看了會兒劇本,接著之前的話繼續說:“……老腰鍛煉一下應該也能行。”
對不住了,腰。
經紀人早猜到這個人會是這個反應。說:“照那邊的意思,隻要你點頭,角色就能直接定下,隻要之後還得去試鏡留個底。”
這個人平時運氣挺背,賺錢這方麵卻挺行,每次遇上的都是有保障的財大氣粗的劇組,角色也都挺好。
想起了什麼,經紀人又說:“這邊有個代言和其他商演邀請,我給推了。”
她補上理由,說:“錢不多,耽誤以後賺大錢。”
專業的事交給專業的人,陳白一點頭,表示了解。
經紀人笑了下,說:“那我這邊有底了,有進展了我這邊會給你說,大概是學生放暑假的時候進組。”
她剛回酒店,還有其他事要做,沒有在這裡多留,說完正事就離開。
經紀人離開的時候正好是七點整,房間又隻剩下自己一個人,沒有其他事,陳白回到臥室打開電腦,隨手推開椅子坐下,提前一點時間上播。
小夥伴輕舟剛好也開播,兩個人熟練連麥。
【曾經的我以為天天都有白粥直播,不懂得珍惜,現在終於懂每一秒時間的珍貴嗚嗚嗚】
【你倆時隔好久終於連上麥了】
【二白今天播多久,這對一個脆弱的大學生來說真的很重要!】
【好久沒見了,二白淺淺來個通宵證明實力吧】
“幾天前不是剛播過,”無情拆穿彈幕的誇張手法,陳二白說,“零點吧,明天又要早起。”
電腦進入遊戲界麵,在開始遊戲前,輕舟及時喊了聲暫停,說離開一下,去看鍋裡的粥的情況。
十分家庭煮夫的一句話,按照彈幕說,小夥伴身上似乎還穿著圍裙。
去看粥的小夥伴的動作很快,半分鐘後又回來了,解釋說:“我姐今天看電視……嗯看得有點代入感,沒心情做飯,來我這吃飯了。”
這邊說著,門外邊又傳來一聲嚎,隔著耳機都能聽見些許。
【盲猜平凡路,阿淮下線,今天的wb全是淚】
【平凡路+1,我朋友快把宿舍哭成水簾洞了,宿舍爆改花果山】
【哈哈哈哈原來舟姐也追平凡路】
【二白聲音和阿淮好像,一進直播間就忍不住開始飆淚】
陳白一手撐著臉側,另一隻手移動鼠標,隻當自己沒看到彈幕,跳過了這個話題,和平時一樣問:“這次想去哪?”
小夥伴說試試沙漠地圖。
兩個人的粉嫩皮膚還沒換下。因為陳某白發現這樣好像更適合玩誘餌小遊戲,不少人原因不明地直接認定他技術菜,完全不設防。
一局準備開始,他覺著話題應該已經過去,於是又瞅了眼彈幕,結果莫名一眼瞅到了夾雜在大量彈幕裡的快速滾動過的幾條彈幕。
【不知道陳一白會不會看平凡路,想知道他自己看是什麼感受】
【哈哈哈他可能不會看,因為沒有視頻網站vip(bushi】
【有道理,八塊九毛一深入人心,他wb會員估計還是公司給衝的】
【哈哈哈哈怎麼可能,就15塊錢的會員!陳一白應該不至於被15塊攔住】
陳一白:“……”
陳一白默默抹了把臉,第一次覺得自己動態視力也不需要那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