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1
正在自己屋子裡吃早餐的唐澤一開始還沒注意到門外這細微的動靜。
自從回到家後,他就非常堅定的把自己給隔離了起來,就連今天的早餐,都是趁楸楸還沒醒,他拿到房間裡吃的。
隻是他還是不太習慣在自己的房間裡吃東西,所以一邊吃著早餐,一邊還把自己臥室的窗戶打開了一條縫通風。
他房間裡的這扇窗戶剛好對著街邊一片縣城試點小吃攤位,早上去吃早餐的人多了,把窗戶打開後難免有點兒吵。
一直到在輕輕拍了門後,就一直在門外安靜等待的唐楸見哥哥這麼久還沒有給自己開門,小家夥忍不住努力開動腦筋想了起來,然後再次伸出小手,在門上麵拍了拍。
比之前拍的力氣要稍微大一點點。
此時同樣也站在門邊的唐誌勇,已經完全弄明白了楸楸的意圖。
他們楸楸這是一天多沒看到哥哥,想找哥哥了啊。
怕萬一小澤到時候從裡麵推門,再誤傷了這坐在門前的一小團小朋友,唐誌勇彎腰把又開始靜靜等待起哥哥開門的孩子抱起。
忽然騰空的唐楸扭頭見是爸爸,並沒有反抗。
一隻小手習慣的抱著爸爸脖子,另一隻手則對著爸爸指門。
麵對楸楸的疑惑,不管小家夥到底能不能聽得懂解釋,按照慣例,不論是唐澤還是唐誌勇、陳孟,都還是會仔細給楸楸解釋。
並不會因為覺得楸楸年紀小,就隨意敷衍。
“哥哥生病了。”唐誌勇這次也是,同樣指了指門,耐心反問:“楸楸知道什麼是生病嗎?”
“生病就是像楸楸上次那樣,會發燒,然後去醫院打針。”
“哥哥昨天就是去醫院打針了。哥哥不想讓楸楸也和他一樣打針,所以才會在房間裡不出來。”
對於爸爸的耐心解釋,待在爸爸懷裡的唐楸看起來聽得也很認真。
然後,等爸爸說完後,他再次往前傾了傾小小的身體,準備拍第三次門了。
哥哥怎麼還沒有出來呢?
不過這次,唐澤終於是聽到了門口的動靜。
從昨天到現在,不僅是楸楸想他,他其實也想楸楸。
以前上學的時候,白天看不到楸楸也就算了。這屬於不可抗力。
但他現在人都在家裡了,還不能看楸楸,這就讓人很難熬了。
於是,走到門口的唐澤最後還是沒忍住,出聲:“是楸楸嗎?”
話音剛落下沒多久,便得到了外麵小朋友的積極回應:“啊!”
是楸楸呀。
“哥哥剛才在吃早飯呢,沒聽到楸楸在外麵。楸楸吃早飯了嗎?”
“啊嗚~”
“吃了啊,吃的什麼?”
“噗噗”
一大一小隔著塊門板,竟然也熱鬨的聊了起來。就是雙方聊的到底是不是同一個意思,就不得而知了。
唐誌勇也知道,小澤在麵對楸楸的身體健康問題上,無疑是非常謹慎的。這門估計一時半會兒是開不了。
於是,抱著孩子的唐誌勇再次給孩子轉移起了注意力。
他先是把嬰兒床推了過來,把楸楸放到他的小床裡,然後開口對門內的唐澤說:“小澤,我去給你們削兩個蘋果,你再和楸楸聊一會兒。”
唐誌勇說完,走到廚房裡稍微待了一兩分鐘,等人出來的時候,便端著一個裝有兩個蘋果的碗,還有一個削皮器。
快去快回的唐誌勇就站在嬰兒床旁邊給蘋果削皮。
兩個蘋果都削好後,其中一個被他繼續放在碗裡,然後將碗放到地麵上,對著麵前的房門敲了敲:“蘋果給你放地上了,生病了還是得多吃水果。”
說完,唐誌勇又看向已經睜著好奇的大眼睛,看向他手裡的蘋果的楸楸。
“這個叫蘋果,楸楸也可以吃。爸爸給你做果泥好不好?”
麵對爸爸媽媽和哥哥跟他說話,小家夥一向秉持的都是聽不懂,但熱情的態度。
當即,便又捧場的回應了幾聲語氣詞。
唐誌勇手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個小鐵勺,他用這個小鐵勺在削好的蘋果上麵慢慢刮了起來。
大概刮了有小半勺,便試著先給楸楸喂了過去。
唐誌勇在挑蘋果的時候,特意挑了兩個長得最醜的蘋果來削。果然,這樣的蘋果在大多數情況下,都很甜。
這樣純粹的,屬於水果的酸甜味,對於在這之前,對著米糊都能驚為天人的,確實沒什麼太大見識的唐楸來說,無疑又是另外一層全新的境界。
小家夥嘴巴裡含著小半勺果泥,看起來好像都有點舍不得咽下去了。
當然,也有可能是還在適應這震撼的味道。
唐誌勇見狀,則是繼續慢條斯理的再次表演起了刮果泥。
一邊刮,一邊用腳勾著嬰兒床的滑輪。
等第二勺刮好時,原本還在小臥室門口的嬰兒床,已經被唐誌勇用腳給勾到了客廳餐桌旁。
就在嬰兒床遠去的同一時間,唐澤的臥室門終於開了一條小縫,一隻手從門內探出,拿起碗裡的那顆蘋果,然後又飛速縮了回去。
***
下午時,出於自己到底還是需要去衛生間的考慮,唐澤在自己的房間裡翻找出一盒針線,然後又拿了一件爸現在已經不穿了的乾淨舊衣服,開始用剪刀在衣服上比劃了起來。
一邊比劃,唐澤一邊覺得自己思維還是有些遲鈍了,這麼好的主意,昨天居然沒想起來。弄得他足足躲了楸楸一天半。
想到這裡,比劃好合適位置,唐澤果斷下剪。
轉眼間,大約又是兩個小時過去
在自己家裡偏偏還鬼鬼祟祟了將近兩天的唐澤,終於是光明正大的推開了自己的房間門。
從門內走出的人,從身形上看,像是個半大少年。
明明是夏天,偏偏他還帶了一雙黑手套。
視線往上走,與黑手套配套的,是同樣戴在臉上的黑色口罩。
細看的話,黑色口罩好像還不止一層。
聽到開門動靜看過來的唐誌勇挑眉:“你這什麼打扮?不怕捂痱子?()”
帶著兩層口罩的唐澤說話都有些甕聲甕氣:我夏天不出痱子。?()_[(()”
說完,他有些安耐不住的把視線投向客廳中的那個小嬰兒床。
他在心裡估算,按照楸楸的習慣,這個時候,午休應該是快睡醒了。
到底是形影不離的帶了半個暑假,唐澤這邊剛估摸著楸楸快醒了,那邊,嬰兒床裡就已經開始有動靜了。
唐澤這下防護做的嚴密,不怕再傳染楸楸了。
隻是他又有些怕,自己這個打扮,會不會嚇到剛睡醒的楸楸。
楸楸會不會不認識他了?
就跟爸之前似的。
爸這幾年裡發型還有頭發長度大體上都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
有時候頭發長的長了,爸自己在家洗完澡順手就給剪了。
後麵爸他自己剪不到的地方,他大多時候也會搭把手。
直到上個月,爸他在熟悉同事的盛情邀請下,推辭不過,去縣城新開的一家大型理發店剪了頭。
這個理發店,在他們這個小縣城甫一出現,便引起了一陣關注和熱議。
大家談論起來,都是說那理發店寬敞又亮堂,裝修也好,就連店裡剪頭發的師傅,都有外文名!
洋氣的不得了。
他爸是上午進的理發店,中午回家時,麵對著他爸比平時還要稍微短一些的發型,他和媽都還好。
唯獨楸楸,連續兩三天,好像是不認識爸爸了。
這件事過後,唐澤吸取他爸的經驗教訓。得出結論:發型、衣著、聲音、氣息,這幾點,幾乎構成了一個小嬰兒識人認人的全部要素。
而他現在,唐澤思索,他這應該算是穿著發生了巨大改變吧?
巨大到連臉都給遮住了。
因為有了這一層擔憂,唐澤在看到他弟睡醒後,沒有立刻上前。
而是又在拐角處等了好一會兒。
等觀察到小朋友眼眸中的睡意完全褪去,開始扭著小腦袋左右看時,這才慢慢的從角落裡走出來。
依舊是吸取了他爸的教訓,在距離楸楸比較遠的地方,他先是把口罩摘掉,喊了一聲:“楸楸。”
小家夥立刻把頭扭了過來。
等楸楸看清楚了自己的樣子後,唐澤這才當著楸楸的麵,再次戴上了口罩。看得唐誌勇隻覺得自己好像是被大兒子摸著過河了。
這一招確實管用,對於哥哥忽然往自己臉上戴了一塊布這件事,小家夥看起來並沒有接受不良。
隻是等哥哥終於走到近前了,這兩天被各種轉移注意力的小朋友,思緒終於是順利的如潮水般湧動。當即便抿了抿嘴巴,眼圈一下就紅了起來。
不僅想哭,還一邊想哭,一邊朝哥哥張開手。
唐澤看著心疼的不行,立刻上前,把楸楸從小床裡抱出來。
終於找到哥哥,還被哥哥抱起來了的小家夥委屈來得快,去得也快,把下巴往哥哥的肩膀上一貼,抱著哥哥的脖子就不動了。
唐澤會意,開始和之前一樣,抱著他弟滿屋的溜達,一邊溜達一邊說話。
“楸楸乖,哥哥以後一定更努力鍛煉身體,讓自己少生病。”
“生病了就不能抱我們楸楸了,就連楸楸拍門都不能開,那怎麼可以?”
“等楸楸再長大一點了,哥哥也帶你一起鍛煉身體,我們楸楸也要身體很強壯,以後不生病才好。”
唐楸就這樣被哥哥抱著,然後聽哥哥說話。
過了一小會兒,恢複了些精神的小家夥終於給了點兒反應,趁著哥哥帶他路過小臥室的門時,伸手在門上拍了拍。
小家夥此時還不太知道拍和打之間的區彆,隻是拍的力氣更重了一點兒。
不僅是這個門要拍,還有那個門,也要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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