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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恩認真聽了一會兒母親的回答, 點頭,表示聽懂了。就是辦不了的意思。
好在他已經不是, 真的以為自己的家長可以無所不能的改變世界的, 那種天真的小孩子。
於是他點頭表示理解後,順理成章的提出了自己的下一個要求:“那我想要轉學。”
米恩斯夫人下意識的鬆了口氣。轉學啊。
這確實是比憑空讓每個月都多出來許多天要容易多了。
“寶貝,那你想轉到哪裡?愛德華學校怎麼樣?你最近不是在那裡交到了許多朋友?或者1區的其他學校也可以。”
“我要去正陽小學。”
‘正陽’兩個字是C國的發音, 讓米恩斯夫人聽著有些陌生,她有些拗口的重複了一遍,走到波恩對麵的沙發前坐下,開口詢問:“這所學校,聽起來有些陌生。它位於M國的哪一區?”
因為對於孩子的上一個要求無能為力,等到波恩提出第二個要求時,米恩斯夫人在內心已經下意識的開始退讓了起來。
她在心裡想著, 如果波恩真的喜歡的話, 哪怕這個名字有些拗口的學校處於其他區, 也不是不可以。
哪怕學校環境並沒有1區的一些學校好,她也可以在波恩正式入學前, 先投資給這所學校一筆資金, 用於重新裝修學校。
波恩抬頭看了一眼,回應:“正陽小學,在C國。”
米恩斯夫人一開始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直到和麵前的孩子對視,隻聽對方繼續道:“我查過從我們這裡, 到C國C市的直線距離, 飛機隻需要飛十三個小時, 就可以到達目的地。”
“我可以兩邊上學,星期一和星期二去C國,星期三回來休息, 順帶我們可以舉行家庭聚會晚餐。星期四和星期五,我在聖塔裡安上學,星期六,我們可以繼續家庭時光。然後星期天,我坐飛機去C國。”
一個星期的行程,在波恩的清晰思路下,被安排的滿滿當當。
他覺得自己的計劃很完美。既不會因為長久的分彆,讓家人們感覺到不舍。還可以讓他解決掉楸楸已經要回家了這個煩惱。
望著男孩等待她回應的目光,米恩斯再次語塞了起來。
兩分鐘後,隻見偌大的客廳中,男孩執著的和麵前的女人對視,女人則眼神飄忽,目光躲閃。
***
波恩最終也沒能如願轉學到正陽小學去。
如果他隻是想要去C國某所學校中,短期的感受兩個月交換生的樂趣。
他的母親米恩斯夫人已經和他保證,等到明年聖塔裡安學校迎來類似的活動後,一定會說服他的父親,讓他以交換生的身份前往C國。
可如果他要的是真正在C國繼續自己的學業,尤其是還是要兩邊上學,這裡麵的問題就很多了。
米恩斯夫人和波恩解釋的很清楚,首先,米恩斯家族的絕大部分產業,都集中在M國。
而他,作為米恩斯家族唯一的繼承人,等到他年紀再稍微大一些之後,他的父親米恩斯先生是一定會把他親自帶在身邊教導的。
這些東西,一定是那些課外輔導老師們,所不能教授給他的。
如果按照他給自己製定的時間表,那麼他是完全沒有時間和精力再來進行這一項學習的。因為他根本沒有考慮到倒時差的問題。
還有一點就是,這麼頻繁的乘坐國際航班,這麼頻繁的倒時差,身體一定會出現問題。
“寶貝,你要知道,你父親在剛接手米恩斯家族的生意時,因為過於忙碌,不得不頻繁的乘坐飛機,導致後來耳膜都出現了充血情況。”
“我的身體沒問題,它很健康!”波恩垂死掙紮。
米恩斯夫人得體微笑:“寶貝,你要對你的健康負責。我也要。”
其實已經隱約意識到自己的想法不可行了,波恩暫時被說服。隻是還是有些悶悶的坐在那裡,看起來心情不太好的樣子。
顯然是有些想不通,自己和朋友們一起商討出的這麼完美的計劃安排,怎麼就那麼輕易的被找出了這麼多的漏洞。
***
正陽小學交換生回國的那一天,大家臨上大巴車前,整個愛德華學校的校門口聲勢都顯得格外浩大。
站在前方的聞昊、馬小宸兩個孩子每隔一段時間,都要自以為隱蔽的深吸一口氣。
不是因為缺氧,而是如果不這樣做,他們可能就要憋不住,在大庭廣眾之下表演一下什麼叫痛哭流涕了。
明明在過去的兩年裡,他們感覺自己過的每一天都格外漫長。
可是最近這兩個月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眨眼都沒有那麼快!
經過兩天的沉澱,波恩的情緒已經稍微緩過來一點了。
隻是隻又看了一眼楸楸,他那強烈的不舍和壓抑著的旺盛的保護欲,就又湧了上來。
波恩鄭重的把自己手中的一本聯係簿放到了麵前小朋友的手裡。
“楸楸,我讓父親投資了一家C國的安保公司,我不在你身邊的時候,如果你遇到欺負了,就給這個本子上的第一個聯係人打電話,他會立刻派人過去保護你。”
“還有,第二個聯係人就是我了,如果你覺得和他們不熟,不想給他們打電話,那就給我打也可以。”
“楸楸,你以後一定要對彆人凶一點。遇到長得一看就不像好人的,不論是大人還是孩子,記得一定不要和他們說話,他們和你說話你就跑。”
“這不是逃跑,也不是懦夫的表現,而是聰明人的做法。隻要你不受傷,接下來的事情,可以交給我,我都幫你。”
波恩是個很自我的孩子,典型的幫親不幫理。
說著說著,他忍不住把自己說得發起了愁。
這個世界上壞人和壞孩子這麼多,他又不在楸楸身邊,這可怎麼辦才好啊。
越到要分彆的時候,他就越覺得,自己這一個聯係簿的聯係人,好像也不夠用了。
惹得旁邊同樣拉著行李箱的周廩幾個孩子對他怒目而視。
小棕毛要不要聽聽自己在說什麼?
他和楸楸才認識多久?他們才是實打實的,和楸楸從小就在一個幼兒園裡上學的青梅竹馬。
以前有他們在,楸楸就沒有被欺負過。
以後當然也不會!
周廩冷哼一聲,看在離彆場合的份上,他暫時不跟這個小棕毛計較。
等到回去之後,再天天給他開視頻,就把電腦放在小院的椅子上,讓他在旁邊看著他們和楸楸一起玩。氣死他!
至於小金毛。
看著站在旁邊一直沒說什麼的阿爾,幾個孩子這才滿意的點點頭。
這個還行,以後就不氣他了。
此時並不知道對麵一些人的心理活動的阿爾在心裡微微點頭,波恩已經把他要說的話都說了。
那個緊急求助聯係簿上,他還貢獻了一半的號碼呢。
隊伍的第二排,迪斯罕見的沒有再和自己的堂哥莫斯離得遠遠的。
隻要是他堂哥一直在主動湊過來。
“你知道楸楸在《小貓釣魚》裡的賬號嗎?”莫斯低聲問。
迪斯用眼神回答:知道了又怎麼樣,我會告訴你?
莫斯見狀,心疼的晃著自己的卷毛,最後下定決心:“我所有的零食,你拿走!”
迪斯眼神示意:成交。
他才不會告訴堂哥,楸楸現在正對著這兩天剛做好的好友冊,正一個一個的加他們在《小貓釣魚》裡新注冊的賬號好友呢。
零食不拿白不拿。
即使再怎麼不舍,大巴車出發的時間也要到了。
大巴車上,帶隊老師一個個點名,孩子們開始陸續上車。
到了這個時候,哪怕是剛剛還盤算著氣死波恩的周廩,情緒也稍微有了些波動。
這段時間下來,不論是正陽小學學生們的M國話,還是太極社裡的那些M國孩子的C國話,都有了很明顯的進步。
從這就能看出來,他們平時聊天聊得有多頻繁了。
孩子們的友誼很簡單,能處得來就是處得來,處不來就是處不來。
能相互聊一個多月的天兒,還沒發生什麼真正的矛盾,說明,其實大家相互之間,也是處得來的。
等到大家都上了大巴車,車外,站在最前麵的喬伊斯忽然一揮手。
其他站在他旁邊或身後的孩子,像是接收到了什麼信號,紛紛脫下了自己身上的校服上衣。
露出裡麵前段時間才設計確立,然後定做好的太極社社服。
穿著一身白色的太極服,所有人在自己的位置上站好。
大巴車已經緩緩開動,不過隻要有孩子回頭,就能看到車後方,那校門處一整個自發的方陣裡,正旁若無人的,在整齊打著太極的孩子。
那莫名帶著一種信念感的樣子,是長大後,隻要一想起,就會想要腳趾扣地的程度沒錯了。
但是現在看的話:
他們的發色有金色、有棕色、有深紅色,他們的眼眸或湛藍、或深棕,打著慢悠悠的太極,遠遠看去,像是一片片,底色潔白,然後又被人用畫筆渲染的雲彩。
顯然,作為這場太極拳的組織者,喬伊斯是想要用這種方式告訴車上的大家,這段時間在太極社的相處,還是很開心的。
坐在自己座位上的唐楸一個勁兒的扭頭往後看,小家夥大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這一幕,想到自己回家後要畫的第一幅畫。
他忽然不想要畫這幾天一直在畫的灰狼了,他想要畫慢悠悠,飄飄蕩蕩的雲,彩色的雲朵。
元韜有些不自在的摸摸鼻子,撇嘴:“肉麻。”
他們M國孩子,都這麼肉麻的嗎?
“等等,他們是不是打完了?”
“好像是,不過這麼快嗎?才幾個動作啊。”
“哎?那是迪斯家的車吧?跟上來了。”
“我看到喬伊斯家的車了。”
“他們跟上來乾什麼?”
“送機?”
這個猜測一出,剛剛還或吐槽肉麻,或有些感動的孩子們,忽然覺得有些無奈。
你說你們這都要跟著送機了,還弄剛剛那一出乾什麼?
一分多鐘的時間而已,打個太極拳,就夠起手式吧?
弄得我眼睛都快摻沙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