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
病房內,看著秦澤忽然展現出的孩子氣的一麵,陳孟和唐誌勇接受良好,知道小澤其實是不想讓楸楸忽然接觸到那些人。而一旁的秦鎮業和徐茵則有些哭笑不得。
想著小澤可能是不耐煩病房裡有這麼多人了,於是秦鎮業示意眾人先出去。
雖然秦澤的幾位年紀稍大些的堂兄堂姐看起來還是有些不甘心,不過還是不敢違抗秦鎮業,一個個排隊出了病房。
隔著被子聽到外麵的動靜,秦澤這才又重新伸出一隻手把蓋在頭頂的被子扯了下來,朝著病床前的唐誌勇和陳孟露出一抹親近的微笑。
忽然見到光亮的小朋友看到站在病床前的爸爸媽媽,放下捂著臉的小手‘哇~’了一聲。
躺在床上的秦澤繼續哄著小朋友玩,也跟著又用被子蒙上臉,然後拿下來,一驚一乍的‘哇’了一聲。
“哥哥捉迷藏呀。”好哄的小朋友被逗的眉開眼笑,不過還不忘伸出手摸了摸哥哥的額頭:“哥哥生病,好了嗎?”
在小朋友的世界中,還有力氣玩遊戲應該就是沒有病的那麼難受了。
因為剛從外麵進來沒多久,唐楸的小手還是帶了些涼意。感受到了的秦澤就著小家夥給他摸額頭的動作直接用額頭給他捂起了手。
被哥哥的大手蓋住小手的唐楸不明所以。之前他生病的時候爸爸媽媽就是這樣摸他額頭看病的,但具體是什麼原理唐楸其實並不清楚,小家夥也隻是有樣學樣而已。
現在見哥哥把他的手捂住了,小家夥還以為就是這麼看病的,於是睜著清澈的大眼睛也捂的可認真了。
終於,等秦澤感覺捂的差不多了,這才放下了自己搭在額頭上的手。唐楸的小手自然也隨之放下。
給哥哥‘看完了病’的小朋友眨了眨長長的睫毛,反問回去:“哥哥病?”
秦澤語氣誇張:“哥哥一看到楸楸,忽然就感覺病都快好了。”
目前連幼兒園文憑都還沒拿到的小朋友顯然是不知道這句話沒有絲毫科學依據的,聞言立刻抿起嘴巴,認真的點了點小腦袋:“楸楸陪哥哥。”
說完還用小手抓住了麵前少年的手指:“哥哥不生病,好不好?”
秦澤被他弟這麼一握,麵前年紀還這麼小的小朋友擔心的表情又是如此的真實,現在唐楸說什麼估計他都會點頭,當即不顧自己還在隱隱作痛的腹部,承諾道:“哥哥以後都不生病了!”
這是秦鎮業第二次看到自己兒子和這個叫唐楸的孩子相處。第一次還是他們去唐家在縣城的老家時偷偷看的。
因為那時不敢離得太近,他隻依稀記得小澤臉上一直沒有下去過的笑,其他的細節沒有看的太清楚。
但這一次他看清楚了,哪怕在玩鬨時,坐在病床上的少年都不忘把靠內側不容易摔下來的安全角落留給麵前的小奶娃。
真的還是一個小奶娃,有些太長的句子還要停頓著說。是比秦澤之前那個小堂弟更小的年紀。
秦鎮業回想起那次在他的試探下問出來的秦澤是怎麼評價他那個小堂弟的,隻見手中還拿著一本外文原文書的少年慢吞吞的抬頭,直言不諱的建議他們應該帶堂弟去看看醫生,因為他懷疑對方有多動症。
中肯的來說,秦澤的那個小堂弟隻是有些坐不住,打擾了秦澤幾次看書而已,但這是這個年齡段的孩子的通病,遠沒有到多動症這麼誇張。
而現在,再看看麵前這個小娃娃。
這個小朋友倒是乖巧的,看著也是安靜能坐得住的性子,可架不住小澤他寧願忍著疼也要笑著哄啊。
病房外,朝著病房內偷偷瞄了幾眼的少年收回視線,懟了懟身旁的少女:“彆看了,再看你也沒這待遇。”
當年秦澤丟了的時候,他爸媽還偷偷竊喜過,之後的幾年裡時不時的就把他往秦宅送,還叮囑他一定要在大伯大伯母麵前好好表現。
最開始他年紀小想不太清楚,後來慢慢回過味來,心裡猛地一跳。大房丟了的獨苗眼看是找不回來了,他爸媽是想把他過繼給大伯嗎?
抱著這樣的想法,一眨眼好幾年過去,就在他們這些人爭的眼珠裡火星子都快冒出來的時候,秦澤居然又回來了。
不僅如此,因為前車之鑒,為了以防萬一,他們這幾家旁支的住處周圍不知道哪裡就被放了人,連小動作都不敢做。
偏偏利益動人心,沒辦法動歪主意,那就隻能舔著臉來給病房裡的大少爺端茶遞水了。
可人大少爺現在連端茶遞水還沒看上他們呢。
正這樣想著,隨意往病房裡一瞟,就又見坐在床上的少年端了杯水遞到對麵的小奶娃麵前,還給吹了吹。
嗬。
秦澤堂哥使勁兒咬了咬牙,努力壓下了心頭酸澀的感覺。
一旁的少女被無緣無故懟了一句,也是心氣不太順,同樣沒好氣的回了一句:“你酸了?”
他們也不需要秦澤對他們像對病房裡的那小奶娃一樣嗬護備至,但凡給個笑臉,最起碼也能證明他們這段時間沒白舔不是。
可人連個笑臉都不給!
***
病房內,見病床上坐著的兄弟倆應該是親近夠了,陳孟這才問起秦澤手術的事情。
秦澤拒不做手術,這才是他們來的最根本原因。
可饒是唐誌勇和陳孟親自開口,秦澤的態度是肉眼可見的軟化了下來,但就是不願意鬆口。
但問他原因,他又不願意說。問急了就是怕疼不想做。
反正他不想做手術跟他弟一點關係都沒有就對了。
好在距離手術日期還有兩天,而且看秦澤的狀態也還算穩定。
見大兒子這樣,陳孟像是想起了什麼,眸光閃了閃,覺得自己可能知道他為什麼一直不願意做手術了。不過現在病房裡人多,陳孟準備明天找個人少的時間再說。
晚上的時候,不知道是狀態真的穩定了下來,還是因為他自己心情的原因,秦澤感覺自己的闌尾又沒那麼痛了。
唐楸在醫院裡不願意走。小手揪著哥哥的衣角,媽媽隻要一想上前抱他讓他回家睡覺,小家夥就往哥哥那邊靠。
“楸楸生病,哥哥陪楸楸。”
“哥哥生病,楸楸也陪~”
小家夥還挺有理有據。
夫妻倆覺得小兒子說的還挺有道理,再加上這間病房沒有其他病人入住,秦澤也是闌尾炎不用擔心傳染,陳孟這才鬆了口,回家給小家夥拿衣服去了。
陳孟去拿衣服,唐誌勇去給兄弟倆打飯。打完飯回來一摸衣服口袋才發現家裡鑰匙還在他這裡,於是叮囑了一下唐楸等他回來就給小家夥喂飯後,又和病房外的徐茵說了一聲,這才急匆匆從醫院往回走。
此時徐茵和秦鎮業兩人在病房走廊上和秦澤的主治醫生交流著秦澤的手術相關事宜,整個病房裡隻剩下了唐楸和秦澤。
秦澤對於他弟什麼時候會感覺餓,什麼時候會想吃飯的時間點掐的很準。
今天唐誌勇從飯堂裡買的飯裡有唐楸喜歡吃的鮮肉小餛飩,小餛飩從出鍋到現在還是熱騰騰的,顯然讓小家夥自己吃不現實。
秦澤若無其事的坐起身。他是慢性闌尾炎,隻要不是忽然轉成急性的,疼痛就還在他可承受範圍之內。
“楸楸你餓了吧?”一邊說著,秦澤起身端起那碗小餛飩,坐在床邊作勢要喂他吃飯。
此時從病房外走進來的徐茵見狀想要幫他喂,讓秦澤給躲了過去,搖頭:“我來喂。”
他的弟弟當然是他來喂。
如果此時在這裡的不是徐茵而是陳孟,估計女人的巴掌就要拍少年頭上了。生病了就好好休息,逞什麼能。
可相較於陳孟這個養母,徐茵麵對兒子時反而有些小心翼翼。見秦澤抗拒她太過親近乖乖坐在病床上的小家夥,徐茵一時也沒有阻止秦澤的下一步動作。
反倒是唐楸搖搖頭:“哥哥生病。”
說完又低頭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然後說道:“楸楸不餓。”
小家夥沒有怎麼說過謊,聲音奶氣中透著心虛。
秦澤哄他:“沒關係,哥哥病好了,楸楸剛剛摸哥哥額頭的時候忘了嗎?”
“而且生病的人也是要稍微活動一下身體的,哥哥給楸楸喂飯就是活動了。”
大了十多歲的少年人的歪理總是比還不到三歲的小朋友要多的,秦澤一邊哄一邊吹著勺子裡的小餛飩,等看到麵前的小家夥神情鬆動後,立刻把小餛飩送了過去:“啊~”
所以說唐楸在幼兒園裡不會熟練用勺子是有原因的。
坐在床上光著白嫩小腳丫的小朋友下意識的張開嘴巴。
唐楸嚼東西的時候喜歡抿著嘴巴嚼,每到這個時候臉頰兩側的奶乎乎的小嬰兒肥就越發明顯。像個小奶包。
兄弟倆配合默契,一個喂一個吃,再加上小家夥還是沒有被完全忽悠過去,依舊覺得哥哥生病了應該好好休息,所以特意加快了吃飯的速度,很快一小碗餛飩就被吃完了,期間徐茵也有些放心不下,同樣出了病房去旁聽秦鎮業和主治醫生談話。
吃完飯之後,又用清水漱了漱口。呆坐在病床上的小朋友有些困倦的想要用手揉眼睛,然後被秦澤給攔了下來。
雖然今天小家夥因為人小並沒有能做些什麼,但他也是實實在在的擔心了一天的,同樣很消耗精神。
秦澤把枕頭放下,讓小家夥躺下給他蓋好了被子。
“哥哥床,睡。”小家夥想往旁邊滾一滾,拍了拍病床。
秦澤摸摸他的小臉兒:“哥哥不困,哥哥睡一天了。”
小朋友的困意說來來的很快,幾句話的功夫,唐楸困倦的眼睛一直在一眨一眨的,但是還是用小手握著少年的手指:“哥哥。”
到底是在醫院裡,爸爸媽媽又都不在。
“寶寶乖,哥哥就在這裡陪著你。”秦澤用手隔著被子有節奏的拍著:“哥哥拍著你睡。”
得到承諾的小家夥放鬆下來,很快就支撐不住睡意來襲,閉上了眼睛。
秦澤坐在病床邊沒有動,依舊保持著拍撫的動作,被小家夥抓著的手指也沒有動。
自從來了C市後,他的生活發生了巨變,以往的生活軌跡和對以後的規劃被完全打亂。
也隻有在這個時候,當他一眼不措的看著麵前睡著的弟弟,依舊像以前那樣照顧他,哄他睡時,他才有一種他沒有失去他們的真切感。
幾分鐘後,查房的護士走了進來。
床頭的卡片被衣服擋住,護士看了眼好像沒事人似的坐在病床邊的秦澤,又看了眼病床上隆起的小被包,確定了目標,徑直上前準備查看一番。
床上躺著一個像瓷娃娃一樣的小朋友。小朋友呼吸均勻,麵容沉靜,小臉兒都睡的粉撲撲的。
護士有些奇怪,不是說闌尾炎嗎?不疼了?
據說這一床的病人比較抗拒手術,如果炎症暫時消了的話家長也有更多的時間可以做一下他的工作。
不過小娃娃年紀看著是小,害怕也正常。
於是當和主治醫生談話結束的秦鎮業進來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的一幕就是:
護士正在朝他慢性闌尾炎的兒子問:“小家夥今天飲食情況怎麼樣?現在還能睡著,應該是沒有發燒?”
隻見秦澤頓了頓,慢吞吞的回道:“吃了一碗小餛飩,發不發燒不確定,今天折騰一天了,不然等會兒您給量一下吧。”
護士點頭,抽出水銀溫度計夾到了小家夥的咯吱窩裡。
因為被猛地冰了一下,唐楸睡的有些不太安穩,秦澤連忙又上前拍了拍。
護士見狀誇讚道:“很少見有你這樣年紀這麼輕還這麼細心的家屬。你是他哥哥吧?”
秦澤點頭,時刻注意著溫度計有沒有放正位置。
作者有話要說: 圍觀群眾:這到底是誰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