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虞瑜在莊園暫住。

她如上次一樣，收到了赫瓦爾的信息。

赫瓦爾語氣還是那麼散漫，她輕輕拍著虞瑜的臉,“喂？醒了嗎？”

虞瑜下意識偏開臉,然後道,“你感受到邪神的方位了嗎？”

赫瓦爾：“當然，你跟著箭頭走。”

“對了,你這次遇到的是誰？”

虞瑜：“還是你,還有你老師。”

赫瓦爾語氣似乎有些訝異,雖然有所克製，但依舊被虞瑜注意到了。

“……哦,這次的邪神不會又是我老師吧？”

虞瑜看了看箭頭的方向,“很有可能。”

她又想起什麼,詢問道,“赫瓦爾。”

“嗯？”赫瓦爾發出心不在焉的鼻音。

“你老師是你多大的時候去世的？”

赫瓦爾那邊失去了聲音。

片刻後,她才聽見赫瓦爾淡淡的嗓音,“二十歲吧。”

虞瑜：“夏天還是冬天？”

赫瓦爾：“你想說什麼？”

虞瑜：“我有個預感，我感覺……”

有撕心裂肺的尖叫聲從遠處傳來，方向是……主樓。

虞瑜站在客樓陽台上，正與赫瓦爾說著話，正好向著主樓方向。

“糟了,我猜對了。”

虞瑜說完不再理會赫瓦爾,一個傳送出現在客廳內。

環顧一圈沒看見人，她看向樓上,連忙飛了上去。

穿著睡袍的赫瓦爾正抱著腿，呆呆的坐在沙發上，身上閃爍著濃鬱的能量氣息。

三步之外,是倒下的白袍女子。

蜿蜒的鮮血蔓延成小小的血泊，在地上積聚成一團，白袍女子手邊，是一杯落在地上的牛奶。

空氣如死一般寂靜。

看著這樣的一幕，虞瑜站在門口，莫名的感覺心神不寧，就像有什麼非常恐怖的事情正在發生一樣。

不知道過了多久，赫瓦爾無神的眼睛緩緩轉移到了她身上。

虞瑜毛骨悚然，幾乎是下意識開口，“赫瓦爾，你還好嗎？”

她迫切需要打破這個氣氛。

赫瓦爾緩緩抬起頭，直直的看著她的眼睛。

此刻，赫瓦爾身上，失去主人維持的法陣，也閃爍了幾下，如泡沫般破碎。

虞瑜幾步走過去，第一時間檢查林可。

蜿蜒的鮮血輕易浸染她的鞋底，虞瑜小心的探了探林可的鼻息。

沒有氣息。

虞瑜很快檢查完傷口，語氣凝重，“你老師有得罪過什麼人嗎？”

“外表的傷勢倒還好，她的精神都被一瞬間攪碎了。”

現在整個屋子裡都是林可溢出的精神力，要不了幾分鐘，這些失控的暴虐的精神力將擾動現實，形成次生災害。

她並沒注意到，在她檢查傷勢的那一秒，沙發上仿佛發呆的

赫瓦爾，看著她的眼神深刻至尖銳。

虞瑜問完，赫瓦爾呆呆的嗓音便響起，“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老師人這麼好……沒有人討厭她……()”

虞瑜複原了一下當時的場景。

赫瓦爾剛洗完澡，坐在沙發上和林可撒嬌，分享自己第一次任職的趣事。

林可端著牛奶過來給她。

就在此時，災難忽至。

有外力擊破了莊園的防護法陣，一擊穿心。

鮮血浸透林可的胸膛，但最恐怖的攻擊接踵而至。

龐大的精神攪碎了林可的精神，讓她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

林可最後做的事情，似乎是全力維持法術盾……在赫瓦爾身上的法術盾。

而這一切，都在赫瓦爾眼前發生。

她眼睜睜的看著剛剛還與自己溫和笑著的老師，就這樣倒下，渾身都是血。

甚至就連室內，逐漸散溢的無主精神力，都是赫瓦爾最熟悉的氣息。

因為她從小就是被這股精神力溫養精神，對此無比熟悉。

虞瑜複盤了一下，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氣。

這誰能不發瘋？

這誰能不發瘋？？

“前輩……”

穿著白色睡袍的小施法者抬起頭，用大大的眼睛，空洞的看著虞瑜。

“我老師在和我開玩笑對嗎？”

“她什麼時候回來？”

迎著赫瓦爾期待的眼眸，虞瑜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空氣陷入寂靜。

赫瓦爾的眼睛漸漸黯淡，似乎想用力痛哭，卻又不知道該如何使力。

虞瑜終於不忍心，抱著她肩膀道，“我們還可以報仇，赫瓦爾。”

“報仇……”赫瓦爾語氣空空蕩蕩的。

虞瑜知道，對於現在的赫瓦爾來說，說什麼都是蒼白無力的。

不論如何安慰，也無法讓林可站起來和她說話。

說‘寶寶，我還在。’

將心比心，虞瑜就萬分接受不了這種事。

她才懷著萬分難過的心送走副本鉤吻。

這還是她知道，自己外麵還有個健康的活蹦亂跳的鉤吻老師。

不然她都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來。

想到這裡，虞瑜心中的同情達到了頂峰。

她抱住赫瓦爾，“你放心，我不會放過害你老師的人。”

赫瓦爾狀似呆呆的抬起頭，“前輩知道是誰做的嗎？”

虞瑜：“不知道。”

“不過查一下總能查到的。”

虞瑜的精神已經在掃描莊園了，“你老師防護法陣在哪買的？還是自己設計的？”

赫瓦爾抿了抿唇，“是自己設計的，老師說她沒有特彆好的附魔朋友，普通的市場法陣她用起來不放心，就自己設計……”

她忽然一頓，“但她畢竟不擅長法陣，後來似乎從

() 師祖那裡拿了一套。”

林可並未這麼說過，但出於對老師的了解，以及一些蛛絲馬跡，赫瓦爾得出這樣的判斷。

虞瑜已經打量著法陣，很快將出問題的節點找到了，“對方並沒有強行破陣，所以沒有激發法陣的防禦警報。”

“她速度太快了。”

赫瓦爾抬著頭詢問，“你會附魔嗎？”

虞瑜點了點頭，瞥了赫瓦爾一眼，“我會召喚、附魔。”

她詢問赫瓦爾，“接下來你準備做什麼？”

赫瓦爾看向了地麵，眼睛瞬間就紅了。

她顧不上套話，連滾帶爬的撲向地上的女子。

壓抑的哭聲讓虞瑜心酸。

她避到了門外，靜靜等待赫瓦爾收拾心情。

此時，她才想起來重點。

“赫瓦爾，你在嗎？”

她低聲道，“你的箭頭又指在你老師頭上了。”

“而且她現在已經死了。”

“你感覺到邪神消失了嗎？”

說著，虞瑜還看了眼樓上。

很顯然，現在的赫瓦爾並沒有任何偷聽的心情，哭的撕心裂肺。

赫瓦爾：“……你總算想起我了。”

虞瑜：“這不是意外來的太猝不及防了嗎？！”

她低聲道，“你還記得誰是凶手嗎？”

赫瓦爾沒動靜，好一會才道，“既然沒有結果，就出來吧。”

她拍了拍虞瑜的臉。

虞瑜：“不行，你等等！”

“她突然沒動靜了！”

飛上樓一看，果然看見赫瓦爾倒在地上。

虞瑜把她翻過來，發現她哭的滿臉通紅，竟然暈過去了。

在後續的時間內，虞瑜陪著赫瓦爾報仇。

因為虞瑜的武力和財力支持，事情很順利。

這個時期的頂階很多，但赫瓦爾的事，沒多少人參與，就連法環都一路綠燈。

一些稍微出格的操作，也會被放過。

虞瑜知道，這是赫瓦爾的手段。

她在法環內部造勢，讓所有人都知道她的事情，卻又沒急著去麵見她的師祖。

因為虞瑜在身邊，一些妖魔鬼怪都被擋下了，包括一些明顯想殺人滅口、落井下石的存在。

虞瑜雖然不是頂階傳奇，但手段繁多，底牌一層接一層，甚至勝於頂階傳奇。

每次赫瓦爾都會被虞瑜驚一下，行事便漸漸大膽了些。

放夠了消息，她才和虞瑜一起前往蜃天樹境。

她的師祖，幻術學派學首，夢魘之主，正在等待她。

虞瑜知道，赫瓦爾應該已經猜到凶手了。

來到蜃天樹境外，赫瓦爾突然道，“我們打進去吧。”

虞瑜眼皮一跳，下意識看著蜃天樹境，“打進去？”

赫瓦爾詢問，“前輩，可以嗎？”

虞瑜思考了一會，“我不

確定能不能帶著你跑掉。”

赫瓦爾眸光微動()，沒關係?[(()，我有把握。”

虞瑜：“好吧。”

她琢磨著，大不了開人物卡跑路唄。

還有赫瓦爾的大招，也很適合這裡。

永恒夢境，誰挨誰知道。

想到這裡，她一抱赫瓦爾，直接往裡飛。

赫瓦爾趴在她背上，忽然輕聲問道，“前輩，你到底從哪裡來的？”

“為什麼你會施法者的手段？”

“附魔和召喚並無你的名籍。”

“前輩，你可以告訴赫瓦爾嗎？”她淺淺抱著虞瑜的脖子，語氣有些莫名的意味。

虞瑜：“說來話長。”

赫瓦爾抱住她的脖子，“那你先說。”

虞瑜也猜到赫瓦爾會很疑惑，她小時候都能看出不對勁，更何況這麼大了。

她依舊記得小時候赫瓦爾的話。

虞瑜認真詢問，“你現在還能感受到祂嗎？”

她說的沒頭沒尾，但赫瓦爾卻仿佛瞬間聽懂了。

“你是來找祂的？”她疑慮的看著虞瑜，“……能感受到。”

虞瑜：“！！！”

她急忙追問，“你感受到了什麼？”

赫瓦爾怪異的看著虞瑜，好一會才搖頭，“我的感知不如小時候那麼清晰了。”

“不過，我記得之前最清晰的一次，”赫瓦爾回想了一下，“祂很累，很困……”

“祂好像快醒了，又不想醒，”她道，“不過我長大後，就沒再感知到祂，祂也許又睡下了。”

虞瑜沉默，“你難道不覺得有問題嗎？”

赫瓦爾眸光困惑，隨後才恍然，“但祂不是一直都在嗎？”

“祂什麼都沒做。”

“前輩，你是想殺了祂嗎？”

虞瑜不動聲色，“你覺得呢？”

赫瓦爾隻是皺眉，“我覺得前輩打不過祂。”

“祂太強了。”

虞瑜詢問，“那祂到底在哪裡？”

赫瓦爾隨手一指，虞瑜愕然。

“在地下，”赫瓦爾道，“感覺很遠，有時又覺得很近，我也曾尋找過，但沒有一點頭緒。”

她又道，“我問過其他人，隻有我才能感受到祂，老師雖然知道，但始終沒有找到任何祂的痕跡，讓我多睡覺少做夢。”

“不過現在又有前輩你了。”

“前輩，你知道祂到底是什麼嗎？”

虞瑜皺著眉，心中有許多思緒紛雜。

“邪神。”

赫瓦爾愕然，“什麼？”

虞瑜回過神，“回去再說，我們先去找你師祖。”

赫瓦爾也暫時收回心神，拉著虞瑜進入蜃天樹境。

虞瑜詢問，“我們不打進去嗎？”

赫瓦爾低聲提醒，“小聲點，師祖已經來了。”

一道冷淡的嗓音從上方響起，

() “我道是哪來的小老鼠，還叫囂著打進來。”

“好在也不算太笨。”

虞瑜下意識四麵張望，竟然根本找不到她的位置。

夢魘之主怎麼了？

本虞怕嗎？

赫瓦爾拉了拉虞瑜，下一秒就吸鼻子，眼眶紅紅抬起頭道，“師祖……”

委屈的嗓音一出，一切儘在不言中。

夢魘之主果然現身了，她看了眼赫瓦爾，嘴角扯了一下，“……跟我來。”

虞瑜：“？？？”

你們什麼時候聯係上的？

林可的死，和夢魘之主有什麼關係？！

等一下。

虞瑜感覺到有些不對。

她瞥了眼赫瓦爾。

你個lyb……不對，xyb。

你擱這試探本前輩是吧？

赫瓦爾捏了捏她的手心，傳音道，“告訴你一個小秘密。”

虞瑜冷哼了一聲。

赫瓦爾：“老師是師祖的女兒。”

“但老師不知道。”

虞瑜眼中露出淺淺的迷茫。

啊？

多年母女成師徒？

不對。

林可都不知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赫瓦爾嗓音漸低，看著前方人的背影，“可惜沒人相信，師祖從未對老師抱有期望。”

虞瑜瞳孔地震。

好家夥，她發現了天大的密辛！

“你怎麼知道的？”

赫瓦爾終於轉頭，眼神有些莫名。

“有問題的細節太多太多了，隨便看兩眼就能發現問題。”

“我稍微試探了一下，師祖就知道了。”

她想了想，還是多說了幾句，“師祖並不喜歡老師，她覺得老師一點都不像她。”

“她屬意者另有其人。”

“她不會希望我報仇，”赫瓦爾語氣又低了低，淡淡道，“不過沒關係……她的意見，不重要。”

虞瑜被消息震驚著，反被赫瓦爾拉進蜃天樹境。

傳統三派都這麼會玩嗎？

下一秒，虞瑜升起一個荒謬的想法——

赫瓦爾，我想介紹一個大冤……npc給你，她叫沉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