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該怎麼做才能從她嘴裡騙到信息呢?”虞瑜摸著下巴沉思,“把她抓住大刑伺候?”
逆徒痛下殺手,虞瑜隻能重啟副本了。
她不準備小心翼翼,誰家玩家打個副本還小心翼翼的?
直接開莽啊!!!
唯一的問題是……
虞瑜手一攤,“我怕打不過她。”
修眼神幽沉,“她是初階傳奇,你打得過。”
虞瑜眼睛瞬間亮了,“真的?!”
她終於遇到同輩了?!
修嗯了一聲,乾脆直接手把手教虞瑜連招,附送了幾十套戰術,生怕虞瑜用她的身體輸給了修裡。
就算知道這是副本,修也接受不了這種結果。
虞瑜覺得大有收獲,如果換算成數據的話——【您獲得npc修傳授戰鬥經驗,各法術熟練度+500,戰鬥連招+43……】
雖然鉤吻她們都很強,但論戰術,論臨場製敵,還得看修啊!
今天也要大聲說——玩戰術的心都臟!!!
修並未避著赫瓦爾她們,她教的特彆快。
因為虞瑜進去之後會有她的身體和傳奇之道,她隻需要講億些關鍵細節,防守要點,法術銜接,時機把握等就夠了。
虞瑜覺得自己又行了,她信心滿滿的拍著胸口,“修你等著,我保證幫你把逆徒抓起來,嚴刑拷打。”
修眸色幽幽,“如果還是解決不了,就召喚我吧。”
此時,她已經知道了臨時召喚契約的特色。
‘臨時’的意思是,雙方都隨時能解約,且沒有任何反噬。
虞瑜說完,就眼睛一閉,倒在了鉤吻旁邊。
赫瓦爾將她手往邊上撥了撥,換了個姿勢靠著沙發,舒舒服服的翹著jio。
“你真的沒感覺到自己有問題嗎?”她問修。
修不說話,目光注視著直播。
赫瓦爾:“我很擅長精神體檢,要不要我幫你查查?”
修不耐煩的道,“不需要。”
赫瓦爾長長的歎氣,“不識好人心。”
說著她又把虞瑜往邊上撥了撥,自己占了大半個沙發的位置,虞瑜的身體卻被迫倒向鉤吻。
鉤吻在看著直播,順手接住人,“再鬨就滾出去。”
*
還是那個太空實驗室。
虞瑜剛睜開眼,就看見修裡那張平平無奇的臉湊了上來。
“老師,你要的數據。”
虞瑜順手接過,如第一次一樣揮手讓她滾蛋。
她現在看不得逆徒的臉,一看見就氣的牙癢癢。
修裡略有意外,但還是乖乖出去了。
按照計劃,虞瑜花了點時間,慢慢翻閱數據。
修那個超級大腦,能迅速記錄數據,所以她隻需要在裡麵翻閱就行了。
從頭到尾翻完,虞瑜也沒看出來什
麼請求。
修裡想說什麼,就不能夾個小紙條嗎?
估計修已經記錄完了,虞瑜立馬站起身,走到一邊按鈕按下。
召喚好大徒修裡。
修日常在上麵搞研究,懶得回希瓦,所以有事她會喊徒弟做。
果然沒過一會,修裡又進來。
迎接她的是老師的無情辣手。
毫無防備的初階傳奇,被高階傳奇偷襲,這個人還是她老師,她瞬間被控製住。
她一臉驚恐的看著老師,“老師?”
聖弗蘭形勢複雜,虞瑜當然不會特意傳送回去再動手了。
在這動手不會被人發現,修自閉還是有好處的。
虞瑜確定控製住她,就往回一坐。
她維持修淡漠的表情,淡淡道,“奪心聖杯拿出來。”
修裡瞳孔收縮,卻在下一秒就收斂,“什麼奪心聖杯?老師,我不知道……”
外麵的修眸色晦暗,心情無法用言語形容。
她本以為修裡隻是有事瞞著她,誰知道……
虞瑜就這麼看著她,不說話。
這時候的修是完好無損的修,一身銀白色長袍,過分蒼白的膚色,淡漠漆黑的眼眸,隻靜靜的坐在那裡,修裡的後背就被冷汗浸濕。
她不知道是怎麼暴露的。
明明之前都……
她內心天人交戰。
老師心思縝密,向來見微知著,她既然能說出這樣的話,說明她恐怕已經弄明白了前因後果,將一切儘在掌握。
如今願意和她多說,必定是不舍得她……
老師的脾氣雖然與外界傳言不同,但她畢竟是屍山血海裡爬出來的人,心硬如鐵……
她不想死……
她大仇還未報。
她必須要喚起老師的憐憫之心!
她不能死!
修裡沒幾秒就跪了下來,眼淚滑落,看起來極為可憐,“老師,是她們威脅我。”
“我精神上被下了誓死符文,我隻能按照她們所說的做……老師……我對不起你……”
她一邊哭,一邊掙紮著爬到修腳下,抱著修的大腿哭泣。
虞瑜眸中升起淡淡的疑惑。
咦?是這樣嗎?
那好像也情有可原?
中黃金紀元環境差,修裡在生死之間選擇保自己的命,好像也不是特彆逆?
直播後的修微微一怔,忽然轉過頭,“普格裡斯冕下,有沒有什麼辦法讓我和虞瑜通信?”
普格裡斯:“……”你們當我是許願機嗎?
但是看著修的慘樣,普格裡斯勉強的點了點頭,“有倒是有……”
虞瑜被強行搖下機,“乾什麼乾什麼?我正要大刑伺候呢?”
“融合。”
一枚奇特的火苗被塞在了虞瑜手中。
虞瑜下意識縮手。
普格裡斯笑著道,“這
是靈魂之炎的火種,是我手上唯一可能在潛意識海通訊的東西。”
“用完記得還我。”她正色道。
虞瑜覺得她願意解釋一句,就是為了鋪墊這一句。
“普格裡斯前輩!”虞瑜也一臉正色,“小氣!”
普格裡斯沒好氣的揮手,“進去吧。”
虞瑜再次進來,修裡還在抱著修的腿嗷嗷的哭呢。
虞瑜學著修的模樣,沉聲道,“奪心聖杯呢。”
修裡:“奪心聖杯不在我這裡,老師。”
修眯了眯眼,“是嗎?”
修裡心中一緊,“奪心聖杯是亡者冕下的寶貝,她怎麼可能放在我這裡。”
修淡漠的注視著她,“我再說一遍。”
“拿出來。”
修裡表情瞬間就僵硬了。
虞瑜不知道修在修裡心裡是什麼形象,但估計不太好親近。
不然不至於幾句平靜的話,就能唬到修裡。
想到這裡,虞瑜嗓音維持淡漠,“修裡。”
一聲修裡立刻喚回了修裡的魂。
修裡對老師太熟悉了,曾經平常的嗓音,此時卻像催命符。
她怕極了,“老師,我也是,我……”
她還是將奪心聖杯拿了出來。
修平靜的接過。
【挑戰1:尋找奪心聖杯(已完成)】
【獲得‘舊時倒影·旁觀者’*3,修的靈光*10,‘薪火相傳(旁觀者)’*1】
【任務刷新——挑戰1:應對亡者的攻擊(剩餘準備時間:6d)】
看了一眼獎勵,虞瑜沒時間查看,隨手一個鑒定術砸到奪心聖杯上。
修裡偷偷抬頭,看見銀袍女子緩緩打量聖杯,眼神審視,一派從容模樣,不疾不徐。
她心中一凜。
她就不該答應亡者,老師能從一介奴隸走到今日,豈是容易相與之人,她心思比誰都縝密,果然被她發現了。
修裡滿心不甘,但隻能忍下。
【奪心聖杯】
【品質:虛空奇觀
來源:未知
特性:記憶篡改、記憶重置、精神源分裂、高維隱匿
附:“有趣。”】
記憶篡改?
記憶重置?
精神源分裂?
修中的是哪個?
不會是全部吧?
虞瑜暗自嘀咕,再度鑒定術詢問,‘冕下,這東西怎麼用啊?怎麼解除狀態啊?’
【“我並不知曉,你所在的時間線沒有我,我過不去。”】
虞瑜沒法走捷徑,隻能收起杯子,冷冷的看著修裡,“逆徒。”
不管怎麼樣,先罵一句爽一爽。
哎嘿,她也是罵過彆人逆徒的人了。
虞瑜:“奪心怎麼解除?”
修裡眸中暗光閃過,“我不知道,恐怕……恐怕隻有亡者
冕下才知道了……”
原來老師並沒有把握嗎?
那……
亡者冕下是頂階傳奇,老師去就是送死。
修裡仿佛找到了方向,“老師,我們投靠亡者冕下吧。”
“她是最強的議員,上次老師不是告訴我議長已經重傷了嗎?隻要我們及時投靠亡者冕下,一定能得到巨大的利益!還能讓她幫老師解除狀態!”
修深深的打量她,“你暗中投靠她了?”
虞瑜並非傻子,她終於摸到了點什麼感覺。
修裡下意識握起拳頭,但還是道,“我沒有,我隻是……不得不……”
‘你想她幫你報仇?’一個淡漠的嗓音在虞瑜心中響起。
虞瑜一愣,立刻學著修的語氣,用看破一切的語氣道,“你想讓她幫你報仇。”
修裡牙關都咬緊了,卻兀自道,“老師,我不會解聖杯。”
“您的記憶已經被悄悄篡改了,還有精神源詛咒在身,”她低著頭不讓修看見自己的眼神,“聖杯的主人是亡者冕下,最遲一年,你的記憶會被重置,她會將你記憶修改成她的死忠,除非您殺了她。”
修沒說話,虞瑜卻嘖了一聲,“你這不是知道的挺清楚嗎?”
不等修說話,虞瑜就自由發揮,“我對你還不夠好嗎?”
修裡心神一震,下意識抬頭卻又一瞬間低下頭。
修裡:“老師對我很好……”
她隻是一個亡族的乞兒,天賦不好,血仇在身。
如果不是老師,她早就凍死在那個夜裡了。
可……
修裡鬆動的眼神逐漸冰冷,“可我也是為了保命。”
虞瑜:“真的嗎?”
她隨手催動留在修裡身上精神禁製,讓她感受死亡的痛苦。
反正不是她徒弟,她一點都不心疼。
修裡在地上疼的打滾,察覺到精神海有破碎的風險,她顫抖的堅持著爬到修腳下,“老師!老師!你詛咒還沒解啊老師!”
她痛哭流涕道,“如果我死了,亡者一定會立刻發現的!老師!”
修淡漠的嗓音在虞瑜心中響起,‘你就這麼等不及?’
虞瑜複述,學著修的語氣,學的惟妙惟肖,“你就這麼等不及?”
修裡顫抖,“老師……”
修:‘為此你不惜把我賣給亡者?’
虞瑜:“為此你不惜把我賣給亡者?”
修裡僵硬住了。
而此時,虞瑜版本的修還在一句一句的問,仿佛要將心中情緒全部宣泄出來。
“亡者臨陣惜身,多謀寡斷,她如何可信?”
“我隻是告訴過你議長重傷,何嘗說過她會敗?”
“你就這麼等不及?”這一句修說的極重。
修裡終於忍不住了,“難道要像老師這樣碌碌無為,天天躲在天上就有用嗎?”
“逐日酷烈殘暴,天下恨者
如海嘯,老師與我何日才能報仇?難道要等她自己暴斃嗎?!”她語氣一句比一句激烈。
修:‘為什麼不再等等,等我頂階?’
虞瑜複述。
修裡冷笑,“老師,我們的天賦你又不是不知道,等到那一天,或許逐日已經自己把自己折騰死了。”
虞瑜有點不高興,一腳將她踹到地上,自由發揮道,“是你,不是我,我和她沒仇。”
修裡慘笑,“所以我隻能靠自己。”
她表情隱忍又陰狠,“老師明知我有血海深仇,還要給予我力量,不就是為了讓我報仇嗎?”
“我不信老師看得慣逐日,那日你說她重傷,難道不是特意與我說的嗎?”
“你本就是利用我,又何必裝成被辜負的樣子,”修裡聲音從牙縫裡擠出,“是你告訴我,世人皆不可信,包括你,我親愛的老師!”
“我一直謹記於心。”
虞瑜愣住了。
修:‘你隻記住了這句?’
虞瑜沉默了半秒,才複述道,“你隻記住了這句?”
修裡垂下眸,竟然避而不答,隻是冷冷道,“老師,你已經中招了,就算殺了我也沒用。”
“我到現在隻是個初階傳奇,報仇之日遙遙無期,但老師若想解除聖杯的詛咒,”她居然冷笑了一聲,“就必須主動參與議會爭鬥,你終於不能再置身事外了,哈哈哈……”
修沒再說話,虞瑜也有點走神。
她想起來修那手熟練的技巧,能幫人消化精神力的技巧。
那技巧修自己用不了,也沒人能給她用,當初虞瑜就用了一次,還被迫拜她為記名老師,回頭還被逐出門了。
修多次提過修裡,這次聽到藍汪汪自選券,也非常心動。
赫瓦爾也想複活沉湎之夢,但她表現的還沒修積極。
修還很看重修裡的名聲,她也沒想過修改《修裡理論》這個命名,每次聽到有人說修裡逆徒,她都會開口反駁。
虞瑜不知道修平時是怎麼對徒弟的,但大抵是比較真心的吧?
想想也知道,修鳥這麼背的人,怎麼可能收到好徒弟呢?
她本就是個被這世道紮的千瘡百孔的人,哪有餘力感化另一個千瘡百孔的人呢?
看,報應這不就來了?
也不知道修是怎麼選的徒弟,回頭一定要問問她,好避雷。
“就該艾特我老師來看看,”虞瑜仰天長歎,“這冰冷的世界,隻有本虞是貼心的小棉襖啊~”
修裡愣住。
她猛然抬頭,“你是誰?你不是老師!”
淡漠的女子終於看來,眼神漫不經心,修裡某一秒甚至看見了調笑的意味。
她如墜深淵,皺眉想了很久,才不確定道,“你是副人格。”
虞瑜:“?”什麼?
修裡恍然大悟,“怎麼會這麼快,老師的意誌原來這麼脆弱?”
怪不著她會突然
暴露,原來是老師的副人格已經誕生了。
虞瑜:“哦?”
發現了這點,修裡的畏懼之心大大的減少。
她抬頭道,“你還記得多少?老師的實力你能掌握嗎?”
她回想起剛剛遭到的攻擊,終於反應了過來,“不,你沒有老師強,你掌握不了她的實力。”
虞瑜:“……”你真會腦補啊。
修裡看著修,冷冷道,“你的生命被亡者冕下掌控,聖杯的效果,除了主人,就算是夜鶯在世,也解除不了。”
“時間一到,你就會被清除記憶,”她道,“到時候無論是你,還是老師,都會成為亡者的奴隸。”
“除非,”她圖窮匕見,“你配合我。”
虞瑜:“……”
她忍不住問修,‘她怎麼有恃無恐啊?’
修並沒有回答。
修裡自顧自道,“我們合作吧,修。”
頓了頓,她又厭惡的道,“不對,你不配叫修,我喊你2號好了。”
虞瑜當場翻了個白眼,然後催動禁製。
修裡臉色劇變,威脅道,“聖弗蘭一日三變,你空有老師的修為,卻沒有她的實力,如果我告訴彆人你的情況,你必死無疑!”
“盯著你我的人那麼多,啊!”她慘叫,“你……”
半天後,虞瑜看著地上奄奄一息的人,語氣漫不經心,“學會疼了嗎?”
她又不是修,不會心疼徒弟。
“要不要先死一下?”虞瑜語氣也挺飄忽,“反正亡靈也能說話。”
修裡半死不活的趴在地上,疼的渾身都在發顫,精神海劇烈震蕩,好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直播後的眾人欣慰的點頭。
她們還怕虞瑜性格太仁善,現在來看還行。
虞瑜:“我問,你答,希望你彆挑戰我的耐性。”
修裡不說話。
虞瑜:“你到底和亡者透露了多少?”
修裡嗓音沙啞,“全部。”
“如果我能勸說老師投靠她,就隻需要與她簽訂夜鶯契約即可。”
“如果老師拒絕,就催動聖杯,加快記憶篡改,催動精神分裂……”
她又低低的笑,“沒想到老師精神這麼脆弱,居然不用我催動,就能孵化副人格……”
她又突然想起什麼,“我老師呢?”
虞瑜隨口,“死了。”
修裡怔了一下,然後又道,“你最好與我合作,否則我們都要死。”
“亡者雖然想爭取老師,但她需要的是完全版的老師,或者……一個聽話的奴隸。”
“你不符合她的要求,你也不想剛誕生意識就成為奴隸吧?”
虞瑜:“你就這麼相信她?”
修裡冷笑,“我不相信她還能相信誰?”
“你明明那麼強,就算不能角逐議員,也能執掌六部,但你隻會像個廢物一樣躲著,”她語氣尖銳,
“你有響徹天下的聲名,但你隻會躲。”
“你該慶幸,你的徒弟不像你一樣無能懦弱。”
虞瑜愣了半天,“無能?懦弱?”
她還是第一次聽人把這兩個詞灌在修身上。
修裡語氣森然,“我就算死,也不會放棄複仇。”
虞瑜調笑,“不,你應該說,‘我就算害死老師,也不會放棄複仇’,”她眨了眨眼,“畢竟,你自己也沒付出什麼代價的,倒黴的都是修啊。”
修裡皺眉,“你有什麼資格指責我!”
她警告虞瑜,“你最好認清自己的身份。”
虞瑜將聖杯收起,決定副本結算的時候,一定要帶出去。
修:‘召喚我。’
虞瑜樂了。
果然,就算修這麼淡漠的人,也捱不住逆徒夠逆啊。
她一邊讀條,一邊繼續調戲修裡,“如果讓你再見她一次,你會後悔嗎?”
修裡冰冷道,“後悔?我不懂什麼是後悔。”
虞瑜歎為觀止,“你到底怎麼做到這麼理所當然的。”
“彆人報恩你報仇,”虞瑜轉頭,“我覺得你真的要多和普格裡斯前輩貼一貼,你看你倒黴成什麼樣了?”
修沒有理會她的調侃,靜靜的看著修裡。
她的眸光有些陌生,“修裡。”
修裡一怔。
明明是同樣的聲音,但這次卻分外不同。
修裡心頭的情緒滾動,她強自壓抑著,緩緩抬起頭。
白色的身影站在‘老師’身邊,同一張臉,同一個氣息。
但那個眼神……
“老師……”修裡臉色瞬間煞白,恐懼如同藤蔓,一瞬間攀附她的心臟,讓她整個人都掙紮扭曲起來。
她下意識跪了下來,“老師你聽我解釋。”
虞瑜就迷了,“你剛剛不還喊我老師嗎?”
為什麼一看見修就這麼怕?
難道本虞演技不好嗎?!
修卻隻是看著修裡,就像第一次看見她那樣。
她第一次看見小修裡,是回去報仇。
故地重遊,在同一個街道同一個屋簷下,看見了絕望無助的修裡。
夜裡寒風凜冽,她衣不蔽體,蜷縮著高燒。
幼小的孩子四肢凍裂破潰,縮在角落裡,狼狽的如同野狗,甚至還不如野狗。
讓修一瞬間就想到了自己。
當初她也在同一個屋簷下苦熬,渡過每一個絕望的寒夜,等待永不到來的黎明。
那一刻,她鬼使神差的抱起小孩,把她帶回了家。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存了什麼心思。
一養就養了二十年了。
修裡的天賦和她一樣差,但在她的幫助下,修裡並不比同齡天才差。
她並不知道其他人如何對徒弟,但修自問也算儘心竭力,像想象中的師徒一樣,對修裡視如己出。
或許是她已經活了太久,久到快忘記怎麼克製情緒。
洶湧的回憶來回衝刷,修眼神有些恍惚。
也許過了許久,又也許隻是一瞬。
修的目光看著修裡,卻又透過修裡。
她嗓音有些輕,“……我大概還是錯了。”
修裡渾身顫抖,卻不敢抬頭。
這個世道不就是如此嗎?
師徒相弑,司空見慣。
老師自己不就殺幾個老師嗎?
她有什麼好驚訝的?
但這一瞬間,短短七個字就像一柄開了槽的尖刀,一瞬間捅穿修裡的心臟,鮮血帶走了溫度,讓她渾身都漸漸冰涼。
她熟知老師的性格。
她不會讓自己活下去了。
在死亡的陰影下,修裡終於回憶起遙遠的過去。
滿是積水的街道,破城而入的敵國軍隊,絕望的寒夜,漏雨的屋簷,冰冷饑餓的每一天。
而在某個平凡的夜晚,神明終於回應她的祈禱,憐憫的垂下目光。
她奇跡般的擁有了一個家。
恐慌的,令人害怕的,陌生又溫暖的家。
那人冷漠的看著她,宣布收她為徒,並強迫她學習知識。
她想像撲火的飛蛾靠近她擁抱她,卻又怕被火灼痛,停在咫尺之距。
她覺得自己已經受儘了苦難,貪圖溫暖隻會讓自己忘記複仇。
她這樣說服了自己。
她果然沒再懦弱過。
現在……應該來不及了吧。
修裡心裡空空落落的。
虞瑜看著一捧灰飄揚而下。
“喵?”
挖槽,修裡死了?
修連灰都給她揚了?
虞瑜震驚到不敢置信。
剛剛還以為修要放過修裡呢?!
那你裝的那麼難過……啊不對,好像也沒聽出來太難過……
虞瑜瞬間把同情收回了肚子裡。
同情什麼?分分鐘揚了你!
果然,修這種大凶人,根本不需要同情。
在法環,逆徒也是高危職業。
不被逮住就算了,逮住了隻有被揚灰的命。
沒想到她沒看到鉤吻手刃逆徒,就看見修手刃逆徒了。
虞瑜忍不住嚶嚶嚶,瑟瑟發抖。
赫瓦爾笑出聲,“看把小虞嚇的,都喵喵叫了。”
鉤吻眼中居然帶著笑意,“看來我給了她不合適的期待。”
她當初隻是沒有更好的選擇,並不是對逆徒還有留戀。
如果她發現更早些,她的選擇不會比修好多少。
普格裡斯眼神淡漠,“逆徒,就該如此。”
還好她徒弟雖然多,但都不太逆,不用她親自動手。
淵生陷入沉思,“想收小虞當徒弟……”
她也想體驗一下了。
普格裡斯
一愣,語重心長道,“還是算了,她雖然不逆,但也踩著那條線來回橫跳。”
鉤吻都沒搶,你搶什麼?
淵生:“我覺得挺可愛的。”
普格裡斯沉聲,“她有老師了。”
淵生歎了口氣,“來晚了。”
鉤吻繃著臉,沒什麼表情。
她看向直播,虞瑜已經追著修問東問西了。
“你徒弟不是說她死了亡者會找你嗎?”
“你把她殺了我怎麼辦?”
修看著她。
在她的凝視下,虞瑜乖乖的閉上嘴。
修詢問她,又像在自言自語,“我懦弱嗎?”
虞瑜陷入沉思。
她瞥了眼修的臉,“不,你厭世。”
修與其說是淡漠,不如說她厭世,所以當個邊緣透明人。
她那張臉有種濃鬱的厭世感。
嗯,現在更厭世了。
虞瑜都懷疑修能去自殺。
虞瑜緊張的道,“你不會想自殺吧?”
修定定的看著她,“自殺?”
虞瑜點頭,“你看起來好像沒有活著的欲望了。”
修眼角上挑,似乎想笑,但沒有成功,“是嗎?”
虞瑜猶猶豫豫,看著修很不對勁的眼神,試探道,“那,遺……遺產留我?”
路徑依賴.jpg
如果修真的同意,她是痛苦的接受呢?還是接受呢?還是接受呢?
虞瑜陷入了幸……痛苦的煩惱中。
修:“……”
鉤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