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自焚?
法環本身並無記載, 但有隻言片語的野史留下,學前輩還特地標注,不可儘信。
修這對師徒簽了對賭協議。
她們到底為什麼賭, 感情好不好,或者因什麼結仇, 一概不知。
隻知道有個對賭協議, 賭的是命。
她們賭的正是修裡理論的對錯。
贏得人似乎是修裡, 所以修自焚了。
但後來因為不知名原因, 修裡也自焚了。
總體來說,就是個一頭霧水狀態。
隻是中黃金紀元的施法者本來就有點大病, 出格的行為數不勝數,所以也沒人去細究,就連學前輩……
她也單純是研究修裡理論的時候, 才提了兩句。
法環對議長的記載最多, 其次是議員,而既不是議員也不是議長的……能留下兩句記載就不錯了,要什麼自行車?
後黃金紀元可能還好點,那時候富足又昌榮,記載也留的多。
虞瑜看完短短的記載,然後陷入沉思。
這個可以回去問問盲前輩。
隻是不知道她記不記得這件事了。
從頭到尾經曆過中黃金紀元大逃殺,盲前輩其實也應當很厲害吧?
可惜她一睡醒就遇到了鉤吻, 還沒高興一秒鐘又被赫瓦爾按死在法環裡了,現在老師又複活……
盲, 一徹頭徹尾的小悲劇。
虞瑜不敢想太多,儘力克製自己的精神波動,然後問道,“不知道前輩現身, 是有什麼事……?”
修是白色虛影,但麵孔卻非常清晰,虞瑜能看清她長相的每一絲細節,和藍汪汪還真不同。
“我們做個交易。”修平靜的道。
虞瑜:“什麼交易?”
“你的命。”
虞瑜當場窒息了。
修語氣和緩又自然,“你救我脫困,我不殺你,你覺得交易如何?”
虞瑜還沒來得及反應,就感覺到精神一沉。
【修的詛咒術】:【精神-5,體質-5,敏捷-5,力量-5,感知-5,意誌:-0,添加精神衰朽狀態(已抑製),添加精神內潰狀態(已抑製),身體疼痛狀態(未生效),詛咒持續時間:無限。】
【修的人類支配術】:【持續時間:無限】
【修的精神定位術】:【持續時間:無限】
虞瑜看著一連串狀態,陷入了沉思。
她一定是在法環混的太順風順水了,還沒挨過施法者毒打,現在派修來毒打她了。
真不愧是中黃金紀元的施法者啊!
跟她相比,鉤吻簡直是小天使。
這位上來就是詛咒,交易‘你的命’。
這樣的心理狀態,也無怪乎她們師徒都能混成仇人,隨便一個課題就能賭命了。
離譜,就特彆離譜。
修:“我的精神詛咒隻有我能解除,或許你想體會一下……”
“不了不了,我都信。”虞瑜表情特彆誠懇。
第一次出遠門就遇到了中黃金紀元的狠人,虞瑜也覺得自己挺倒黴的。
但好在,虞瑜有個習慣,就是處境越困難的時候,她反而越能穩得住氣。
也許中黃金紀元人均如此從善如流,修並未有任何意外,“此處是夜鶯冕下的據點,我因意外被困其中,我需要你想辦法放我出來。”
虞瑜茫然的看著她。
修顯然是個耐心的性子,可能她也被困太久了。
她細細解釋,“此處是夜鶯冕下在元素界的實驗場之一,我也是機緣巧合誤入此地。”
“此處離希瓦元素界的幾個傳送點都非常遙遠,”她說著一頓,反問虞瑜,“你不過區區高階,怎麼來的了這裡?”
就算是頂階傳奇,也很難深入到這裡來,更彆說撞上她。
因為時間過於久遠,她並不太疑慮虞瑜想來害她,但依舊要詢問清楚虞瑜的來曆。
虞瑜:“我家領主邀請我來玩的。”
修:“?”
虞瑜來回比劃,“就是我召喚的領主,你應該也看見了,就是它……”
修看了她一會,才緩緩道,“真巧。”
高階,召喚火元素領主,還正好召喚到這裡的領主。
虞瑜攤手,“不然還能怎麼辦呢?”
“我覺得前輩就算再不相信人,應該也不會覺得我是特地來害你的吧?”
修嘴角一扯,聽她大言不慚。
就憑你?
害我?
虞瑜粗劣的精神掩飾,連實驗室最低等的奴仆都不如,她從頭到尾都聽的明明白白。
這就是活廢物一個。
要不是被困太久,她難得看見一個活人,虞瑜早就化為塵土了。
虞瑜並不重要,料想區區一個高階,哪有資格救她。
她背後的師長,才是修的目標。
但她不急,她平生什麼都不多,就耐心最多。
“說說你吧,”她冷漠的看著虞瑜,“不要試圖欺瞞我。”
“在看見我的一刻起,你的生命已經不屬於你自己,”她道,“就算死,我也會把你轉化成元素體。”
她淡漠的站在原地,“無論你的師長多厲害,也救不了現在的你。”
虞瑜:“……”
你說話真是太紮心了。
沒錯,她現在的處境就是這麼的艱難。
上次她被赫瓦爾上了一課,學會了藍汪汪都是騙人的鬼,挨了一記毒打。
現在遇到修,赫瓦爾也顯得溫柔如水起來。
以後她不成為傳奇,沒有自保能力,絕不自己出門了。
修真是以一己之力讓她對撿人這回事升起了心理陰影。
修聽在耳裡,無動於衷。
過了片刻,她才問道,“想明白了?”
因為耐心,所以她不介意聽活廢物的廢話。
反正她不缺這點時間。
虞瑜歎了口氣,“想明白了,你說吧。”
修隨手一個法術,一個白色光圈飛來,“這是測謊法術,你可以試試它好不好用。”
虞瑜:“……”
雖然修出場很短,但她已經從修的法術上體會到,中黃金紀元施法者那水深火熱的生活狀態。
法術都非常有針對性,莫得感情,全是技巧。
修靜靜聽著她的想法,依舊沒有反應。
隻是在心底更新一些印象。
一個出生很好,在家非常受寵,樂觀到沒有心的蠢貨小東西。
她能認出液化精神力,在如此無人的狀態下,也沒過多狂喜,她的長輩應當比較強大,地位尊崇。
這是夜鶯的地盤,而液化精神力和這些領主都不過是副產品,當初初見這些東西,縱使是她都吃驚了許久。
這樣也能理解,她怎麼敢孤身出現在元素界。
她身上一定許多保命的東西。
被嬌慣的如此自信的小輩,看來她的長輩也很自信。
隨意的推了些細枝末節,修並未太放心上。
小螞蟻還遠不配讓她上心。
至少,在她師長到來之前是這樣的。
而在此之前,希望她不要惹怒自己,不然她會死。
修漠然的想到。
就像是遇到路邊的螞蟻,碾不碾死全看心情。
無所謂殺,也無所謂不殺。
這就是修現在對虞瑜的心態。
“我叫虞·雷歐納,”虞瑜真誠的道,“現在23歲了。”
說著,她瞥了眼所謂的測謊法術。
那光圈沒有絲毫動靜。
修依舊平靜,“法術輝光隻有我能看見,你繼續說。”
虞瑜懷疑她唬自己,但又拿不準中黃金紀元那放飛的法術樹。
而在修的眼裡,那光圈綻放了綠光。
真話。
但測謊法術也不是完全能信的,至少修自己就有的是辦法騙過測謊法術。
隻是小螞蟻應當沒有這種能力。
“繼續。”她吐出兩個字。
“我老師是傳奇。”
知道自己看不到測謊法術,虞瑜也就不看了,她專注的看著修。
但可惜的是,修的表情自始至終都沒有波瀾,就連眼神也是。
“我師祖也是傳奇。”
“我師祖祖也是傳奇。”
都是綠光。
修稍微呼出一口氣,打量起虞瑜,“都還活著?”
虞瑜:“……前輩說的什麼話,當然都還活著了!”
修:“……”
三代傳奇,家世確實不差,怪不著能養出這種廢物。
她看虞瑜就像看著含金鑰匙出生的活廢物,好感度再度降低。
虞瑜:“我老師是初階傳奇,師祖是中階傳奇,師祖祖我不知道。”
綠光。
修淡漠思慮,高階或者頂階吧,也差不多。
怪不著小廢物這麼樂觀,這種背景很難有人活的不樂觀。
“前輩還有什麼想知道的嗎?”
修:“你父母呢?”
虞瑜愣了,顯然沒想到她竟然會問父母。
“我父母都是普通人,父親在我小時候就去世了,母親在我18歲也去世了。”
這些是虞瑜從不曾說的東西,雖然她知道法環肯定早就把她查個底朝天了,但從沒人問過,她也就當作無人知道,卻不想在今天說了。
隻是說便說了,虞瑜好像也沒有自己想的那麼多愁善感。
“普通人?”修看著她。
她又看了眼光圈。
居然還是綠光。
虞瑜:“嗯,幸得老師垂憐,不計較我家世。”
她表情怪怪的。
此時,她才想起來。
法環也是有家族的,比如蒙學姐的梅斯菲爾德家。
風夜讓她看的書,她都看完了。
《黃金紀元議會脈絡與家族政治》
施法者親情觀念比較單薄,因為精神這一屬性,並不能通過基因和血緣遺傳,而施法者的壽命尺度與普通人可以說是兩個物種了。
但不代表施法者沒有家族。
固然施法者高高在上,但希瓦還有其他職業。
戰士傳奇不是傳奇嗎?
相比施法者,其他傳奇顯然更容易用資源堆出來。
所以黃金紀元的生態是很複雜的,家族的概念也是從中黃金紀元流傳下來的。
虞瑜當初說赫瓦爾是大女主,就是因為赫瓦爾本身毫無家世,老師也不出色,彼時盛世天才雲集,但她硬生生混成議員,執天下權柄,本身就是很厲害很酷的事情。
不過對比一下修,虞瑜覺得赫瓦爾可能還差點……
修簡直是凡人流女主啊!
修一直聽的古井無波,此時終於不耐的皺眉。
她不想再聽虞瑜莫名其妙的想法,直截了當的問道,“鉤吻是誰?”
虞瑜愣住。
挖槽?
你怎麼知道鉤吻?
修又道,“普格裡斯又是誰?”
看著虞瑜的眼神,修淡漠道,“收起你那拙劣的精神掩飾,我都能聽見。”
虞瑜:“!!!”
她有句優美的希瓦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修涼薄的瞥著她,“你可以說說看。”
虞瑜:“……”
試試就逝世,我不說!
修:“回答我的問題。”
虞瑜:“鉤吻就是鉤吻,普格裡斯就是普格裡斯,是超級厲害的前輩,你不知道她們名諱嗎?”
修冷笑了一聲,“她們哪能活著?”
“鉤吻被啟葬在天空聖堂後,前不久才被有心人挖出來,議會彼此指責,鬨的不可開交,”她語氣輕蔑極了,“我曾親眼見過。”
虞瑜這次是真崩不住了,臉色發青,“還要不要臉了?”
“你們打就打鬨就鬨,為什麼要折騰我鉤吻前輩的屍身?”
她掩飾不住的怒意,卻又強壓著,語氣克製,“她還有屍身?”
修打量她,嘴裡堅決不信,心裡卻在估量鉤吻還活著的可能性。
“為什麼沒有?”她淡淡道,“啟是誰你應當知道?”
“她將老師屍體收斂,在為其平反後盛葬,挖出來之後也有頂階法陣束著,還能有假?”
虞瑜愣了很久,“完好的?”
修迷惑的看了她一眼,“不然?”
“你問她屍體做什麼?”
虞瑜一拍大腿,“啟私藏老師屍體二三十年?!”
“法環怎麼沒記載她盛葬老師的事情?”
修淡漠,“誰知道。”
她不耐煩起來,“我在問你話,你再亂扯?”
虞瑜:“她說自己叫鉤吻,而且很能打,人很好,特彆溫柔。”
她說的話又是一律綠光。
修:“……”
她一時不知道該不該信了。
她有點懷疑自己這破法術沒用了,不然虞瑜能每句都是真話?
鉤吻溫柔?
她是鉤吻?
重名的吧?
“那普格裡斯呢?”
虞瑜捧心,“普格裡斯冕下超溫柔!超漂亮!超大方!”
綠光,綠光,還是綠光。
修終於煩了,她乾脆撤掉了法術測謊。
看來這小廢物也有點東西,但不重要。
修:“她們什麼實力?”
虞瑜眼睛亮晶晶,“頂階傳奇!”
她大聲。
“超厲害!”更大聲。
修:“……”
不知道是不是小廢物表情太篤定,反而她不是很想信。
修微妙道,“不是她們越強,你就能在我手裡活下來。”
“殺了你再跑,也沒人能留下我。”
她並不想提醒小廢物,但實在被她蠢的鬨心。
虞瑜:“前輩也頂階了嗎?”
修沒說話。
虞瑜看著她清晰度4K的臉,“也對,當年就記載是高階,這麼久怎麼也得頂階了。”
傳奇之前看天賦,傳奇之後反而不怎麼看重天賦了。
虞瑜道,“那前輩希望我長輩強還是弱呢?”
剛說完,虞瑜就感受到一陣劇痛,那是精神上的劇痛。
虞瑜第一時間調低了痛覺。
啊!
舒服了。
修:“給你點警……嗯?”
她這次是真的意外了,上下打量了一下虞瑜,輕輕嘖了一聲,“沒想到你還有這份意誌?”
虞瑜:“……過獎過獎。”
聽修的語氣,她怎麼覺得修挺欣賞猛女的……emmm,離譜。
修總算稍微正眼看她了,雖然隻有一點點。
“強也好弱也好,都不影響你的處境,”她語氣玩味,“而讓我怎麼對你,卻需要你自己把握。”
虞瑜:“……”
***!(優美的希瓦話)
翻譯一下。
她把修惹火了,修就往黑深殘方向走,與她師長的關係自然也要走向極端,但問題是她自己也討不了好,八成死的很慘。
如果她夠乖,修雖然威脅她折磨她,但還有挽回的餘地,她的師長也勉強能論跡不論心,捏著鼻子認了,她自己也能苟命。
虞瑜有的選?
不管修和她背後的大佬們怎麼折騰,但她自己的小命不隻有一條?
她隻能屏蔽痛覺,但她相信修有的是手段對她造成真正意義上的傷害。
“原來是屏蔽痛覺?”修看她的眼神再次變成看小廢物的表情。
修的氣質清透陰涼,單眼皮,狹長的眼,高鼻梁,薄唇,組合起來也沒多好看,相反看起來十分薄涼。
總結一下,長相一般,普普通通。
鉤吻前輩又贏了一次。
修眼皮一掀,“你好像有點有恃無恐?”
虞瑜:“你擁有的隻是我的命,我擁有的可是你的希望和自由啊!”(震聲)
修眯眼。
虞瑜:“要殺要剮都隨你,反正我又做不了主。”
遇到困難擺大爛!
修做了什麼,虞瑜不知道,反正她把全身痛覺從裡到外全屏蔽了,安詳的躺在外麵,躺平不動了。
半天後。
修涼透的嗓音才響起,“起來吧,把你老師喊來。”
虞瑜瞬間拒絕,“不行,我老師又菜又弱還沒良心,她扛不住你的。”
“要不我喊普格裡斯冕下來救你?”
修淡漠,“不許。”
“把你的手環給我,還有我的紐扣。”
虞瑜:“士可殺不可辱,搶我錢我寧死!”
修手一揮,虞瑜的手環自動飛向她。
虞瑜一個飛撲,整個人和手環一起飛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