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紅?”78撓了撓頭, “那不是天榜大佬嗎?”
自從《天意》火爆全球之後,名人堂的玩家水漲船高,知名性大大增強。
至少正常玩遊戲的年輕人, 或多或少都知道她們的名聲。
名人堂,職業玩家綜合排行榜,一般榜上有名的都是各大戰隊領隊,或是台柱玩家,人氣和實力缺一不可。
此時的遊戲, 已經與競技、直播等領域融合,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而名人堂玩家, 硬性要求就是進入天榜,次級要求是長得不錯, 沒有劣跡。
天榜,其實是一個統稱。
它是以《天意》巔峰個人賽排名為基準,綜合各人戰績的綜合榜單, 含金量極高。
玩家親切的喊它‘天榜’。
如果名人堂還考量人氣、戰隊、公會等諸多因素, 受觀眾影響, 而天榜就是純粹實力榜單。
越能打的,排名越高。
當初虞瑜最鼎盛的時候,便是天榜奪魁, 後又因天榜第一, 才被送上名人堂第一的寶座。
雖然因為觀眾喜惡不定,她坐的很短,但依舊將她的名氣發酵, 身價抬高了許多。
綜上所述, 名人堂排名和天榜排名, 對於職業玩家來說, 是個關乎飯碗的重要東西,沒有人能不重視它。
戰隊的競技、公會的邀請、工資的多寡、代言的費用等,一係列名利相關,都綁在這兩個榜單上。
子書下意識打量虞瑜,眼神微異。
虞瑜麵無表情。
子書看了眼不掩飾態度的殊途,摸了摸鼻子,“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大概知道你是誰了。”
78傻眼,“不是,你怎麼就知道了?”
子書沒理她,看著殊途問道,“既然殊神站在此處,看來事情並非網傳那般,是嗎?”
殊途輕歎,“此事錯綜複雜,一言難儘。但我敢肯定,小瑜絕非那種人。”
學院,小橘子苗邊。
78舉手,“等等等等,到底是什麼事?為什麼我不知道呢?”
子書簡單複述,“深紅,《天意》第一術士賬號,屬於滄瀾,但這個賬號是換過主人的。”
78茫然臉,“還有這種事?賬號還能換人?”
子書理所當然,“她們當時簽了戰隊的合同,賬號所有權屬於戰隊,資本又不是做慈善的,卸磨殺驢不是理所當然嗎?”
“畢竟當時的滄瀾戰隊連續兩屆全區第一,後又險些全球登頂,名氣可謂如日中天。”
78嘀咕,“現在也如日中天。”
子書大大的搖頭,“不行了,自從那屆之後,滄瀾戰隊再也沒拿到過第一,上次差點連本區八強都沒保住。”
她以前隻是粗略知道,但是在查虞身份的時候,卻是具體的了解了一遍。
滄瀾,夏區超大型公會之一,有同名戰隊滄瀾,實力強,名氣高,純明星戰隊。
可惜,那是以前。
先是公會和戰隊一起被收購,後最富盛名的年輕天才虞瑜爆汙,在最巔峰的時候突然違約退場,之後隊長殊途解約,結果就是每況愈下的戰隊成績。
子書仔細去查才發現,原來殊神在虞瑜退隊沒多久就隱退了,怪不著之前幾次都隻看見她個人賽出場。
現在來看,她可能早就解約了。
子書一邊看虞瑜,一邊複述道,“據說是深紅缺錢,將隊友千辛萬苦打出來的神裝,偷偷賣給了敵對公會。”
“那時候剛好快到那一屆區賽了,當時那個boss在遊戲裡也鬨了很大的動靜,她們為了保住boss和裝備廢了極大的勁,掉出來一件術士神裝。”
“那件裝備交
給了深紅保管,卻在開戰前夕裝備易主,”子書斟酌語氣,小心道,“買的還正好是死敵戰隊的術士,淺青。”
“當時深紅粉絲都不信,覺得深紅沒有理由做這種事,她那麼年輕,沒必要自毀前程,但《天意》公司拿出了交易記錄,大家不得不相信。”
“後來第二天就爆出深紅缺錢,”子書皺眉,接下來的事情她很難說出口,“她……”
虞瑜:“我母病情遷延,進了icu,需要錢做手術,它們都覺得我兩年沒攢夠手術的錢,覺得我需要賣裝備賺錢。”
虞瑜眼神多少有些諷刺,不知道是諷刺輿情的低智,還是諷刺自己差勁的人緣。
子書想了想,“應該是有人故意引導輿論,但凡稍微想一想,都覺得此事疑點重重。”
其他人表現也很古怪。
商惟看似維護,實則落井下石,因為她很早就和深紅不對付了,雖未公開,但很多人都知道。
淺青那些人作為事主,又是老對手,各個陰陽怪氣不斷,也不奇怪。
但是虞瑜的隊友也全程保持緘默,這點極度奇怪。
包括殊途本人,也沒有公開支持過深紅,內裡到底還藏著什麼事情,恐怕隻有她們自己知道了。
反正子書調查的時候就很不理解。
此外,戰隊和公會易主也頗多疑點。
原本滄瀾是由蕭憐建立,殊途作為元老加入,後來被人收購,其他人不論,殊途為什麼同意了?她據說是有滄瀾股權的。
子書繼續陳述,“然後在一切不明朗,甚至可以說莫名其妙的情況下,深紅被指違約,賠付天價違約金,從此消失在圈裡。”
78想了半天,“……好像是有這種事?”
她那時候可能還沒玩遊戲,在高中苦逼697呢,所以對此完全沒印象。
子書看著虞瑜,“疑點重重,總感覺你隻是個犧牲品,這件事太離譜了。”
深紅自己從未承認,就憑《天意》的交易記錄就能定罪了嗎?
怕是不見得。
至於所謂缺錢理論,更是無稽之談。
先射箭,再找靶,哪有不中的?
但是當時的輿情就是如此洶湧,短短一周不到就塵埃落定了,非常離奇。
子書:“你的賬號隻有你自己知道密碼嗎?”
虞瑜眼神嘲諷,“你覺得可能嗎?”
她們那種戰隊,賬號都不是自己的,知道她密碼的不少於五指之數。
子書:“那你為什麼不報警?”
虞瑜冷淡自諷,“當時沒有現在聰明吧。”
她成名的比較早,那時候才剛剛成年。
她幾乎一夜之間被砸死在泥裡,事態發展太快,她當時整個人都渾渾噩噩的,等她終於反應過來,為時已晚。
殊途沉默,“她那時候還小,此事是多方同力的後果。”
虞瑜眯了眯眼,“我隻問,深藍參與了多少?”
深藍,收購滄瀾的人,她也是殊途和蕭憐的老朋友。
殊途:“全程。”
虞瑜嗤笑,“當年我真是太蠢了,連敵人從哪來都不知道。”
殊途:“對不起……”
虞瑜:“我不想聽。”
子書本來還想說什麼,此時看虞瑜的表情,就覺得沒必要說了。
她撐著下巴,“所以,你現在知道是誰害的你了?”
虞瑜淡然臉,“商惟演了個開頭,而後多方同力,我在誰眼裡都是個好欺負的傻子。”
“也確實是個傻子,因為我當時本來就沒反應過來。”
子書想了想她的年紀,“你怎麼那麼小就去打遊戲了?”
虞
瑜瞥她,“缺錢,不然呢?”
但凡有彆的選擇,她也會選擇一個穩重而體麵的人生。
可惜風口上的豬哪有挑選的權利,不飛就立刻摔死,飛了還有一搏的可能。
虞瑜沒有細扒自己傷疤的習慣,所以她拒絕細說自己當年的困窘。
“當年我什麼都有,卻唯獨沒有腦子,”虞瑜笑,“現在……嗬。”
78:“現在你什麼都有!!!”
虞瑜瞥了她一眼,“現在我除了我這顆不聰明的腦子,還是什麼都沒有。”
78內傷臉,“你這是什麼毒雞湯?”
殊途:“小瑜變了好多。”
從前的虞瑜年少得意,意氣風發,性格狂傲率直。
這樣自毀的話,是從前的她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的。
虞瑜情緒恢複的極快,毒雞湯說完,子書已經在她眼裡看不出任何痕跡。
“看什麼?”她問道。
子書立刻收回眼神,乾咳了一聲道,“你當時如果有現在這麼敏銳,誰都欺負不了你。”
虞瑜冷淡,“你想欺負我?”
子書:“……你彆亂說。”
虞瑜:“回去給我喂豬。”
子書看破臉,“……你就是想讓我幫你喂豬是吧?”
“是啊,喂不喂?”
子書:“……喂。”
78:“???”
“又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情嗎???”
“還有,虞瑜你剛剛的表情好像大反派!!!”
說出來之後,虞瑜心情稍微輕鬆了一點,雖然隻有一點。
當初踩她的人很多,虞瑜每個都記著。
她確實是個反派性格,比如她做夢都想把那幾個人抓起來,然後抓著大貓尾巴,挨個掄他個幾百下。
或者乾脆捆進地下室,每天想起來就去抽幾鞭子。
除了商惟、深藍,淺青那個龜兒子應該也進遊戲了吧?
不知道這次她們參沒參加,虞瑜眼神不自覺幽深了起來。
殊途:“個人賽似乎與《天意》不一樣,這裡的個人賽先按職業分組先比賽。”
她已經拿到了訊息,“先選出職業十六強,再與其他職業混合,換積分賽製。”
虞瑜:“那不挺好嗎?省的因為職業劣勢,強者優先被其他職業淘汰。”
子書琢磨了一會,狐疑看虞瑜,“感覺像在保護施法者,除了你們念咒太慢,擂台賽吃虧,其他職業哪需要保護?”
虞瑜:“?”
“你不要亂說我跟你講!”
舉頭三尺有大執政官你知不知道?!
*
初賽現場抽簽,虞瑜拉了拉兜帽,打量賽場。
台上人怎麼這麼多???
那上麵的是不是大執政官?
大執政官邊上的銀發美人,好像是銀月公爵?
台上黑袍施法者一大堆,虞瑜眼神逡巡了片刻,總算找到了學姐的蹤跡。
她坐在離大執政官很近的地方,眼神落點不明。
似乎察覺到虞瑜的眼神,她看了過來。
虞瑜立刻揮手手。
菲利克斯嫌棄的撇嘴。
大執政官也看見了,她轉頭道,“看,小家夥在跟我打招呼呢。”
菲利克斯:“?”
你哪位?
銀月公爵:“以普遍理性來看,她和菲利克斯打招呼的可能性比較大。”
大執政官:“?怎麼可能?”
“難道我還沒有菲利克斯受歡迎嗎?”
銀月公爵與她對視了三秒,從善如流,“沒錯,她應當是和老
師打招呼呢。”
虞瑜嘀咕,“學姐怎麼不理我?”
她不知道的是,因為大執政官一句‘和我打招呼’,導致上方的高階施法者們都看了過來。
她誰?
為什麼要和大執政官打招呼?
銀月小公爵都報以肯定了,那還能有錯?
虞瑜納悶臉,將兜帽拉了拉,遮住自己的臉。
在這蕭瑟的廣場上,總感覺身上涼颼颼的,奇怪。
不過施法者初賽,為什麼來這麼多高階施法者?
您們怎麼這麼閒?
還有銀月公爵,你也太沒公爵牌麵了吧?!
所有職業同時開賽,你為什麼就直接跟著老師來看施法者了?
你甚至都不麵子功夫去看看其他職業嗎?
太墮落了公爵。
虞瑜在心裡痛斥,一邊拉兜帽。
還是感覺涼颼颼的,奇怪。
“嗨,我叫‘吃飯不洗碗’,你呢?”
排隊很慢,前麵還有很長的隊伍,排前麵的姐們回頭和虞瑜搭話。
虞瑜:“虞。”
“魚?你起名好簡略啊。”
“我沒想到居然有這麼多施法者,”她仿佛憋久了,逮住虞瑜就聊了起來,“我跟朋友玩了一個月,幾乎就隻在法環見過施法者玩家。”
“今天過來一看,哎?施法者也不少嘛!平時人呢?人呢?人都去哪了?”
虞瑜想了想,“做任務去了吧?”
“那也可能,法環任務忒多了,生產隊的驢都不能這麼使啊?”
“哈哈,還好吧?”虞瑜心道上麵一堆祖宗說不定能聽見,你小點聲吧。
菲利克斯有趣的歪了歪頭,好整以暇的聽著。
銀月小公爵也已經是高階戰士了,她不自覺瞥了眼下方。
法環的任務很多嗎?生產隊的驢是什麼?
姐們暢所欲言,“我看施法者都是大冤種,打架千年等一幀,隊友都打完了,我才剛念完咒語。”
“那破咒語跟裹腳布一樣,又臭又長。”
“彆人的技能列表一眼看到頭,我們的技能列表十好幾頁,細細一看,還特麼隻是個目錄!”
“每個技能都要花錢買,等我學完了人估計已經死球了。”
“他們也知道職業不公平啊!不敢讓我們直接和戰士她們一起比了吧?”
“到時候一上場,被戰士奶奶一刀一個小朋友,那才叫丟人!”
“要我說,施法者都是大冤種,做任務機器,生產隊的驢!技能又多又貴,還沒什麼用!”
她暢所欲言,虞瑜將兜帽往下又拉了拉,“……是,是吧,以後就好了。”
“呸,我每次玩遊戲都能選到大後期職業,難道大後期戰士打我不還是打孫子嗎?”
“就這又臭又長的破咒語,等我念完我人已經沒了,”她長杖怒砸地麵,“所以我說施法者是大冤種,怎麼了?”
“難道我說的有錯嗎?”
“這破遊戲為什麼不給轉職啊?!”
虞瑜乾笑,“說不定有你沒發現的好呢?”
“有個屁好,除了任務又多又雜,讓人從頭跑到尾沒空歇之外,就沒有一點好處。”
“其他職業有這麼壓榨玩家嗎?”
她持續的抱怨,虞瑜忍不住問她,“你怎麼選的法術?”
“我選的肯定是對的啊!”
“選的什麼?”虞瑜耐心問。
“全是攻擊法術,強力,全麵,地火風水電,樣樣我都有!”
虞瑜:“……控製呢?”
“那不是有隊友嗎?”吃飯不洗碗很驚訝,“我大
施法者當然是輸出輸出再接輸出了!”
虞瑜麻了麻,“彆的法術都沒學嗎?”
吃飯不洗碗:“學什麼?那些不都是版本陷阱嗎?”
“錢也就算了,為了那點積分,我都快變成法環的狗了,還學那些沒用的?當我真是生產隊的驢嗎?!”
虞瑜:“……好的吧。”
“你呢?你學了什麼?”
虞瑜木著臉,“儘學了些沒用的吧。”
吃飯不洗碗同情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沒事,大家選這個倒黴職業,都是大冤種本種了。”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她仰頭念詩,“我要是遇到你,我會溫柔的對待你的。”
虞瑜:“……多謝。”
她的話引起了眾玩家共鳴,他們此起彼伏的埋怨,大多是念咒時間太長,價格太貴,任務太密集等等。
玩家嘛,永遠覺得自己的職業最差勁,需要策劃狠狠加強。
你說這個職業其實很厲害?‘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
吃飯不洗碗的那句‘生產隊的驢’廣受好評,大家都覺得自己被法環逼成了生產隊的驢,一天到晚都在做任務,累個半死不活還得把錢送給法環買她們的法術,血虧。
說的虞瑜都快懷疑自我了。
難道真的是這樣?
她那麼愉快的做任務,是因為自己小韭菜成精,自我洗腦了?
虞瑜陷入沉思。
吃飯不洗碗在虞瑜這裡得到的反饋不強,她很快和前麵的同道打成一片,一致認為施法者是《永暗》最大的冤種職業,唾罵法環不當人。
隊伍總有儘頭,排隊終於輪到了‘吃飯不洗碗’,她壓根沒注意人,一邊和前麵幾個等她的同道暢所欲言,一邊飛一樣寫字登記。
“等會去論壇告訴萌新,千萬彆選施法者,施法者都是大冤種!!”
虞瑜一愣,終於忍不住伸過頭,看了眼登記官。
黑袍,法環紋路一二三……
哦豁,高階施法者。
吃飯不洗碗:“施法者,狗都不當!”
“狗都不當!”
“狗都不當!”
大家跟著起哄,空氣充滿了快樂的氣息。
虞瑜夾在眾多玩家中間,可憐弱小又無助。
高階施法者看了眼登記表,“吃飯不洗碗?”
“對啊,是我,怎麼了?”她似乎沒想到功能npc還能說話,一臉詫異的低頭。
“記住自己的話。”
“什麼?”
輪到虞瑜了,她老老實實的道,“虞。”
“自己寫。”
高階施法者將筆遞給她。
虞瑜瑟瑟發抖,像個誤入狼群的小鵪鶉,兩筆寫完就要開溜。
學姐可以以後再騷擾,但再在這裡待下去,她怕自己被法環打上戳——
【沒救了,等死吧】
剛想開溜,虞瑜忽然肩膀一重。
‘功能性npc’挑了挑兜帽,無視虞瑜身後驚訝的玩家,饒有興致的問道,“法環都是大冤種?”
“施法者狗都不當?”
虞瑜淚目了。
“不,不是我說的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