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千古流芳的一樁壯舉(1 / 1)

這數百年間的酒水、吃食、甚至那些人文傳說,搞不好都有這麼點意思。

總歸是有目的才傳說出來的。

早年為了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躲避豺狼虎豹,所以編纂了夜晚鬼神出沒的傳說,讓人晚上都乖乖待在家中。

後來皇權所致,同樣也有不少傳說來製造“天命所歸”的命數之言,讓天賦皇權成為百姓心中堅定之想。

這些,百姓不清楚,他們士人還是很清楚的,特彆是讀書越多,越能領悟其深刻含義。

讀書明理,又能令人學會思考,成為勞心者,可治人。

“伯常一身的才智,都用在了賺錢上,真是暴殄天物。”

戲誌才毫不客氣的出聲譏諷,而且他不知道張韓到底怎麼想的,這些手段頭腦,用來乾政事,攬權奪勢多好,偏偏去乾生意。

“嗯,”郭嘉癟嘴點頭,深以為然,甚至有點嫌棄的看了張韓一眼,“哪怕是用來交朋結友,也比這個好。”

你說的那是真的“交朋結友”嗎?怕不是想說管鮑之交。

“二位,今次來找我,難道也是為了月旦評要一個名聲的事?”張韓眼皮一抬,馬上就言歸正傳了。

懶得和他們在方才的話題上過多深入,以免太多人知道內情,導致酒水不好賣。

“不是。”

“不錯。”

兩人異口同聲,但是說的話卻完全不同,張韓驀然抬頭,一臉無奈的看著他們倆,“到底是不是?”

“是,但是我們沒有錢,”郭嘉和戲誌才摸了摸鼻頭,也是異口同聲的說了出來。

郭嘉接著道:“此前,我在魏郡鄴城時,曾經痛罵譏諷那些冀州文士、怒罵車騎袁紹的蕭灑事跡,值得傳揚天下。”

“我不要太好的品評,一個狂生即可,接下來狂生能否為豪士,則看接下來那冀州之戰能否得成了。”

郭嘉雖然在求張韓辦事,但是語氣還是很囂張,好像還理直氣壯的。

戲誌才微微點頭,又昂首傲然道:“我就沒有那麼多謀劃,隻需在月旦評中,再提校事府之能,以此威嚴於眾,令宵小懾服、令官吏自省,如此便可。”

“想得美。”

張韓不可一世的抬起了下巴,冷哼一聲滿臉笑意,道:“你們一來,就要占我兩個位置,臉多大?”

“這位置,至少值數千金,上萬石糧食,千匹錦布,百名美人,百壇美酒,就這,我還要權衡一番彆人給的重禮。”

“誒你這人,”戲誌才當場就不樂意了,“你彆忘了,你剛剛自軍中聲名鵲起,還是我看了你那卷策論,遞交給了主公。”

“我可是你的舉主!”

“嘁,”張韓混不在意的顧望左右,“那策論,何等精妙,就算是誌才兄長不看,也自會有彆人看,怎麼會明珠蒙塵呢?”

“說到底,不是兄長選擇了我,而是我選擇了兄長,而今我功績如此之多,名望遍及南北,難道誌才兄長不是因此而得名,故而水漲船高嗎?”

“你這話說的。”

戲誌才咋舌不語,嫌棄的看了張韓一眼,我竟然無法反駁。

倒是也有幾分道理。

“你現在很囂張啊。”

戲誌才眉頭一皺的說道。

“這事不一樣,”張韓直接一擺手,一副惡霸模樣,“恩情,咱一直是記在心間的,吃席、飲酒、一切找舞姬的用度,哪怕日後我養兄長老都行。”

“可是一碼歸一碼,這次真就不行,咱們做生意講究的就是誠信,人家已經出價了,而且是公平競爭出價所得,我怎麼能背信棄義,二位兄長一句話就插進去呢?”

“你瞧,”戲誌才指著張韓,臉卻歪到一旁看著郭嘉,怒極反笑道:“這人還真把月旦評當生意做了,我們二人的麵子,居然不值這金銀錢財。”

“人家給的是黃金,”張韓氣息一鬆,“哎呀,你們二位兄長,都是花天酒地,用錢如流水般的人,哪裡知道養家的苦,我妻妾一共五人,在外還有時常要去關心的小姑和某位將軍的遺孀。”

“我難道不苦嗎?我命苦哇,比那馬車輪下的野草還苦。”

郭嘉:“……”

戲誌才:“……”

“那就,稍稍提一句,讓楊德祖在品評時,將我們放在日後品評,按照方才的意思提一句可以了吧?”

郭嘉剛說完,戲誌才露出一副試探性的表情,稍稍湊近了張韓,緩慢的道:“且,作為感謝,我們二人為你在主公麵前美言幾句,日後你若是再有什麼禍事,定幫你力勸。”

“這可以,”張韓眼睛一瞪,喜笑顏開,“這個真可以。”

他邊說邊起身,拉著戲誌才的衣袖到自己原本的主位上坐下,嘴巴不停的勸慰著:“這麼商量,那才有商量的樣子嘛,方才是小弟不對,小弟忙於公務,昏了頭了。”

“兄長也坐。”張韓又去拉郭嘉,坐在另一邊的蒲團上。

這二位人都看傻了。

現在已經這麼收放自如了嗎?

“這伯常,屬狗臉的,剛才還在護食呢,”戲誌才沒好氣的說著,“現在就已經嬉皮笑臉的了。”

“是,”郭嘉癟了癟嘴,這方麵他真的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一般人在發完火,或者與人爭執之後,總歸會有些餘氣在心頭,一時半會平緩不了。

偏偏張韓轉變之間看不出任何情緒波動,像個活了大幾十年十分通透的老小孩。

他一個三十不到的青年名流,哪裡來的這種涵養功夫?

“那就這般說定了,”兩人臉色轉為正色,逐漸嚴肅了起來。

戲誌才看了看衙署左右的人,紀伯驍在遠處看到這一幕,忙招手道:“堂裡的幾位兄弟,隨我去酒窖搬點好酒來。”

“晚上準備宴席。”

“這裡交托給典校尉駐守,不會有亂子。”

“遵命,將軍。”

堂內很快人走一空,隻有典韋坐到了門檻處,拿了躺椅靠在門邊曬太陽,悠閒得要睡去。

安靜的堂內,在響起幾聲清脆的鳥叫聲後,戲誌才率先笑著開口,道:“昨夜,暗探送回了冀州的消息,許攸已經被暗暗下了軍中職權,隻為後勤軍需。”

“應當是此前的書信和風評,逐漸奏效了。”

“毛玠、涼茂皆是名士,而且有清廉之名,從他們嘴裡說出來的風評,同為清高之士者,不會不重視,”郭嘉深知河對岸的一些名流,一定會收到那些風評。

“譬如,崔琰。”

他可謂是,冀州之中最大的清流名士了,對毛玠、涼茂等,也會頗為欣賞,自然重視他們給的評價。

如此一來,那一句“北有許攸,南有張韓,皆為偷雞摸狗、貪財虎狼之輩”的評價,自然是廣為流傳。

傳出去,自然有人進言,讓袁紹去重視,任何官吏,想必再過清廉都是經不住查的。

哪怕是有清廉著稱的毛玠涼茂,若是從他們入仕開始,一直盤問到如今,也做過些許“高抬貴手”、“下不為例”的決議。

雖然也隻是隨手處置的雞毛小事,對風氣、紀律毫無影響。

這就是張韓當年最為主張的君子論跡不論心。

不過,張韓目前還沒有抓到過荀彧有徇私枉法、網開一麵的這類小事。

他準備以後想辦法去深挖一下,不然會好奇得不行。

“如此,許攸現在已經失去了信任,而我得到的消息是,袁紹依舊主戰。”

“並且是,大肆屯兵黎陽,準備進攻官渡。”

“濮陽至黎陽之間,仍然還是戰場,那幾條河依舊是重中之重。”

“這一次袁紹,至少要出動三十萬大軍,甚至加上結盟來相助的兵馬,號稱有六十萬之多,來勢洶洶,大量的檄文恐怕在二月底,就會如雪片一般吹至我境內。”

“伯常,你可知當下主公最為擔心的是什麼嗎?”

“乃是,南北異動,腹背受敵,江東和劉表雖仍在爭奪、關外諸侯亦是被鐘寺卿鎮住,但,一旦戰事拖長,則會時局危險,他們任何一人,一旦反應過來,就會突襲我軍後方。”

戲誌才輕撫胡須,瘦削的麵容滿是凝重,眼神仿佛銳利的刀劍,沉聲道:“因此,此戰非速不可。”

“我們,仍然需要奇兵製勝!”

兩人的目光,也都灼灼含華盯住了張韓。

“啊?我!?”

張韓愣住了,半晌後才咬牙道:“真該死啊,你們難道不知,去年冬日我威震河南河北,斬殺袁紹兩員大將,無數將校,又臨河而痛罵,令他七竅生煙。”

“今年再去,肯定會百般防範,甚至,恨不得除我而後快,我還算奇兵嗎?”

“一旦奇兵被人盯住,處處皆有軍報不遺餘力、不論代價的傳回去,又怎麼算得上是奇兵呢?”

“不錯,我們的確已經商議過此情,知道他一定會百般防範黑袍軍。”

兩人都點了點頭,語氣十分鄭重,但眼神卻依然堅定。

仿佛還是把張韓當做奇兵一般。

“我決定,設一計,讓袁軍防不勝防,”郭嘉敲了一下案牘,“若,先行料定斷言,袁軍一定會針對伯常而用兵,則將計就計,順勢而為,未嘗不可。”

“你的意思是……”張韓登時後仰,肅然起敬,眼神都有些呆滯了,“你們兩個,打算拿我釣魚?!”

“哈哈哈!”

郭嘉和戲誌才同時樂而發笑,他們總是能在張韓口中聽到這些頗為趣味的形容。

“不錯,袁軍的目光若都在你身上,那麼其餘兵馬反而輕鬆了。”

“伯常可彆忘了,我們不隻你黑袍騎一支鐵騎,還有虎豹騎!”

“今年青州兵中精銳之師操訓已達五年,又可挑選子弟,增虎豹騎三千六百騎,軍備精良,以全麵馬具裝配,若奔成洪流,何嘗不是無堅不摧!”

“如此雄兵,當年飛熊又如何?!”

張韓咬牙切齒的捶打桌案,“你們可真有招兒啊!”

“唉,伯常啊,”戲誌才歎了口氣,“縱觀全軍營,唯有你方能擔此大任。”

“能文能武,可觀戰局之長遠,利用山形地形臨時設計布陣,誰人能比得過你?”

“即便是野外遭遇廝殺,城上固守,又有誰人比得上你。”

“如此功績,乃是千古之名,供後世傳揚,真若功成於此,伯常又如何不是千古第一人也。”

“千古,第一人……”

張韓沉吟的時候,忽然感受到了係統義父在不斷的發出灼熱的氣息。

好似,在彙聚極大的福澤,好家夥,這意思是連它都想我去領了這一樁功績,然後給一波天大的獎勵。

這麼說,我還非去不可了。

呸,狗賊係統。

“容我想想。”

“嗯,”郭嘉和戲誌才自然也不逼,一起走來這麼多年,他們心中清楚,這不是在威逼張韓。

沒有人逼得了他,若是願意去,得不到軍令他也會抗命偷偷去,等回來再加減乘除。

若是不願意去,他自然也有辦法脫身,堅決不會答應。

這一切,還都是要看他自己的選擇,此次布局,和以往還有所不同,以往是伯常出奇製勝,無人能猜測其心。

而此次,則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看的是膽略。

“哈哈!”在門口躺著的典韋忽然爬了起來,轉身看向他們三人,甕聲甕氣的笑道:“俺是聽明白了,此局,甚是有趣,俺想去。”

“袁軍那些破磚爛瓦,俺可斬殺千人以祭酒,再去踏廢墟上,笑他仲氏插標賣首。”

“你斬什麼祭酒?”郭嘉瞪大了眼睛。

典韋拍了拍頭,尷尬的道:“就是,壯俺這千人斬的美酒之名。”

“那你就說壯名聲,你斬什麼祭酒!?”

這裡麵坐著前後兩任祭酒,張韓以後說不得也是要當軍中祭酒的。

你斬個試試,我們三個很強的,你未必是對手典二愣子!

郭嘉心裡不屑的譏諷回擊。

“二位兄長先回去,我與家臣門客商議一番。”

張韓鄭重的抱了抱拳,此事,他必定要廣開視聽,不可獨斷,需得準備萬全。

這可能是,我此生最細的一次,需要準備到方方麵麵。

我已經是君侯了,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既然要去領功績,就必須要算計到每一處細節。

張韓心裡暗暗下了決心。

而且,我還有“鴻運當頭”呢,不至於這麼倒黴,這個忽悠我的千古第一人的虛名,好像可以取得。

“好,在下……”郭嘉忽然如此自稱,後退了兩步,拱手躬身,一揖到底,誠懇的道:“在下郭奉孝,不說冠冕堂皇之語。”

“為,當初所受之輕視,為放出之豪言,多謝君侯之大義,君侯武運昌隆,定有良策!”

就是,為了以前吹的牛逼而努力唄,你也是個狠人,張韓心說。

……

晚上,賈詡從軍營趕回來吃飯的時候,張韓當場給他說了這件事,賈詡碗箸都還沒拿穩又放下。

一臉驚喜的道:“好事呀,這等功績送到嘴邊,君侯真是走鴻運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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