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彪子你變了,你以前不是這樣的(1 / 1)

許攸心中不明,以往的經曆來說,第一個問的人,向來不是他。

主公以往在商議大事的時候,都會先問一人,以求拋磚引玉,隻是這個人從來都不是他,現在卻開口問了。

不過,也有特殊情況,那就是他想要馬上知道上策,而不願繼續慢慢商談,方才會如此,當下這種情況,顯然不是如此。

而且,他的神情,似乎也有點不太對勁。

許攸在下方撚須思索,一時竟然不知從何說起,若是按照他心中所想,此刻進言,當然是來年繼續進攻,但主公之意,未必想要繼續興戰攻伐。

“曹操又得一年冬,應當準備更加妥當,若是主公再與之興戰,來年春日定然比今年更加慘烈,而我境內之繁盛,其實不差於中原腹地,許都雖有天子之名,但人人都知曉曹操乃是真正有竊漢之心,不會讓他坐大。”

“在下建議,還是暫且罷兵,隻是陳兵邊境,以和曹操隔河相望。”

“如此,可留有一年空隙之機,得以讓百姓休養生息,我們也好在各地招兵買馬,隻是如此決策的話,那些當初拉攏的外援同盟,或許就成了變數。”

“需要,我等商議抉擇。”

“哼,”袁紹聽完直接冷笑,而且不做任何思考,好似早就知道他會這般勸說一樣,不多時就開口冷聲道:“子遠此言,我早已料到,但當初你是主戰之人,進言動兵,而今遭敗,士氣低落,又要固守。”

“實在是難以服眾,”袁紹撇了撇嘴,神情莫名的有些不屑,再次冷笑一聲,看向彆處道:“沮君有監軍之責,魏郡之兵馬錢糧,他心中有數,此次折損,真是令我心中悔恨。”

“恨當初不該讓曹操有可乘之機在東郡站住腳跟,此人奸詐,狼子野心,如今竟然成了我心頭大患。”

“明年,我仍欲戰。”

袁紹說到這,直接了當的歎了口氣,“子遠主守,則不能勝任軍中要職,轉為保障我軍後勤如何?”

“除此之外,各地家族都出資招兵買馬,我魏郡的臣子,也需廉潔奉公,不可私自攫取朝堂錢財,各家都需出資當軍資之中。”

“主公,我……”許攸沒想到,當著眾人之麵,袁紹竟然會這般對他,這哪裡是問他計策,這分明就是拿他來開刀,然後將主守一黨的謀臣全部打壓下去,誰人還敢再說半個不字。

怎麼會這樣?

“來年的軍略,也無需一口吞下戰果,在場的諸位,都是我心腹謀臣,也都才學出眾,有當世不可多得之謀,隻需為我做一件事,便算是勝利,”袁紹嚴肅的掃視眾人,語氣、神情都是十分堅決,看來他已經做下了決定,而且是考慮許久,不容有人再勸說。

此刻,眾人都將目光看向了袁紹,好奇是什麼軍略目的,讓他如此鄭重。

“把黑袍騎,引出曹營,全滅於境內。”

袁紹沒有拖遝,擲地有聲,朗聲而言,讓堂下的眾人也都是麵麵相覷,卻也有不少人很快露出了了然的神色。

張伯常。

主公的確還是很在意這個曹營謀臣之一,相比於謀臣,他更像是一員奇將,總是會出現在意想不到的地方,行軍之法遠超常人,此能當世罕見,若是能殺了他,滅了黑袍騎,正麵戰場上能少太多隱患,也可全力對敵。

這個戰略,其實非常重要,這個人和這支騎軍,堪比十萬大軍。

“主公放心,定有計策,引張韓出來,將他格殺於戰場之上。”

“不錯,他的黑袍騎在北方戰場立下大功,來年定然會更加踴躍,或是曹軍的奇兵也不一定,若能斬殺,可挫曹軍銳氣,重擊其軍心。”

“或許,自這冬日起,就可開始布局,再視情況而定,將他引入局中。”

有了目標,堂上的商議之聲也逐漸多了起來。

……

轉眼,冬日過去。

曹昂在三個月內,幾乎每日都是少眠少休,每日和楊修帶著各家的子弟親自到一線去,建造了數座營寨來收容難民,同時開倉放糧有四萬多石糧食,逾三萬金肉。

帶醫官署的各位名醫,查探河流水源,打造深井,以確保用水的水質。

按照張韓的建議,讓子弟佩戴藥用香囊,並且加緊趕製了巨量的香囊,贈予百姓佩戴。

一郡之地為中心,惠及了周邊十幾個縣,通行的醫官以馬隊為交通往來,彼此通達,讓諸多地界的人們都得到了救治、防護,收治之良民,達十萬之多。

東至下邳,西達魯陽,百姓無不是對曹昂公子歌功頌德。

這三個月過去,最本質上的變化就是。

以前,隻有士人、曹營謀臣,以及軍中將士知道曹昂乃是仁愛君子,天生仁厚、平易近人,足以令人追隨與結交。

而現在,則是各地的百姓都已經知曉,並且在為他歌功頌德,這個範圍,並不是很大,可卻是一個好的開始,不出數月,乃至一年時間,曹昂的仁德之名,便會成為他的標識。

此次,對於曹昂來說,當真是收獲良多,而且有質的變化。

陳留衙署之內。

程昱從外歸來,手中拿著百姓的萬民書,可謂是神采飛揚,他從未見過這般群情激奮之景,在陳留治郡數年,每年的冬日都會有些慘淡,百姓隻能縮在家中取暖,有的甚至因為窮苦無柴,還凍死在屋舍內。

而今年,卻是熱鬨非凡,境內無餓殍凍骨,街道清靜漂亮,“公子!大公子啊!!”

程昱滿臉笑意,腳步輕盈,卻沒有忘記趨步而進,揚著手中的布卷,“這次,當真是名揚鄉裡了,百姓們都簇擁在衙署門外,有鄉裡的多位長者,請求公子留下任官,繼續治理。”

“都不願您回許都去,在下看來,或許可向丞相送去一封書信,在陳留任一年太守,這等政績就足以入光祿勳,可得九卿之列,日後不可限量。”

“至於軍中威望,公子早年間就出自軍中,黑袍騎、虎豹騎、青州兵和曹氏的子弟兵,無不是尊奉您的命令,情勢當真一片大好。”

“嗬嗬嗬……”曹昂謙和的笑著,倒是也沒有得以,眼神還有仁慈的欣慰之意,點頭道:“此番治災,外無禍端加劇,內無奸細拖累,上下一心自然治理得當,內外和諧方才是大事之本。”

“也並非是我一人之功勞,我是該寫一封信去告知父親,但不是請求留任,而是請賞。”

“這陳留太守,還得是您來,”曹昂說話的時候,一邊也站起身來,舉步走到了程昱的身旁,一隻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稍稍用力將他引到了自己方才所坐的蒲團上,又按著他坐下去。

笑道:“論境內的情況,人文、地理,仲德先生早已是了然於心,多年治理勞苦功高,日後陳留乃是繁華大郡,不知多少商隊要途徑此地,驛站都要多設十餘座,自然還是要由先生來治理。”

“呃,這……這謬讚了,”程昱清冷的麵皮抽了片刻,受寵若驚的笑起來,大公子說話做事真是如沐春風,每一句都讓人心裡舒暢。

“好,我還是要先回許都去,”曹昂拍了拍自己的長袍衣擺,神了個懶腰道:“這段時日,勞累不已,更該回去和兄長、友人、父親好好輕鬆一番,待春雪完全融化,又該要開戰了。”

“到時候,自有大事要忙碌,但我回去之後,立刻會請父親上書朝廷,犒賞所有相助之人,”曹昂背著手看向堂屋外遠處,目光頗為悠遠,臉色自帶一股豪邁之氣,“此次他們來相助,雖說是伯常略施小計,騙了這些人來,但終究是人人都在出力,不敢有絲毫懈怠。”

“是以眾誌成城,方才有這般功效結局,應當賞賜,不管他們心中如何思量,該有的決不能少。”

“我回去這段時日,就請先生為他們登記造冊,到時候依照名錄,一一賞賜。”

“唯!”程昱雙眸一亮,臉上浮現了敬佩之色,“在下敬佩公子之心胸,當真像極了丞相當年,那時候的禮賢下士,亦是這般慷慨。”

“哈哈!!”

曹昂聽得誇讚,自然心情也是極好,當然,他回去也不隻是為了請賞,在陳留取得了巨大功績之後,接下來開春定然是商馬通行,熱鬨非凡。

南來北往的學子、百姓,逾數萬之多,估計會在許都逗留很久,繁華都市之中,傳言最易於廣播,此刻的許都,還等著他和德祖回去,接下來還有很多後續之事,不可輕易鬆懈。

……

南臨山。

三月之久,這裡住進來了很多人。

張韓原本築造而起的莊園、宅邸、山間小築,都是空的,那時堆放了巨量的錢財於其中。

珠寶、黃銅、白銀等,不計其數,現在都已經清掃到了最高的山院內,那裡是張韓的“空中樓閣”,尋常人並不能進入其中。

此時的山間各地宅邸,都已經住進了各族的老人,平日裡可沿山路到溫湯遊玩,也可結伴去林中品茗,或是著人在酒肆飲酒高歌。

也算是熱鬨。

而在山腳的平原地帶,靠近河邊的居住地,建起了城牆。

城牆不高,但是卻圍住了些許地界,裡麵建造的房屋和街道,都已初見雛形。

冬日裡,黑騎營的那些壯勇之士,也都不辭勞苦,在此建造民居、築高城牆。

城牆雖無防備之能,但已有了劃分地域街道之形,卻也是一副欣欣向榮之景。

張韓在靠近河邊的山莊裡,和一位年長者,正在下棋。

上等的木材打造的象棋期盼,雕刻完善的楚河漢界,棋子時而挪動,兩人不時就在苦思冥想之中。

這長者,赫然便是楊彪。

楊彪在十一月,馬上就住了進來,來的時候甚至什麼行李都沒帶,家仆也隻有兩位,將自己完全交托給了張韓,讓人唏噓不已。

張韓麾下的文武,則是哭笑不得,這老頭分明是知道南臨山是何地,自己心中已做好了心理準備,與其抗拒,不如直接乾脆些,早早來南臨山裡享受著。

少走了好多彎路。

“君侯,最近我府院裡,炭火已燒得差不多了,雖是冬去,但晚上還是冷意襲襲,記得再送點去。”

“……”

“還有,家中吃食不夠,豕肉不多,讓人再派點來吧,錢財用度,亦是不夠……”

“……”

“楊公,真來享受來了?”

“唔,我在南臨山,亦可做學,以傳授古文學之典冊,講經作著,時至今日,我方才對當初荀慈明隱居漢水作著,兄弟八人均不願入仕,躲避征召而隱居做學,那時候,還有人痛斥他們不忠於君,乃無為國奉獻之心。”

“現在我才明白,國事自有國士理,我等愛學之人,當做學為主,日後還可培養人才官吏,為治理各方儘綿薄之力,何苦去杞人憂天呢。”

“隱居作著,還有人管我的生活起居,君侯麾下的人又懂禮數,比我兒子還親。”

楊彪摸著胡須,說到這催促道:“快下。”

張韓:“……”

嘖,被他說得……我為什麼有點羨慕?

感覺這日子過得還逍遙一些,這老頭心裡的牢籠自己永彆了,現在還真就不去管朝堂之事了,每日來此山莊和張韓下棋聊天,都是經學著作之論。

偶爾看看他的書法,然後心滿意足的搖頭而笑,而且他現在竟然還有心情來調侃張韓,心境比以前愁苦時候要輕鬆了太多。

“我估算時日,德祖他們應當要回來了。”

楊彪忽然話鋒一轉,神情也嚴肅了不少,也不逗趣了,他昨天接到了楊修的家書,心情甚好,其中明言曹昂在此次治理途中,對他頗為照顧,甚至許多功績都願讓他去出頭,意在培養。

接受了現實之後,楊彪心中覺得如此形勢,或許也不錯。

“君侯,大致也已收到消息了吧?”

“嗯,我也在等,”張韓咧嘴笑著,而後道:“這南臨山,現在住著挺多長者的。”

“我在中街臨河之地,設了大台,準備趁此功績,力薦令郎主持重開月旦評,以造熱此次開春繁華。”

這件事,楊彪早就知道了,他先前擔憂德祖撐不住這場麵,但現在有名望在身,少時的才名又早已傳揚,他本身的口才、心智都非尋常,現在想來倒是不必擔憂。

“唔,我自會儘力相助,”楊彪也是樂嗬嗬的笑著,輕撫胡須悠閒自在,忽然想到了什麼,又眨了眨眼,仿佛懵懂般問道:“誒?君侯何不將書法著作拿出幾卷,到時一並品評?”

張韓咋舌一聲,登時微微後仰,繃不住了。

彪子你變了,你以前和我說話可不是這樣的。(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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