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那個穿儒袍的,我呂布必殺你!(1 / 1)

“曹洪有多少兵馬?”呂布顫聲問道,“臧霸會不會來援?我妻小全都在郯城,如此豈不是落入他人之手,該當立刻回救郯城……”

“軍師,軍師!可否繞過下邳,回歸郯城!?”呂布大聲問計,但陳宮此時披頭散發,跪坐在地,雙眸失神一般,嘴唇微微張開,發出虛弱的喘息。

他已然是大腦一片空白,隻有方才心中情緒激烈的碰撞,殘留下的餘韻。

陳宮沒有回答。

呂布心急如焚,一把提住陳宮的衣領,雙手將他整個人都提起來,雙眸如狼一般血絲遍布,緊緊盯著陳宮,沉聲又問:“我問你,可還有計策?能否判斷當下局勢?”

“曹操現在,到底會在何處?”

此兵敗的消息一傳來,等同於呂布等人已經陷入了絕境之中,但若細想,便不難發現從始至終,他都沒有見到過曹操的影子!

積攢徐州家底,欲與曹操血戰,竟然到已快兵敗的邊緣時,仍舊沒有見到曹操,這是何等羞辱!

他呂布征戰多年,當初和徐榮將軍殿後伏兵,也曾大敗曹操,雖然那時呂布並不在正麵,可他也有參與!

沒想到,離開了徐榮,就變成這樣了?!

“我不知道……”陳宮根本冷靜不下來,他依舊還沉浸在自己被曹操用同樣的計策成功偷渡的痛苦之中。

若是曹操用所謂的仁德、兵威擊垮了呂布,他可以說一句時也命也,不敵便是不敵,可這不一樣,這是計策。

是自己曾經用在曹操身上的計策,他不光能防範下來,一舉收取兗州全境,甚至還能用在攻略徐州上,這如何能承受?

“我不知,在下不知……君侯切莫要再問我,我,我……”

陳宮看著地麵,汗流如注,雙眼的晃動根本是毫無規律,他到現在心神依舊難以恢複。

“陳公台!!”呂布大喝幾聲,想要將他喊醒,否則現在隻會更加危急,“彆忘了,你我的家人還在郯城,如今要儘快回去死守,方可得臧霸相助,再抵擋曹操!”

“等到冬日,曹操必定會退軍休養生息,那時再圖變!”

陳宮當即雙目空洞的搖頭,而且臉色更加難看,低沉的道:“秋後?徐州天乾地旱,糧食歉收;兗州早早設防,保全了耕地土壤,今年即便歉收依舊能有糧食入倉,可資百萬民過冬,又可有糧草運送往出征的軍營之中,到了秋後豈不是更加艱難?”

更加艱難……為什麼你看此處,目光卻如此清晰。

卻看不到破局的路?

呂布這下是真的慌了,他明白此時的陳宮已經喪失了冷靜判斷局勢,出奇製勝的才能,他心如死灰,已陷入絕境,但鐵騎不能停下來,停下來就是死。

他左右看了看,侯成和郝萌此時都在身前抱拳低頭,等候軍令,他們的家人也在郯城,或者說軍中將士,許多重要人物的家眷,都在郯城居住。

若是要放棄的話,等同於所有家資、家眷,全部為空。

當然,他們也不是沒有拋棄過,當初從長安出逃,就是舍棄了一切逃到了袁紹處,又從袁紹處逃到張楊境內駐軍。

“去投袁術,我們不必在此纏鬥,還有精兵良將,絕對能夠突出重圍,而袁術此時正在汝南平賊,豫州之中有他兵馬的身影,我軍若是去投奔,他一定會來相迎!到時候再一起殺回來!”

呂布雙目血紅,盯著兩將目光灼灼,表情頗為期待激動,就等著他們點頭,其實,他本不需要下屬同意,隻需下令即可,但他現在心裡有點發怵,他不知麾下這兩將的心思,不明白他們是否還肯賣命。

張遼被擒、生死未知,魏續領兵斷後,一直未歸,駐守下邳的曹性兵馬,被陳氏父子擊潰,而自己將會淪為喪家之犬。

呂布現在心裡最害怕去想一件事,那就是兗州之戰時,若他成功進入兗州,曹操的下場,就和如今現在一模一樣。

他當時認為曹操必敗,那現在自己為何能得勝?

就如此,在呂布心中形成了一個奇怪的悖論,在長足的糾結之後,他已經失去了信心,因為他現在真的變成了當時認為必定可擊潰的喪家之犬曹。

騎兵不善守城,隻善遊騎劫掠,更何況現在根本就沒有城池給他們守。

“好。”

侯成、郝萌兩人對視了一眼,知道現在無計可施,隻能再次奔逃。

曹孟德,若要趕儘殺絕,我也定能臨死反撲,且讓你見識飛將、狼騎!若敢來追,必叫你有來無回!

呂布當機立斷,叫好幾人來扶陳宮幾把,下城門樓後,集結兵馬轉而向東尋路,欲取道去揚州壽春,尋找袁術相助,他堅信袁術現在正是在積蓄人力之時,定然不會拒絕自己前往奔投。

隻是剛剛出城門,身後追兵立刻便來,曹仁引大軍,一路奔襲追來,堵住了東去的道路,圍追一天一夜後,呂布不敢力敵隻能力護一支兵馬突出去向袁術求援,而他大軍也隻有退回夏丘小城。

等呂布想再往北走下邳方向時,後方也有兵馬而至,乃是曹洪之兵。

此時,正宛若一個巨大的袋口,兩支大軍正收束其中。

“曹軍這是想要甕中捉——”呂布說到一半,最後一個字說不出口。

一來一去,已經耗費了一日半,他的軍糧更加捉襟見肘。

而幾次衝殺不成後,呂布隻能選擇死守在夏丘這座小城之中,而接下來的一日裡,曹仁和曹洪又繼續折磨呂布。

他們隻圍城卻不攻。

兩軍前後集結之後,大概有三四萬人,分派將領占據了各處要道關隘,嚴防死守呂布突圍,其餘主力兵馬分彆在南城、北城兩口駐紮營地。

至於東西兩側經流河溪,是山林地勢,不好引軍奔逃,但呂布也猜測,在林中恐怕也有伏兵。

不好走了。

呂布心下一沉,在城樓上看四周之景,竟都是死路,一不注意就看得手心全是汗。

這時,身後有腳步聲傳來,呂布驚恐回聲,看到是陳宮,才鬆了口氣。

他這一兩日,已有些心緒恍惚,許久未睡了。

陳宮雙手相疊,執禮而拜,低聲道:“溫侯,已經隻有三日之糧了,若再不能突圍,將士們隻能殺馬充饑。”

“曹仁、曹洪本為將領,為將者多蠻勇,不一定能看到如此大勢,我們被逼入此城,難保不是曹操之計,他已對徐州局勢,一手掌握,如今唯有竭力突圍,彆無他法。”

“誒!”呂布雙手砸在城牆上,掌心砸得血脹通紅,“再等一日夜,若無兵馬至,再集結突圍!袁術本就推進徐州八十餘裡,騎兵到夏丘不過半日!”

陳宮麵色發白,並無表情變化,此時深深鞠躬後轉身離去。

呂布在夏丘這一等,沒有等來袁術的援軍,袁術也沒有任何要出兵的消息,在外圍住關隘的曹軍始終是巋然不動。

但在第二日晚,曹操卻到了。

自下邳、彭城都有兵馬補給,曹操的帥旗出現在了營中,而曹操一到,來自下邳那一方的一群黑袍精騎就做了一件違背人道的事情,讓呂布打心眼裡覺得他們真不是人。

前後圍困的曹軍,均是將炊火灶具搬到了陣前來,就在城下!

下邳方向的更不要臉,他們居然殺豬宰羊,烹食煮炊,炊煙嫋嫋而起,還擺了百壇酒水。

一邊吃食一邊說著真香,言語嬉笑且囂張,全然不把守軍放在眼裡。

“一群吃貨!!”

呂布在城上看得眼紅急怒,火氣攻心,這段時日更是隻能吃到乾澀的苦餅,受此大辱,眼淚不爭氣的從嘴角流了下來,氣得牙癢。

特彆是一個穿儒袍的臭小子,竟敢走到城下來蹲著吃!

我非殺你不可!!

但當天夜裡,夏丘城中竟然就此發生了一場不大不小的兵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