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有次大丫發燒,蘇萬群送到鎮上醫院去,醫院喊交錢,蘇萬群急得沒法,去麻將館找邱大勇,邱大勇眼皮都沒抬一下,說沒錢,彆站在他身邊礙事,害他輸錢。蘇萬群多說了兩句,他就掄起拳頭打人,旁邊的人把他拉開。麻將館老板也趕忙把蘇萬群拉出來,給了她二十塊錢,讓她趕緊去醫院,彆把孩子耽誤了。後來還是在劉大娘兒子那裡借了錢才給讓大丫把病治好。
至此蘇萬群是徹底對邱大勇失望了。
帶著孩子們一起跑?外麵世界雖大,卻沒有自己容身之地,自己什麼都不會,拿什麼養活她們呢?在這裡好歹還有三間破瓦房可以遮擋風雨,好歹還可以在土裡刨點食,喂點豬羊賣了換點油鹽錢。
村裡有人外出打工去了,地空著,她就去把他們的地要來種,還不敢讓邱大勇知道,種糧食賣的錢都偷偷放在劉大娘那裡,以備不時之需,孩子還小,有個頭疼腦熱,生瘡害病都得當娘的操心,指望邱大勇,那是做夢。
好在邱大勇除了回來要錢,一般很少落屋,從來不關心她種地種了多少,再加上村裡人都守口如瓶,竟然沒有被他發現這個秘密。
她甚至希望邱大勇永遠不要回來。
他一回來不僅自己連孩子們都要遭殃。
後來蘇萬群也學乖了,要錢沒有,牽豬牽羊隨便,隻管早早把他打發走了事。
她現在隻求把孩子養大,把她們一個一個嫁出去,她的責任就儘完了。
所以大女兒剛滿十六歲她就請劉大娘幫著物色合適的人選。她不要彩禮,隻要小夥子人老實,對女兒好就行。她要讓大丫早早脫離這個家庭。
劉大娘的兒子在鎮上買了房,搬去鎮上了,劉大娘舍不得村裡的房子,還一直留在這裡,給兒子孫子們喂點雞鴨什麼的。
劉大娘認識的人多,又是個熱心腸的人,很快就找了一個小夥子叫劉軍,就在後山那邊劉大娘娘家村裡的,人品沒得說,三代都是老實人。劉軍忙時在家種地,閒時去縣城做短工,鎮上有人在城裡搞裝修,隨時需要人去打下手。
劉大娘說,這個年成還能夠安心在家種地的人是真的踏實,而能夠利用農閒去掙錢說明人不死板。
劉大娘自然是把邱家的情況給劉軍講清楚了的,劉軍同意了才帶他來家裡見大丫(大名邱小英),雙方見麵都沒意見,蘇萬群也很滿意,兩家就把親事定了下來,等兩年大丫滿18歲就辦喜事。
至於邱大勇,沒人告訴他這件事。因為這幾年邱大勇回來的次數越來越少了,聽說跟鎮上一個叫王成奎的人跑去b省掙錢去了。
一家人都當他不存在,而村裡人得了劉大娘吩咐,也不會多嘴多舌。
掙不掙錢,蘇萬群不關心,她隻希望邱大勇最好是不要回來。
等到前年底邱大勇過年回家的時候,大丫早已經嫁到山後劉軍家了。
聽說女兒嫁了,連忙問收了多少彩禮。
不關心女兒嫁的人家好不好,女婿怎麼樣,隻關心錢。
蘇萬群冷冷道:我們這樣的人家,有人看得上就不錯了,還要彩禮?
邱大勇破口大罵:你個敗家娘們,老子養的搖錢樹被你當成賠錢貨,白送人了?
蘇萬群氣得心口痛,有這麼說自己女兒的嗎?不過從邱大勇嘴裡冒出來也不稀奇。
蘇萬群:你養過她們嗎?你是誰的老子?
邱大勇勃然大怒,揮拳相向,蘇萬群閃身躲過,拉著三丫就跑上山去了。
惹不起,躲得起。
留下邱大勇一個人在院子裡跳腳大罵,想想不甘心,跑去村裡問大丫嫁到哪去了,村裡有人被他煩不過,就告訴了他,然後就看見他氣勢洶洶地去後山劉家村了。
好歹要撈點好處回來。
到了劉家村,卻沒有得到好果子吃。
大丫不承認他,說根本不認識這個人,估計是騙子。早就被打了招呼得到消息的劉家人把他好一陣奚落,他還想要對大丫動粗,卻被劉家人趕出了村,還揚言如果再敢來,就打斷他的腿。
邱大勇在劉家村沒討到好還吃了鱉,氣衝衝回家,發現家裡冷鍋冷灶,人影也沒一個。
找不到人發泄就對著家裡的東西發泄了一通,然後又打了個電話,沒過多久村裡就有人看見鎮上的王成奎開車來把邱大勇接走了。
嗬,村裡人還是第一次看見邱大勇空手走的,莫不是跟著王成奎真的發財了?這次沒牽豬羊,還小車都坐上了。
鎮上的小飯店裡,王成奎點了兩個下酒菜跟邱大勇對飲。
邱大勇還在罵罵咧咧。
王成奎:行了,行了,喝酒...
邱大勇:大奎,我是想不下...
在他認為大丫就是煮熟的鴨子飛了。
王成奎:能夠娶你女兒的也不是什麼有錢人家,你就彆再琢磨了,還是想想正事吧,彆耽擱了,那才是賺大錢的買賣...
邱大勇喝了一口酒:大奎,你放心,保證不誤正事,這兩天我就留在鎮上物色,隨隨便便帶三五個人走沒問題。
小飯店裡上菜的服務員是個十六七歲的小姑娘,邱大勇瞅著有些眼熟,那個小姑娘看見邱大勇像看到鬼一樣,放下菜轉身就跑了,後來再沒露麵。
一直到喝完酒吃完飯準備結賬走人了,邱大勇才一拍大腿,說道:剛才那個好像是我家二丫?
喊了老板來問,說是請的臨時工,小河村的人叫邱小慧。
邱大勇到現在都還不知道他家三個女兒的名字,不過小河村隻有一家人姓邱,不是他家二丫還是誰?怪不得回家去隻看見三丫,原來在這兒打工呢。
大丫頭都嫁人了,二丫頭居然能掙錢了,邱大勇現在才覺得時間過得真快。
去後院看了一眼正在洗碗的二丫,然後不動聲色地走了。
春節過後的一天,王成奎開著車停在小飯店門口,邱大勇跳下車,徑直走進去,把二丫帶上了車,老板追出來,他丟下一句我是她老子,現在帶她走了。
等蘇萬群得到消息趕到鎮上,哪還有邱大勇和二丫的影子。
聽人說,可能去b省了。這次王成奎和邱大勇回來,要帶幾個人去幫忙。
蘇萬群氣得大病一場。
劉軍和大丫邱小英還特地去b省找了一趟,可人海茫茫,不知道他們具體在哪裡,哪有那麼容易找到。
沒想到五月份邱大勇又回來了。
在鎮上喝得醉熏熏地回家。
蘇萬群問他二丫在哪裡?
他打著舌頭說:你放心...二丫好好的...我帶她出去見世麵...吃鄉的...喝辣的...
蘇萬群根本不相信他的話,他就是個自私自利的人,從小到大從來沒有管過孩子會有這麼好心?
蘇萬群問出了最不想問的話:你是不是把二丫賣了?
賣了?嗬嗬...你個蠢婆娘...三棵搖錢樹呀...竟然就讓你放了一個...還好,還有兩個...二丫...還有三丫...
啥意思?蘇萬群聽得頭皮發麻。
我這次回來就是帶三丫走的...
邱大勇看了一眼躲在蘇萬群身後的三丫,準備去拉她。
小丫頭雖然瘦點,農村的孩子皮實,估計也沒啥毛病,養養就長上去了。
蘇萬群聽說他把二丫賣了還要把三丫帶走,頓時怒從心起撲向邱大勇:你這個畜生,你還我的二丫來...
邱大勇還沒把蘇萬群放在眼裡,他覺得隻要輕輕一拳就能把她打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