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1 / 1)

“一二三,一二三。”

士兵一起努力推車,為首軍車終於從泥濘中掙出。靳高坐在車裡,對身旁的顧麟道:“這條路每次下雨都爛得不行。”

顧麟閉著眼靠在座椅上,戴著皮手套的手交握在胸前:“鎮裡一直被封鎖住的嗎?”

“是的,從開始搜查以來,就不準任何人進鎮也不準離開。”

繞過克科山往裡行進了一段,克科鎮逐漸出現在視野裡。鎮外有著高高的圍牆,露出牆的尖屋頂灰暗殘舊,霧氣濃罩中,隱約可見一棟尖塔頂的掛鐘,整個小鎮看上去不像城鎮,倒像是被圈禁起來的牢獄。

鎮門口有著兩隊士兵值守,見到車隊到來,立即按下開關,厚重的金屬大門緩緩打開。

待到車隊駛入克科鎮後,大門再重新合攏。

車隊在坑窪的街道上行進,路上沒有其他車輛,也看不見什麼行人。偶有一兩人從街邊走過,隻看一眼車隊,便不感興趣地調開視線。

顧麟的目光在那些低矮房屋上一一掠過,最後停在一座三層建築上。

“啊……”從那建築裡突然傳出一聲長長的慘叫,已經不似正常人類能發出的聲音,倒像是某種野獸。

慘叫連接不斷地從一扇敞開的小窗戶裡飄了出來,但街上的人就像沒聽見似的,隻做著自己的事,都沒有轉頭瞧一眼。

顧麟卻低頭看了眼自己小臂,那裡露出的手腕上貼著一塊膠布,擋住了部分肌膚。他靜靜地看著那塊膠布,臉色陰沉下來,肩上也浮出一條黑蛇,不安地昂著頭嘶嘶吐出蛇信。

靳高連忙就要關車窗,顧麟卻抬手擋住。

“顧麟。”靳高有些不安。

“我沒事。”顧麟道。

那棟建築的小窗口卻探出名身著護士服的人,雖然聽不見他在說什麼,但看嘴型和神情是在罵罵咧咧,並抬手將窗戶關嚴,飄蕩在小鎮上空的那些慘叫也跟著消失。

車隊繼續往前,黑蛇順著椅背滑下,盤踞在靳高膝上。顧麟神情如常地收回視線,靳高撫摸著蛇頭,也緩緩鬆了口氣。

車隊在克科鎮政府軍軍部停車場停下,當地治安官從小樓裡跑了出來,和鑽出軍車的顧麟握手。

“克科鎮這麼冷,還讓顧上校親自跑一趟,請請請,房間裡已經準備了熱茶——”

顧麟抬手製止了治安官的話,隻站在軍車前,扯了下身上的軍大衣:“我是來例行檢查工作,看一下就要走,就不進去了。”

“是是是,軍庫那邊已經等著了,我馬上陪著您去。”

顧麟不置可否地點點頭,身旁的靳高卻問道:“這幾天讓你們搜查鎮內可疑人員,有什麼結果嗎?”

治安官麵露難色:“搜了,真的都搜了,一遍又一遍,沒有發現什麼可疑人員。”

“有沒有檢查密室地窖?”

“拿著探測儀每家每戶地找,所有空間都搜過。”

“人員核對?”

“核對的,必須出示證件。”

“鎮子的下水道?”

“找過,統統都找過。”明明是寒冬,治安官卻嚇得不斷冒著汗。

“可人明明就在克科鎮裡,怎麼可能沒有找到?”靳高正要發怒,顧麟卻道:“算了,彆難為他了。”說完便轉身朝著汽車走去。

靳高冷冷地看了治安官一眼,轉身跟上。顧麟在俯身鑽入汽車的瞬間又回過頭,對著那名治安官道:“不要鬆懈,還要繼續找。”

“是,明白,一定。”治安官迭聲應承。

顧麟也沒有再去檢查什麼軍庫,車隊直接駛離鎮子回返。靳高從後視鏡看著那緩緩關上的鎮門,問道:“為什麼就這麼憑空消失了呢?”

“其他地方也搜查過了?比如礦場和福利院。”顧麟問道。

“都找過了。“

顧麟看著遠方思忖,目光忽明忽暗,片刻後道:“這幾天我很忙,等我有時間了,你去一趟那兩個飛行器起落場,把那幾艘飛行器的人叫去白堡,我要親自問他們。”

他想了想:“不光是雲拓所在時間段裡起飛的飛行器,隻要是當天在起落場裡的飛行器,把他們的駕駛者全都叫來。”

“所有停在起落場裡的飛行器嗎?”

“是的。”

得益於強悍的哨兵體質,褚涯斷骨處恢複得很好,他去醫院裡找了副拐杖回來,開始練習走路。

這棟小院已被他收拾得似模似樣,掉漆的家具被擦得簇亮,破裂的沙發墊用針線縫合好。沙發旁還圈了塊空地,放著兩隻大紙箱。一隻裝著沈蜷蜷的寶貝,一隻則裝著黑狼的。

褚涯見到這兩隻大紙箱就頭疼。原本那兒L隻有沈蜷蜷的寶貝箱,但某天旁邊突然就多出了一隻,和寶貝箱平行放著又保持了一定距離,裡麵丟著臟兮兮的破銅爛鐵。

他以為這是沈蜷蜷撿回家的,還在想小孩兒L怎麼突然對這些東西有了興趣。結果正去洗刷沈蜷蜷剛撿回來的寶貝,黑狼突然出現在身旁,咣啷一聲響,將嘴裡叼著的什麼東西扔進水槽。

褚涯看著那個生滿鏽的廢舊水龍頭,拿起來左右看,問道:“你撿回來的?”

黑狼的目光落在他另一隻手上,褚涯跟著看去,看見自己手裡那個塗滿泡沫的海綿。

“你要我給你洗乾淨?”

黑狼隻倨傲轉身,去到屋簷下趴著,看似在閉目休息,眼睛縫兒L裡卻透出一絲精光,正一瞬不瞬地盯著褚涯。

褚涯心下頓時明白,便將那個水龍頭仔細洗乾淨,再放進屋內那個新增的寶貝箱裡。

黑狼一直趴在門口沒動,但在他進屋的瞬間,倏地支起了腦袋,在看見他將水龍頭放進紙箱後,又重新趴了下去,狀似不以為然,豎起的尾巴尖兒L卻愉快地晃個不停。

從沈蜷蜷傳話後,福利院那邊一直沒有動靜,也沒讓沈蜷蜷帶話回來,但每天都給他那挎包裡裝滿足夠的食物。

褚涯心裡明白,劉院長背

後是整個福利院,如果和他有所牽扯,他一旦出事,恐怕福利院也會被卷進來。但通過上次沈蜷蜷的提醒,劉院長定會提高警覺,這也就達到了他傳話的目的。

這兩天,褚涯將布偶小熊的耳朵縫合好,用手術衣的剩餘布頭做了個長圓筒,填上棉花,小熊便多出了一隻新胳膊。

沈蜷蜷對這條新胳膊似乎不是很滿意,拿到手時,看看小熊又看看褚涯,很乾地笑了聲:“它長了個不一樣的手,好好笑哦。”

“你覺得不好看?”

沈蜷蜷道:“如果它的手能和這邊這個一樣就好了。嗯,也是這個顏色,也是絨絨的,也有白白的拳頭。”他將自己手撮成一團給褚涯看:“看嘛,是個拳頭,但是有連在一起的手指頭。”

褚涯沉默片刻後才道:“我找不著這種原裝絨布,你就湊合一下吧。”

“嗯,也很好看的,好看的……有個手總比沒有好看。”沈蜷蜷不住點頭,又去摸褚涯的腿:“就和你的腳一樣,你長兩個腳走不了路,但是長著腳還是要好看些。”

下午時,黑狼不在,它經常四處晃悠,來無影去無蹤。褚涯也不擔心,隻帶著沈蜷蜷去了鎮裡的文藝中心大樓,在十層平台上眺望遠方的公路。

“你在看什麼呀?”沈蜷蜷抱著小熊站在他身旁,也跟著望向遠方。

灰暗天地在遠處連成一片,投射在褚涯霧蒙蒙的眸子裡,他沉默片刻後回了聲:“看爸爸和媽媽,看雲拓。”

沈蜷蜷原本正在撥弄小熊胳膊,突然就頓住動作,有些慌張地轉頭看了他一眼,接著又埋下頭,使勁揪小熊的耳朵。

褚涯依舊沉浸在自己思緒裡,沈蜷蜷卻慢慢往旁邊挪,擋在了他的正前方。接著左右調整位置,直到覺得他已經把褚涯的視線給遮擋住。

“你站這裡乾什麼?”褚涯問。

沈蜷蜷又去推他輪椅:“這上麵不好玩,我們回去吧。”

“這麼快就想回去了?”

“嗯,回去,想回去。”沈蜷蜷將褚涯推得轉了個方向,接著爬到他懷裡坐著,催促道:“走吧,快走。”

褚涯便帶著他下樓,沈蜷蜷抿著嘴看著前方,突然冒出一句:“你隻有弟弟哦。”

“什麼?”褚涯的思緒還沒有完全收回。

沈蜷蜷半晌沒做聲,卻在拐過一個彎道後抬手,啪一下打在褚涯手背上,有些生氣地道:“你是沈喵喵,你隻有弟弟沈蜷蜷。”

雖然褚涯沒覺得疼,卻也皺起了眉:“給你說過好多次了,不要動手打人。”

隨著輪椅的顛簸,棉帽護耳在沈蜷蜷臉側輕輕跳動,但他卻坐得筆直,背也僵硬地挺著。

再下一層樓後,他突然又氣呼呼地吼出一句:“我就要動手動人,我就要。”

褚涯音量依舊不大,卻也透出了幾分嚴厲:“你得控製自己的脾氣,這樣動不動就發火很不好。”

“就是要脾氣,就是要發火!”沈蜷蜷側著臉頂嘴。

褚涯便

刹住輪椅:“下去,自己走,我不想帶你。”

沈蜷蜷呼呼喘著粗氣,果真就跳下輪椅大步往前:“下去就下去,我也不想帶你。”

他在前方甩著胳膊走,褚涯控製著輪椅跟在後麵,但沈蜷蜷越來越生氣,突然就取下背在身後的小熊,揚起胳膊要將它扔出樓。

“你不能把小熊扔掉。”褚涯一聲低喝。

沈蜷蜷舉起小熊,既不敢扔卻也沒有收回,從褚涯這個角度,隻能看見他氣得鼓起的側臉。

“告訴我,你為什麼突然開始發脾氣?”褚涯問。

沈蜷蜷胸口急促起伏,猛地曲起胳膊,又要將小熊扔出去。

“不行!”褚涯道。

沈蜷蜷沒有扔掉小熊,卻又倔強地舉著手,呼吸聲越來越急促,突然哇地就哭了起來。

他哭得很傷心,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邊哭邊看著褚涯,大張著嘴,眼淚不停往外淌。

以往褚涯會去哄他,但現在也坐在輪椅上沒動,沈蜷蜷邊哭邊盯著他看,見他沒有過來哄自己的意思,哭聲便更加洪亮。

但褚涯依舊不為所動,隻靜靜地看著他,那目光雖然平靜,卻也讓沈蜷蜷無端心慌,便又往他跟前走了幾步,伸手去拉住了他的胳膊。

褚涯便將他手裡的小熊接過來,放在輪椅下麵,將他拖到自己身前坐下。

“嗚嗚……”

沈蜷蜷看著褚涯傷心地哭,褚涯原本心頭還有火氣,見他這幅模樣也都散去,從衣兜裡掏出手帕去擦他臉上的淚水。

“行了,彆哭了。”褚涯一邊擦淚一邊低聲道:“你還有理了是不是?哭得像是受了多少委屈似的。應該哭的是小熊,它才是受了委屈。你拿它撒氣,還要將它扔到樓下,它做錯什麼了?”

沈蜷蜷的哭聲小了下去,隻抽搭著抱住了褚涯的腰。褚涯見他情緒已經在恢複,便又鬆開輪椅刹車,慢慢往樓下滑。

“我要是突然不高興,將你的鋼珠車拆了,將你的花紙紙撕掉,還把你的那些寶貝都扔了,行不行?”

沈蜷蜷慢慢搖了下頭。

“你不能悶著生氣,要把你不高興的原因告訴我,不然我也不知道哪裡招惹你了對不對?也不能動手打人,或是拿其他東西撒氣。”

沈蜷蜷一直沒有吭聲,就側身抱著褚涯,眼睛看著旁邊,隨著輪椅的晃動,臉頰在褚涯胸膛上摩擦碰撞也沒有鬆手。

“你說你是不是個臭脾氣?”褚涯俯下頭問。

沈蜷蜷又搖了搖頭。

“還好意思搖頭?”褚涯按住他的腦袋上下點,捏著嗓子學他說話:“我明明就是個不講理的小班生,我可不講理了。”

褚涯看見沈蜷蜷在偷偷抿著嘴笑,便問道:“你剛才突然發什麼火?”

沈蜷蜷還是沒有開口,卻在輪椅駛上大街時突然輕聲道:“你隻有弟弟,叫沈蜷蜷。”

褚涯愣了下,沈蜷蜷聲音大了些:“你不會跟著彆人走,你可喜歡你弟弟了,彆人給你

什麼你都不會跟著他走。給你大包子,給你玻璃球,再多再多的玻璃球,你都不會跟著他走。”

沈蜷蜷說這話時一直仰頭看著褚涯,雖然沒有哭,但那雙眼睛裡也慢慢沁出了一層淚水。

“我說得對不對?對不對?我說對了嗎?”沈蜷蜷迭聲追問。

褚涯抬起手將他臉上的淚水擦掉,低聲道:“就為這個發火嗎?臭脾氣,說你是臭脾氣還不高興。”

沈蜷蜷聲音小了下去:“我不想扔小熊的,我也不想打人的,我不知道,就,就突然很難受,就忍不住。”

“你要忍不住,就想想我們掛在窗上那衣架。”

“想衣架做什麼?”沈蜷蜷問。

褚涯正色道:“因為我會用那衣架揍你。”

“哦。”沈蜷蜷悶悶地應聲。

褚涯推著輪椅經過大街,進了巷子,沈蜷蜷一路都悶不做聲,隻垂著頭,長睫毛耷拉在下眼瞼上。

輪椅進入通往後院的通道時,光線瞬間暗了下來。沈蜷蜷下意識抓住了褚涯的胳膊,卻聽到褚涯說了句:“我就算要走,也會帶著你一起的。”

沈蜷蜷倏地扭過頭,微微張著嘴,兩隻眼睛在昏暗光線裡也閃著亮光。

“你是不是說要帶著我?你剛才說了什麼?是說的要帶著我?是不是呀?是不是說的要帶著我?是不是?”

褚涯沒有立即回答,沈蜷蜷便抬起手又想打人。但他立即想起褚涯的教訓,又收回手,隻抓住輪椅扶手搖晃:“是不是呀?是不是呀?”

褚涯隻問:“那你要跟著我走嗎?”

“要!”沈蜷蜷毫不猶豫地回道。

“那就不能回福利院了,不能天天見著你的那些朋友,也不能天天見著管理。”褚涯低低的聲音像是耳語。

沈蜷蜷原本沒想到這些,聽到這話後倏地愣住。褚涯觀察著他的表情,繼續問道:“那你還要跟著我走嗎?”

沈蜷蜷張了張嘴,沒有立即出聲。褚涯推著輪椅往前,通道縫隙裡灑落的光線讓他的臉明明暗暗,目光也一點點地變冷。

“不天天看到他們,那可以有時候看到他們嗎?”沈蜷蜷小心地問,“我要跟著你走,可是也想有時候看一下他們,可以嗎?”

“還是要跟著我走?”褚涯停下了輪椅,垂頭看著他。

沈蜷蜷轉頭看他,滿臉都是不可思議:“我是你最喜歡的弟弟,我肯定要跟著你呀……彆停下來呀,我們快回家。”

褚涯繼續往前,輪椅駛出通道的瞬間,光線照亮了他神情柔和的臉,眼底的那點冷意已蕩然無存。

夜裡,褚涯將沈蜷蜷收拾乾淨上了床,自己才拎上熱水去了衛生間洗澡。

狹小的空間內水氣升騰,他坐在其他地方找來的大浴桶裡,弓起瘦削的背,麵無表情地看著自己的腿。

“骨傷的地方已經恢複,我不知道我的精神域還能支撐多久,能不能撐到雲拓找到我。如果它徹底崩塌,我會不會陷入永遠的沉睡……”

嘩啦水聲響,褚涯抬起右手??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蒼白的肌膚上布滿水珠,手腕上的那團黑跡又爬升了一小段。

“它在生長,卻不是胎記,也不是傷痕。它是怎麼出現的?難道是顧麟在我身上做了什麼嗎?”

褚涯洗完澡,剛走出衛生間,正屋的門便被打開,沈蜷蜷鑽了出來。

沈蜷蜷隻穿著睡衣睡褲,趿拉著鞋子,抱著胳膊縮著身體左右看。在看見褚涯後,怒氣騰騰地問:“沈喵喵,你怎麼這麼久都沒有回去?”

“我在洗澡。”

“可是你洗了好久了,我都等了好久好久好久。”沈蜷蜷牙齒格格打著戰,卻絲毫沒有降低他的怒氣,“你知道我等了多少個分鐘嗎?肯定有一二三一二三那麼多分鐘。”

褚涯皺起眉:“快進屋,棉衣不穿就跑出來,你想要生病嗎?”

沈蜷蜷轉身回屋,還指了指窗上的衣架:“你再洗這麼久,我就要用衣架打你。”

沈蜷蜷鑽進了被子,還在絮絮叨叨地發著火。褚涯沒有應聲,隻緊抿著唇,仔細關好房門,檢查門窗,最後關燈。

他覺得沈蜷蜷這幾天很暴躁,總是莫名其妙地就生氣,像個一點就著的小炮仗,而之前的沈蜷蜷雖然也有些小脾氣,卻也不至於像現在這樣。

有什麼會讓一個人脾氣變壞呢?

褚涯慢慢琢磨著,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處於分化期的哨兵向導,腦內正在形成精神域,會產生一種名為信息素的物質。信息素會令人情緒會很不穩定,不受控製地暴躁易怒,亦或伴著突然的心煩燥熱,直到突破成功後才不會受其影響,各種症狀也才會消失。所以進入分化期的哨兵向導,都會服用抑製劑來控製情緒。

難道沈蜷蜷進入分化期了?

褚涯側頭看向身旁,沈蜷蜷正抱著小熊說話,愛憐地在它腦袋上親,小心摸它的胳膊,瞧著又乖巧得緊。

“嘻嘻,你喜歡你的新胳膊嗎?這個新胳膊可好看了。”

他才六歲,不會那麼快進入分化期吧……

褚涯實在是沒法將沈蜷蜷和哨兵向導聯係上,覺得他可能就隻是生長於福利院,管理人手不足,所以疏於教導,而自己以後多對他的行為進行約束糾正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