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心軟了 “固所願也,不敢請耳。”……(1 / 1)

她抱臂在胸,嘴角擒著冷笑,寒星般的眸子掃視著密室中的妖王,果然,一切如她所料,這些妖王看見她,不止沒有絲毫驚訝,反而還在繼續搓牌。

仿佛早就知道她會現身一樣。

她越發覺得這一切都透著詭異,這些老家夥在瞞著什麼。

狸仙兒笑嗬嗬地招呼她:“小顏,過來坐。”

烏顏冷冷看著她:“不用遮掩了,說吧,你們到底在玩什麼把戲?”

眾位妖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忽然一起大笑。

“哈哈哈哈,小家夥,你看不見嗎?我們在玩牌。”

烏顏冷著臉,對他們發出了死亡凝視。

於是妖王們的大笑,就顯得特彆滑稽,金翅大鵬王尷尬地合攏自己的紙扇,嘖聲道:“仙兒,這小家夥一點也不好玩,算了吧,告訴她。”

狸仙兒仿佛看不見烏顏臉上的烏雲,仍是笑嗬嗬地招手:“小顏,來,你和我修為差不多,怕什麼?”

“哼。”烏顏冷哼了一聲,明知這話是激將法,還是沒忍住走了過去,她大馬金刀坐好,環視四周,姿態仿佛她才是主人。

“說吧。”

狸仙兒笑眯眯道:“不急不急,先聽我把這段往事講完。”

烏顏自是不懼,既然撕破了臉皮,就看這些老家夥到底要弄什麼玄虛。

“第一世,他們是未曾見麵也不知姓名的無緣之人;第二世,他們是隻有一麵之緣的官宦小姐和落魄江湖客,隻因在江湖客最為落魄的時候,小姐乘轎路過,施舍給了他一錠銀子,江湖客因此活了下來,等他習得武藝想去報答小姐時,卻得知小姐即將嫁人,他去的那天,正是小姐出嫁之日,他便騎著馬暗中護送她,結果走到半路遇到劫匪,送親隊伍被衝散,劫匪擄走了小姐,江湖客隻身闖匪窩,一人獨戰三十餘名劫匪,最終救下了小姐,可他也因為傷勢過重不治身亡。”

“第三世,他們是戲子和寡婦,戲子喜歡寡婦,但是寡婦要為夫守貞,戲子怕壞她名聲不敢表露愛意,隻能借各種機會幫她,饒是兩人清清白白,仍舊被鄰裡街坊戳脊梁骨,寡婦的婆婆為此天天打罵寡婦,最後寡婦不堪其辱上吊,戲子殉情。”

“第四世,涅火戰神是魔界的魔君,小妖則是她無數男寵之一,這些男寵都是其他魔界為了求和而獻給她的,她醉心於征戰殺伐,從未踏足後宮一步,小妖也隻能在每年的魔宮聚會上,遙遙看上她一眼,因為得不到魔君的寵愛,他在孤獨中鬱鬱而死。”

烏顏抿了口茶水,道:“勉強算是個不錯的結局了。”

金翅大鵬附和道:“不錯,好歹算是壽終正寢。”

狸仙兒繼續道:“第五世,他們是青梅竹馬的鄰家哥哥和鄰家妹妹。”

烏顏精神一振:“總算聽到個不錯的開始了!”

狸仙兒微微一笑:“隻可惜,鄰家妹妹十三歲就被選秀入宮,就此失去了音訊,多年後重逢,鄰家妹妹成了因為失寵而被打入冷宮的妃子,而鄰家哥哥成了政敵派來刺殺她的暗衛。”

“鄰家妹妹沒有認出他,隻求速死,卻沒想到暗衛放了她,並表示會為她善後,逃跑到半路,鄰家妹妹忽然想起了他是鄰家哥哥,早就心生絕望的她不願連累無辜,又跑了回去,被巡邏的禁軍抓了個正著,兩人一起葬身火海,死無全屍。”

烏顏:“……”

她算是知道了,這死生劫的故事就沒有好結局可言。

一時之間,密室鴉雀無聲,半晌,烏顏才忍不住問道:“第六世呢?”

“第六世,他們是公主和太監……”

話音剛落,烏顏便冷哼道:“嗬!不愧是講故事的高手,一句話便道儘了什麼是悲劇。”

聽到這陰陽怪氣的話,狸仙兒依舊是嗬嗬一笑:“你彆急,且聽我慢慢講來。”

“這第六世,涅火戰神降生為大景國的公主景無雙,她乃皇後嫡出,身份尊貴,甫一出生便受到了萬千寵愛,她不止生的冰雪可愛,而且天資聰穎,世所罕見,三歲作詩,震驚朝野,五歲成文,堪比狀元,七歲射箭,百步穿楊,皇帝皇後大喜,都覺得這是鳳凰真血降生到了皇家,因此對她越發寵愛,景國的百姓更是將她譽為國之明月,每每提起她,都要引以為豪。”

“而小妖,也並不是一開始就是太監,這世他投胎成了景國貧民之子,本來兩個人一個天上一個地下,雲泥之彆,終此一生都不可能有交集。在無雙公主八歲那年,她隨著自己皇兄前往賑災,碰巧路過小妖的家鄉,遇到小妖趴在父母屍體旁哀哀慟哭,原來他的親人全都死在了瘟疫之中。”

“無雙公主救了他,問他是否願意跟著自己?小妖自是感激涕零,百般願意,公主又問他叫什麼名字,小妖說他叫顧阿狗,無雙公主道這名字不好,人怎能與畜生相提並論,我給你取一個名字,你就叫顧願,如何?”

“從此之後,顧願就跟在了無雙公主身邊。他見證了無雙公主的璀璨耀眼,也見證了明月跌落塵埃。”

“無雙公主一天天長大,出落得花容月貌,傾國傾城,她愛民如子,提出的每一條治國良策,都真心為民造福,因此深受百姓愛戴,越來越多的賢臣良將擁護她。”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等無雙公主長到十六歲,擁護她的人越來越多,就連她的太子兄長也開始忌憚她,後來皇帝聽信公主是上天派來取代他的讒言,開始疏遠公主,無雙公主從雲端皎皎月,變得黯淡無光,她開始意誌消沉,直到有一天,她決心遠離權力漩渦,便對顧願說道:‘你可願追隨我征戰沙場,草革裹屍?’”

“顧願答:‘固所願也,不敢請耳。’”

“就這樣被猜忌的公主帶著她唯一的心腹小將,奔赴邊關,與黃沙、孤月和戰馬為伴。”

“而自從她離去後,她的兄弟們開始了爭權奪利,失去公主,太子根本鬥不過自己的兄弟,皇帝沉迷於新獻上的美人,荒廢朝政並有了廢太子之意,太子這才想起自己還有個一母同胞的妹妹,於是求到皇後那裡,假借皇後病重為由召回公主,這時候的公主早已成長為鎮守一方的國之柱石,手握精兵良將,實力強大。”

“在她被召回之前,顧願暗中派人調查了京城的一切,得知太子和皇後想奪走她的兵權上位,而後再將她推出來當替罪羊,顧願沒有輕舉妄動,而是將一切事實呈給了無雙公主。”

“他尊重她,將所有決定都交給她來做。”

“無雙公主遙望孤月,枯坐了一整晚,天亮時問身旁徹夜陪她的顧願:‘你說我要怎麼做好?是成全母兄成為他們登上權力巔峰的踏腳石,還是為自己而活?’”

“顧願道:‘卑職魯鈍,不敢代替公主做決定,但無論公主怎麼選,卑職都願追隨公主,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無雙公主笑了笑:‘哪怕陪我去死?’”

“顧願答:‘固所願也,不敢請耳。’”

“死都不怕,還怕什麼?無雙公主就此豁然開朗,白馬銀槍,追星趕月,重回京城,這一次的她終於露出了自己本有的鋒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拿回了曾經擁有的一切,唯獨失去了親情。”

“皇帝被迫封她為皇太女,不久後便去世,她順利登上皇位,成為大景國第一位女皇,也是最孤獨的皇帝。”

“後來,她問顧願,願不願意為她鎮守邊關,固守一方?”

“顧願答:‘固所願也,不敢請耳。’”

“再後來,蠻族終於被打退,大景國迎來了長久的安寧,顧願也終於得以班師回朝。”

“抵達京師這一日,女皇下令朝中大設宴席,為大將軍顧願接風洗塵,宴罷,女皇邀大將軍獨飲,女皇端起一杯酒親自遞給顧願,笑著問他:‘可願長留孤的身邊?’”

“兩人對視,燈影重重,禁衛森森,舊時月映照故人容,物是人非。”

“也是於這一刻,顧願明白,昔日的皎皎明月,早已成為孤獨又陰鷙的女皇,她失去了所有的親情與愛,換來了帝國的強大和權力的空前巔峰,卻再也無法感受真心,就連曾經生死追隨的自己也遭到了她的猜忌。”

“他躬身,如當初初見時一樣虔誠地跪在她腳下,答道:‘固所願也,不敢請耳。’”

“就這樣,顧願親自為自己實施了宮刑,自請入宮,成為了女皇身邊的一名內侍太監。”

“再後來,女皇老了,顧願也老了,女皇臨死時立了自己兄長嫡子為太子,卻怕這位大宦官在自己死後權傾朝野,把持朝政,便握著顧願的手問他:‘可願隨孤一起入土?’”

“這是要他殉葬。”

“顧願答:‘固所願也,不敢請耳。’”

“女皇滿意地合眼,但是她永遠也不會知道,她的猜忌成全了顧願隱藏了一輩子的心願,他終於能和她永遠地在一起了。”

幾位妖王唉聲歎氣,烏顏沉默不語。

九頭獅子脾氣最為火爆,拍案而起道:“他們都是神,就不能用點爽快的方法,直接讓月老把他們的紅線纏在一起不就行了?”

“誒,九頭怪你這說的可不對。”金翅大鵬王搖著紙扇,對他的話很是不以為然,“這世間最難強迫的事,就是情之一字,因為誰也欺不了心,哪怕是神都不行。”

九頭獅子霸氣道:“雜毛小鳥,本座不信!”

金翅大鵬王搖頭晃腦:“你彆不信,這麼多年,你始終得不到仙兒的心,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九頭獅子氣的臉色鐵青,狠狠道:“雜毛小鳥,你又比我好得了多少,你比我還先認識仙兒,不也沒得到仙兒的心嗎?”

烏顏頓時瞪大了眼睛,她沒想到竟然能吃到狐雪玉奶奶的瓜?

她朝狸仙兒看去,狸仙兒仿佛沒聽見兩頭妖王的話,慢條斯理地飲茶。

烏顏忍不住問道:“第七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