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你沒事吧?”蘇雲朗以為林舒望嚇傻了,扶著他的肩膀晃了晃。
“沒,沒事。”林舒望將被玻璃劃傷的手縮回到了袖子裡,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沒有異樣。
那就好。
蘇雲朗長舒了一口氣,就看見林舒望有些顫抖的指向他的腿:“但是,你……”
腿?
蘇雲朗這才感覺自己的右腿有些麻木,似乎還在隱隱作痛。
他低頭看去,褲子已經被鮮血染紅。
剛才受的傷嗎?自己居然沒有感覺到。
“沒關係,隻是一點小傷。”蘇雲朗一邊說著一邊就要站起來。
“你彆動。”林舒望將蘇雲朗摁住,從書包側麵拿出還剩多半瓶的礦泉水。
他擰開瓶蓋,聲音十分輕柔:“你忍一下,可能會有些痛。你這傷口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劃傷的,要清理一下。”
蘇雲朗看著林舒望小心翼翼地清理著傷口,用手帕裹了一圈,十分嫻熟的打了一個節。
手帕的兩角像是兩隻小耳朵,隨著蘇雲朗的動作擺動著,他心也被撓的癢癢的。
他就這樣一言不發的看著林舒望,眼中的柔情像水一樣流出來。
“先這樣湊合一下吧。”林舒望將蘇雲朗架到路邊的花壇坐下,拿出手機給司機發了個位置。
在等司機的段時間,蘇雲朗隱隱感覺有人在注視著自己和林舒望,但是他的注意全在林舒望身上,不願意分出一絲一毫。
至於其他人?都不重要的。
林家的司機很快就到了,林舒望直接讓司機將車開到了醫院。
林舒望在蘇雲朗下車的時候將手伸了過來。
蘇雲朗悄悄藏好自己的欣喜,拉上林舒望的手,卻感覺他的袖子上一片濕黏。蘇雲朗臉色一變,拉住林舒望的手腕,將他的手翻過來。
林舒望的手心有一道被玻璃劃開的傷口,三四厘米長,已經有些結痂了。但因為蘇雲朗剛才的動作,結痂的傷口又有些開裂,邊緣開始往外滲血。
“你這……”蘇雲朗心中一陣抽痛,同時湧上一股鬨意。
月亮受傷了不和我說……
我也是沒用,明明知道會發生意外了,還是沒保護好他,還讓他受傷了。
“你的傷要緊,先進去吧。”林舒望不動聲色的把自己的手往回縮。
蘇雲朗的態度強硬,拉著他的手腕不放。他也不讓林舒望攙,靠著沒有受傷的腳,一跳一跳的進了醫院的門診部。
“我沒事,先給他看。”蘇雲朗拉著林舒望的手,遞到醫生麵前。
醫生看看林舒望手上那個並不算深的傷口,又看看蘇雲朗明顯已經被血完全浸濕的褲腿,欲言又止。
“他這個沒什麼大事,用紗布包一下就行。”醫生將林舒望的傷口清理乾淨,用手電對著裡麵照了照,確認沒有異物後就將手電放了回去。
沒事就好。
隻是,那麼深的口子,恐怕要留疤了。
護士帶著林舒望到後麵包紮,蘇雲朗目光他,一直到完全看不見了,才緩緩的放鬆身體,慵懶的靠到了椅背上。
“你還擔心彆人。”醫生用筆敲了敲桌子,將蘇雲朗的注意力拉回來:“你的問題才嚴重呢,抬腿。”
醫生將蘇雲朗腿上的帕子解開,隨手扔到了垃圾桶裡。
月亮的帕子……
蘇雲朗嘴動了動,到底還是沒有說出讓醫生把帕子留給自己的話。
“傷口有些深,但清理的還算乾淨。”醫生仔細檢查著蘇雲朗的傷口:“需要縫幾針,肯定是要打破傷風的,之後還得吃消炎的藥。”
醫生拿著手電在傷口處照了照道:“傷口周圍有些紅腫,今天晚上可能會發熱,最好留院觀察一下。”
真麻煩,還要留院觀察。
蘇雲朗微微皺眉,拒絕的話已經到嘴邊了。
林舒望從隔斷後麵轉出來,滿臉的擔心。
留院觀察是不是能有月亮陪?要是這樣的話……
“好的,我去給他辦手續。”看著蘇雲朗一臉委屈,林舒望又補充道:“我今晚留在這照顧你。”
蘇雲朗乖巧的嗯了一聲,低頭掩飾自己眼中的得意。
蘇雲朗在打完破傷風後,就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林舒望將手撫到蘇雲朗的額頭上。
發燒了?這麼燙。
林舒望歎了口氣,拿出手機快速點擊著。
【李哥,買個冰袋送到醫院。這段時間算你加班。】。
放學的時候,蘇雲朗的狀態就不太好,那時候就已經在發燒了。
林舒望呆呆的看著蘇雲朗,一些自己都說不清的感覺湧上心頭。
大概過了十分鐘,林舒望的手機震了一下。
【林少,冰袋到了,在樓下。】
林舒望又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蘇雲朗,輕輕地起身,走出了病房。
一來一回不過幾分鐘的功夫,林舒望快到病房門口的時候,看見兩個護士正小聲討論著什麼。
蘇雲朗醒了?
林舒望不自覺的加快了腳步。
隨著林舒望的走近,兩個護士討論的聲音也逐漸清晰了起來。
“就說X牌的車有問題嘛,開著開著刹車就失靈了,還是在江城一中門口,的虧沒撞死人。”短發的護士指著屏幕上的新聞,一點點往下翻著。
“就是啊,我們科今天還收了兩個江城一中的兩個男生呢。”那個護士衝著蘇雲朗的病房指了一下:“好像是一對。”
“真的?”短發護士驚叫了一聲,不大的聲音在夜晚的走廊顯得有些突兀。
另一個護士用手捂住她的嘴:“你小點聲。”
短發護士點點頭,壓低的聲音繼續說道:“我今天好像看見林氏集團的車了,聽說林家的公子有一個就是在江城一中上學的,會不會……”
“這麼巧嗎?我看一下啊。”護士拿出冊子翻找起來,很快就找到了林舒望的名字。
她用手點了一下,又在蘇雲朗的名字上劃了一下:“喏,還真是。這個是和他一起來的那個男生。”
“蘇?”短發護士想了想:“是不是蘇氏集團,突然感覺更好磕了!”
“不是的話,也很好磕。”另一個護士往短發護士身邊湊了湊:“他倆來的時候,蘇同學非要王醫生先給林家小少爺看,林小少爺手上就這麼小個口子。”
短發護士露出姨母笑:“然後呢。”
“其實他自己的傷口可深了,王醫生讓他今天晚上留院觀察,他還不願意,林小少爺瞪了他一眼,他就乖乖點頭了。”
那個護士從門口的窗口往裡看了一眼,有些疑惑的嘟囔道:“怎麼隻剩一個人了,林小少爺剛才還在床邊守著呢。”
“你們……”林舒望想要辯解兩句。
房間內的蘇雲朗動了動,像是不太舒服。
林舒望顧不得兩個護士,推門就進了病房。
蘇雲朗翻了個身,仍是昏昏沉沉的睡著。
林舒望鬆了口氣,用手摸摸蘇雲朗的額頭。
還在燒。
他將冰袋放到蘇雲朗的額頭上,又把被子給他蓋好。
看著蘇雲朗的眉毛逐漸舒展開,林舒望揪心的心才微微放下了一些。
林舒望看著蘇雲朗的臉,思緒逐漸飄遠。
自己和蘇雲朗真的很像是一對嗎?
應該沒有吧。
蘇雲朗因為救自己受傷,所以自己帶他來醫院,在醫院照顧他,都是理所應當的。
蘇雲朗和宗正暉,穿著打扮和行事風格都很不一樣,不過有些事情上,卻又能明顯感覺到他倆就是一個人。
尤其是在危險麵前,做出的選擇出奇一致。
是不是可以大膽推斷一下,在之後的世界……
林舒望輕輕敲了下床邊的扶手,把自己的思緒拽了回來。
靠著這些虛無縹緲的推斷是無法做決定的。
蘇雲朗是自己的患者,是研究對象,頂多……算是朋友。
這還要看他醒來之後能記得多少。
自己已經在這場治療中投入過多的感情,有過多的出格的行為。應該停下了。
林舒望在心中默念。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研究,是為了技術的突破。
所有的一切都沒有超過既定的範疇,一切都在預定的軌道上按部就班的前進著。
林舒望感覺自己的心神完全安定下來了,又重新坐回到病床旁邊。
他看著病床上的蘇雲朗,悄悄出神。
一個的念頭在他心中悄悄發了芽。
如果蘇雲朗,或者說顧懷明。
每個世界都能認出他,每個世界都對他始終如一,醒來之後也還能記得這一切,那他可能會願意……
蘇雲朗醒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林舒望趴在他的床邊,安靜地睡著。
蘇雲朗將被子掀開,想要坐起身,卻感覺額頭上有東西滑了下來。
他伸手將額頭上的東西取下,拿在眼前看了一眼。
是個冰袋。
蘇雲朗將冰袋放到床邊的櫃子上,躡手躡腳的下了床。
林舒望還是醒了,他倦怠的打了個哈欠,含含糊糊的問道:“你退燒了?”
“嗯。”蘇雲朗看著林舒望淡淡的黑眼圈,麵上流露出心疼:“你上床睡會吧。”
林舒望搖搖頭,拿起手機看了一眼。
早上七點多。
他迷迷糊糊的走到蘇雲朗跟前,抬起手摸了摸蘇雲朗的額頭:“確實不燒了。”
蘇雲朗捉住他的手,輕輕握住:“謝謝你照顧我。”
林舒望隨便應了一聲,正要抽回手,門外卻傳來敲門聲。
護士進來送早餐,在看到林舒望和蘇雲朗的動作後,立刻心領神會的勾了勾唇。
“他傷口不要緊的,吃過早飯就可以辦理出院了。”她將早餐放下,快速的閃出病房,還十分貼心的將門帶上。
林舒望看著護士離開的方向,感覺有些頭疼。
“幫我拿一下吧,我不方便。”蘇雲朗拽了拽林舒望的袖子。
林舒望點了下頭,將兩盒盒飯拿到了床邊。
蘇雲朗找了個身體沒有恢複的理由,成功住進了林舒望家。
他本以為自己可以借著這個機會,與林舒望的關係再上一層樓。
但林舒望顯然沒有這方麵的意思,借著這個機會,瘋狂的給他補習。
蘇雲朗腿上有傷,想跑都跑不掉。
日子一天天過去,蘇雲朗不知道林舒望對自己的態度有沒有變化,能不能接受自己的心意,但是……
小山一樣的卷子讓他變禿也變強了。
整個假期,蘇雲朗也就過生日的時候歇了一天。
按照他的計劃,這天要約林舒望出去玩。但等他睡起來的時候,太陽已經快落山了。
蘇雲朗安慰自己。
林舒望陪自己過的第一個生日就上床了。
……
各睡各的覺,各上各的床,怎麼不算上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