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的,怎麼是開水。”
孟平一整天都處於一個倒黴,罵罵咧咧,再倒黴,再罵罵咧咧的狀態。
心血來潮的用了下學校的飲水機,冷水龍頭開水。想著用開水衝個泡麵,沒叉子也沒調料包。將泡麵扔了去點外賣,吃出來頭發,和不明物體。
“嘔!”孟平乾嘔一聲,將外賣扔了出去。
孟平小弟:“孟哥,抽根煙去啊?”
孟平:“行吧行吧。”
孟平心情差極致,和小弟去廁所抽煙,於是……
“那幾個抽煙的男生,和我去辦公室!”
“媽的,白老頭怎麼這個時候檢查!”
正好撞上來檢查的教導主任。
這種兵荒馬亂的狀態維持了整整一天,旁的同學都在看樂子,但林舒卻敏銳的感覺到不對。
這兩天孟平一邊倒黴,一邊和蘇雲朗走的很近。
之後的種種不順,估計也是蘇雲朗體質的原因。
但是蘇雲朗不在意,孟平似乎也不在意。
這就十分的異常。
自己不在意蘇雲朗的體質,不斷的接近他。一方麵是因為研究,另一方麵也是因為自己不屬於這個世界,這個世界的法則似乎影響不到自己。
那孟平是為什麼,孟平之前從來沒有對蘇雲朗有過什麼接觸,甚至是“天煞孤星”說法的擁護者,現在怎麼突然開始接近他了。
不等林舒望想明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真相便主動送上了門。
“找到了,就是忘帶了,這兩天都在想什麼啊?”林舒望拿出落在抽屜裡的手機,嘀咕了一句。
“那個蘇雲朗真他媽是個天煞孤星,我最近乾啥啥不順,喝涼水都能塞牙。”孟平的聲音從教室外傳來。
可能是因為中午教學樓基本沒人,孟平絲毫不假遮掩,林舒望在教室裡聽得清清楚楚。
另一個人說些了什麼,聲音很小,林舒望也沒聽清。
孟平的聲音再次傳來,不知道那人剛才說了什麼,他的火氣比剛才又大兩分:“安總,這不行。就我現在這個倒黴的程度,說不定後天就能被空中會的個花盆開瓢,你看……”
安總?
江城一中姓安的就沒兩個人,和孟平走的近的……
應該是一班的安歌吧。
林舒望聽見孟平頓了下,忽然話題一轉,聲音也變得分外殷切:“安總對我這麼好,我肯定是為安總肝腦塗地,死而後已嘛。蘇雲朗的事情我會辦好的,安總儘管放心。”
兩人說話的聲音停了,似乎還在往教室走。
林舒望站起身,從教室的後門閃走。
孟平前腳剛踏進教室,就看見了一個一閃而過的影子。
想到自己剛才的話可能被人聽去,他的臉瞬間黑了下來,抬腳就追了出去,但還是晚了一步,隻看到了一個模糊的影子。
自從蘇雲朗對林舒望放了狠話之後,兩個人的相處模式就變得有些尷尬。
雖然以前就不怎麼說話,但現在似乎又增加了一層隔閡。
林舒望放心不下孟平的事情,猶豫再三,還是開口提醒:“蘇雲朗,孟平不懷好意,你不要和他走的太近了。”
聽林舒望這樣說,蘇雲朗其實挺高興的。
他知道林舒望是擔心他,他甚至有個更卑劣的想法。
林舒望是不是和自己一樣,也會介意彆人與他走的太近,就像……
他討厭那些看向林舒望目的不純的眼神一樣。
擔心林舒望受到牽連和傷害的念頭占了上風,蘇雲朗壓下不自覺翹起的嘴角,裝作有些不耐的說道:“我和誰走的近關你什麼事啊,少在這婆婆媽媽的。”
林舒望感覺有些惱火,他剛要反駁,就注意到他蘇雲朗的眼神。
蘇雲朗嘴上說著不關他的事,語氣更是不耐煩到了極點,但是他的眼神中透露著無奈,還有些說不出的東西。
林舒望忽然意識到,蘇雲朗拒絕他的靠近,是在擔心自己的天煞孤星的體質。
他應該早就知道孟平的目的不純,才和孟平走的這樣近,故意想看他倒黴。
半數以上的誤會,都是因為沒張嘴。
所以,林舒望沒有接蘇雲朗的話,直接將自己的猜想說了出來:“你在擔心自己的體質會影響到我?”
蘇雲朗凶惡的表情凝固在臉上,變得有些呆滯。
見他沒有回話,林舒望接著說道:“咱倆做同桌這麼長時間了,你若真是什麼天煞孤星,我應該早就被影響了。”
蘇雲朗看著他,努力的回憶從和林舒望見麵,到現在的點點滴滴。
按他這個見鬼的體質,從林舒望與他做同桌開始,就應該受到細微的影響。之後為他說話,幫他收拾掉那些“驚喜”,就更是踩在雷點上。
但林舒望好像從來沒有受到過影響……
一次都沒有。
蘇雲朗的眼睛亮了起來。
他看向林舒望,小心翼翼的、又帶著些試探的伸出手,靠近林舒望的手背,輕輕點了下,一觸即分。
冰涼柔軟的觸感從指尖上傳來,像是一道細小的電流穿過身體。
蘇雲朗的心臟猛地跳動了一下,他看著林舒望,眼中帶著試探和疑惑,還有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喜悅。
林舒望微微勾唇。
這意味著蘇雲朗邁出了重要的一步,開始嘗試著相信他、接受他。
孟平感覺自己實在乾不下去了。
如果前兩次隻是尋個由頭找安歌要錢,那之後幾次純純的就是精神損失費。
他覺得再這樣下去,等不到和蘇雲朗撕破臉,自己就要先因為踩到沒蓋好的井蓋,又被天上掉下的花盆連環暴擊,送進ICU了。
安歌也被孟平無限續杯的“精神補償費”,搞的心煩意亂。
他將11月的最後一天,定為了孟平和蘇雲朗攤牌的日子。屆時,他會在酒吧的二層,欣賞這場鬨劇。
聽到安歌的安排,孟平也是長舒了一口氣,這段喝涼水都塞牙的日子終於要結束了。
放學後,孟平萬分激動的將蘇雲朗約到校外的酒吧。
攤牌的喜悅衝昏了孟平的頭,讓他忽視了蘇雲朗臉上一閃而過的冷笑。
白夢酒吧。
晚秋的寒風在酒吧外呼嘯,門口擺放的露天座椅,在風中艱難的站立著,不時的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
酒吧內的裝飾風格十分的…多樣。複古與現代相結合,看起來有些不倫不類。
吧台上放著各種酒杯、調酒器具,牆壁上掛滿了各式各樣的酒瓶。
懸掛在天花板上的燈球,反射著五彩的光,舞台邊的造霧機嗡嗡嗡的運行著。
酒吧內沒什麼人,零零散散的幾個客人,三三兩兩的聚成一群,或坐或站。
酒保手法嫻熟地將各色的酒調製在一起,不時的用把勺攪拌一下。
蘇雲朗與往日一樣,拿過放在桌上的單子,遞給了孟平。
孟平抬手將單子打掉,點手將服務生叫過來,隨意點了兩紮啤酒。
看著有些得意的孟平,蘇雲朗也沒有掩飾自己臉上的笑意,隨口問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孟哥怎麼想著來這白夢。”
孟平隻當蘇雲朗是在討好自己,他冷笑一聲,點手將蘇雲朗叫過來。
他俯身在蘇雲朗耳邊小聲說道:“今天是擺脫你的好日子。”
因為角度的問題,孟平錯過了蘇雲朗眼中閃過的一絲了然。隻看著蘇雲朗極力的控製麵部表情,露出一個有些勉強的笑容。
孟平對蘇雲朗的反應很滿意,他以為是蘇雲朗是在強大笑容。
蘇雲朗也確實在努力控製自己,不為孟平的小醜表演而笑出聲。
“孟哥,你和我開玩笑呢吧。”蘇雲朗的聲音有些發顫,他實在快繃不住了。
孟平將這種顫音理解成,蘇雲朗在努力抑製自己的悲痛。
他看向酒吧二樓的包廂,音量不自覺的提高了幾分。
“天煞孤星嘛,就應該有點眼色,自己找個角落自生自滅。我不過是看你可憐,陪你玩玩兩天罷了。你還蹬鼻子上臉,和我在這裡稱兄道弟。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東西,配嗎?”
蘇雲朗用一隻手捂住臉,身體不住的顫抖。
孟平更為興奮,想要再嘲諷兩句,就聽見蘇雲朗大笑出聲。
他之後的話被笑聲打斷了,他看著蘇雲朗,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蘇雲朗笑了許久才停下了。
他打開一瓶酒,衝著酒吧二樓的包廂舉了下。
“孟平,今天這出是演給誰看的呢?讓我猜猜,一班的安歌?”蘇雲朗喝了兩口,看了看那酒瓶上的標簽,有些嫌棄的將酒放回了桌子上。
“你……”
孟平發現自己被人耍了,臉瞬間氣的通紅。
蘇雲朗又重新拿起酒瓶,這次他沒有喝,隻是將酒瓶裡的酒倒在了地上。
“安歌花錢雇了你,還有在巷子口堵我的那幫人,還有誰呢?太多了,想不起來了。不過,我可要好好謝謝他,費這麼大功夫,就為讓我看一場滑稽戲。”
蘇雲朗看向孟平臉上今天才新增的傷口,微微勾唇:“還是場不定期更新的連續劇。”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孟平再不清楚怎麼回事,他就真的是傻子了。
蘇雲朗從一開始就知道安歌和自己的計劃,偏偏自己還以為一切都天衣無縫。
自己咬牙接近他的時候,他不知道在哪洋洋得意的看著自己的倒黴。
孟平惱羞成怒,拿起地上的酒衝著蘇雲朗衝了過去。
蘇雲朗早有防備,閃身躲過,
孟平撞到了身後的酒桌,酒杯和酒瓶摔在地上,發出刺耳的破碎聲。
孟平想要還擊,卻看見安歌離開的背影,忽然感覺背後一陣惡寒。
安歌交代的事情被他搞砸了。
酒吧的保安湧了進來,將鬨事的兩個人摁住。
孟平沒有心思在這裡多停留,他從兜裡拿出一張卡,扔到桌子上:“賠東西的錢。”
說罷,就要掙脫摁著自己的幾個人要往外走。
酒吧經理哪能這麼輕易的放人,示意保安將人攔下?
孟平見他這麼沒眼色,更是氣得嘴唇有些發顫,他揚手將桌上的酒瓶都掃了下去,衝經理吼道:“你們老板姓安是吧,老子是他朋友。彆他媽在這嘰嘰歪歪的,給老子滾。”
趁經理愣神的功夫,孟平已經衝了出去。
蘇雲朗衝著孟平的背影用力的鼓著掌,臉上掛著挑釁的笑容。
酒吧的服務生開始收拾滿地的狼藉。
蘇雲朗氣定神閒的重新找了個位置坐下,點了杯酒,悠閒地喝著,看著孟平離開的方向,微微勾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