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一切都是虛驚一場,這隻喪屍隻是粗略地掃了他一眼,就又移開視線朝彆處看去。
李瀧聞汗流浹背,咬牙將手中的地板對校到嚴絲合縫,全過程屏住呼吸不敢發出一點聲響,生怕驚擾到一隻喪屍,從而引起連鎖反應將整個喪屍潮招過來。他緩緩下身,直至徹底遁入地下室,心臟才終於落回實處。
王浩宇一直在下方等著他,見他有驚無險下去,忙迎上來追問道:“哥們兒,你沒事吧,剛剛看見什麼了,怎麼這幅表情?”
由於張璟在中央點了蠟燭,整個地下室泛出淡淡的澄黃光暈,算不上黑暗。
可李瀧聞畢竟剛從外界進入,一時間還沒適應,側過臉抿了抿眼才徹底回過神。
“喪...喪屍。”
“喪屍?!”王浩宇訝異。
“嗯,不過已經沒事了,走吧。”李瀧聞眼色微凝,長舒一口氣,麵上的血色逐漸恢複。
這間地下室四麵平整,看上去簡直比外麵的幾個樓層還要來得乾淨舒適。
可吊詭的地方在於,這裡並沒有像尋常雜物間那般堆積滿舊物,隻角落內分彆擱置著四個品貌近乎一致的古典鐘表,以及房間中心擺了一張、足足占據小半地麵的漆紅圓扇麵木桌,相同配色的木凳在四周環列,簡直像是專門為他們準備的,不多不少正好五個。
這種質感的台鐘明顯隻有過去人才會用,偏偏搭配新中式風格的桌椅。兩個時代的產物湊在一起,竟然透出一股詭異的和諧感。
李瀧聞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這時,聖母光環突然從腦海中冒出聲:“宿主,這個地方好像有與任務相關的信息道具!”
李瀧聞猶疑:“這是什麼東西?”
“具體來說,就是解密道具,可以幫助宿主了解這棟大樓的前世今生,從而更好地完成任務。”聖母光環接著道:“對了,雖然說是信息道具,不過必要時也會發揮特殊作用,可能和宿主手裡那支生命試劑一樣,是治愈係功能,當然也可能是物理攻擊,具體用法還有待宿主發掘。”
“聽上去倒是好東西。”李瀧聞眼瞳半眯一瞬,淡色的唇角微微上揚,然後話鋒一轉道:“好久沒見你上線,你最近跑哪去了。”
聖母光環解釋道:“不是我不想上線,隻不過這棟大樓似乎有種古怪的力量在組織我跟宿主你交流。”
李瀧聞皺眉,“古怪的力量...是精神汙染嗎?!”
“...或許是吧。”
聖母光環遲疑一瞬,顯然在刻意隱瞞什麼。李瀧聞並沒有去深究。眼下他們是綁在一根繩子上的螞蚱。如果彼此連最基本的信任都沒有,又談什麼合作。無需必要,他可不想惡意揣度,這個唯一可以送他回到原來世界的希望。
“張哥,這地方怎麼之前也沒見你提起過。”王浩宇環視一圈,咽了咽口水,來到張璟身邊,畏畏縮縮地搓了搓胳膊,衝其他人道:“還有,你們有沒有感覺到,這地方有點冷啊。”
此話一出,眾人才後知後覺。在無門窗不通風、土地散熱慢等等因素作用下,地下室比起外界,一般要濕熱不少。可眼下四周也不見有冰塊之類的溢寒物品,偏偏房間內卻說不出得乾冷。
李瀧聞來到牆壁旁,隨手揩過身側的牆麵,指尖反複磋磨,竟然連一點濕意也沒有。
這地方確實怪異!
“你彆說,好像還真是這樣。”高玉琪麵露異色,就著王浩宇的問題,轉頭看向一言不發的男人:“是啊,張哥,你是怎麼找到這裡的?”
“一次尋找物資,我被喪屍潮追殺,情急之下,意外發現的這裡。”張璟避開視線,抽身站起,冷淡道:“本來覺得這裡沒什麼特殊的地方,所以就沒有告訴你們。”
張璟說得坦然。其他人也大都接受了這個答案。可李瀧聞還是從中品出異常。男人可是這支幸存者小隊的隊長,洞察力絕對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擬。尤其像體感溫度這樣敏感的東西,他更應該第一時間覺察。
看來男人身上也藏著不小的秘密。
“原來是這樣啊。”王浩宇失望大喊:“好餓,好想吃東西!這裡要是有物資就好了。”
“小點聲。”高玉琪忙抬頭,慌張地朝房頂來回打量,見沒有任何異動,才勉強放下心,回過頭,對準青年的肩膀就是一記猛拍,“你給我小點聲!”
王浩宇滿臉痛苦表情,伸手揉了揉肩膀,不忿道:“小高同學,你不是我說,你今天未免也太暴躁了吧,痛死老子了,也不知道青了沒有。”
“放心,你的皮有多厚,我心裡門清。”高玉琪皮笑肉不笑,而後指了指房頂,解釋道:“樓上那些東西耳朵到底有多靈敏,你又不是不知道,萬一把它們引來了,咱們都吃不了、兜著走。”
“我差點把這件事忘了。”王浩宇忙捂住嘴。
耳朵靈敏?
李瀧聞瞬間福靈心至:“那些東西的眼睛......”
高玉琪回說:“對,他們都是高度近視,隻能模糊看到五米內的東西。”
難怪那隻灰瞳喪屍明明看見他卻並沒有理會,原來竟然是因為這樣。
地下室內陷入寂靜。
剛剛聖母光環說的話在耳邊不斷循環、擴大。
有關逃生用的解密道具嗎?
壓迫感滿滿的空間、詭異的體感溫度、風格隱隱割裂的家具——這裡的一切似乎都透露著令人不適的異樣感,可這地方太小,東西更少,要說能夠藏匿解密道具的地方,反倒不太容易能找到。
李瀧聞四處走動,斜過眼,用隻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衝腦海中的光環問道:“解密道具大概會是什麼東西?”
“嚴格來說,可以是一切事物,大到世間萬物,小到甚至一包零食、一張紙條,都有可能。”聖母光環似乎也在打量四周:“不過這個地方想來應該是盛不下太過繁重的東西的,可能會是小飾品、紙張信件一類的東西吧。”
李瀧聞低下頭,收斂眉眼,若有所思:“原來是這樣嗎......”
“哥們兒,你在看什麼呢!”王浩宇不知何時悄摸溜到他的身後,大手摟過他的左肩,湊過頭。
思緒被身側青年調侃的話語打斷。李瀧聞蹙眉抿了抿嘴,抬臂就朝青年的腹部肘擊過去,卻被他彎腰輕鬆躲過。李瀧聞無奈道:“嚇我一跳,沒看什麼,走吧。”
誰料他剛剛從王浩宇懷中繞轉出去,身後卻突然傳來對方驚疑的聲音:“誒,這個台鐘怎麼和其他三個不太一樣啊!”
聞言,李瀧聞迅速回過身,順著青年手指的方向看過去。這隻台鐘位於房間的西南牆角,偏離張璟他們所在的主位,略顯陰暗。沿著牆線向上直達房頂,正是整個地下室的出入口,也就是他們剛剛下來的地方。
鏡麵回泛出燭火的幽藍廓形,葳蕤燃燒間,莫名像是一隻猙獰的鬼手,瞬間抓住他的眼球!
李瀧聞不由自主受它牽引,緩緩朝它走了過去。
王浩宇似乎並沒有受到任何影響,先他一步到達,徑直蹲下身子,指著台鐘底端略顯古舊的紅漆麵檀香木,看向他,興衝衝道:“哥們兒,你快看,這個地方,剛剛其他三隻台鐘這裡刻著的形狀都是正三角形,隻有這隻的形狀是倒過來的!”
“不,還不止。”李瀧聞垂首摸了摸下巴,狹長的眼瞳微微噓起,說道:“這隻台鐘,是活的。”
他口中的“活”自然不可能真的指台鐘活過來了,而是時針。更為準確來說,是時間。
李瀧聞剛進地下室,由於視覺因素,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東北方向的台鐘,後又大致掃了眼相鄰的兩隻,唯獨遺漏了進出口處的這隻。
除了王浩宇所說的底盤三角形篆刻的差異。這四隻台鐘在外觀上基本一致。可唯獨進出口處的這隻鏡麵內部的時針仍舊在細微挪動,區彆於其他三隻。
王浩宇探頭湊近,新奇道:“你彆說,好像還真是這樣!”
“難道你不覺得奇怪嗎?”李瀧聞半蹲下身子,當著青年的麵,伸手演示,“一般來說,過去的台鐘大都依靠鐘麵下方,向重錘施加一個力,利用高度差而產生的勢能,就勢帶動擺線相互作用往複運動,轉化為重錘擺動的動能,以及時針轉動的機械能。可眼下,明明這根擺線都已經斷了,重錘更是早就無影無蹤,這時針竟然還能細微挪動,難道不是太奇怪了嗎?”
“你彆說,好像還真是這樣......”王浩宇一個趔趄,後騰半步,險些摔倒,轉過頭,喉結重重上下滾動,顫巍巍道:“哥、哥們兒,你說咱們是不是撞到那東西了?!”
“什麼東西?”
“就是那個...飄啊飄哇!”
這個他倒還真不能明確保證。畢竟這裡可是廢土世界,連變異喪屍都出現了。這個空間突然冒出某些不知名靈體倒也不是沒有可能。
隻不過他眼下可沒心思關心這件事。
李瀧聞直勾勾盯著鏡麵下方破碎的孔洞,麵上愈發深不見底。
到底是誰打碎的鏡麵。
這顆重錘又跑那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