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靈說得一點都沒錯,夏暉此刻確實沒有辦法在不傷及喬悅瑜的前提下,將之抹殺。
但就剛才的對話,他也收集到了一定量的有用情報。惡靈同樣希望來到此地,這個據稱是同時具備破除封印與詛咒的涸泉裂穀,很大可能是這裡存在某種秘法,叫她能夠以非寄宿喬悅瑜的形態真正重生。
那麼,就有談判的餘地了。
而剛才的嗬斥,也並非一時的莽撞衝動,而是作為後續談判開始的前奏。
無論如何,談判時的氣勢不能輸。
“那就說說看吧,你離開她身體的條件。我想,辦法就在這涸泉裂穀中,但是以你一己之力完成不了,對嗎?”
聞言,惡靈神情微變,但又很快壓下了眼中的驚訝,故作鎮定。
“這具身體有些笨拙,確實用得不太舒服。而在這涸泉裂穀之下,埋藏這一個巨大秘密,隻要得到那股力量,我甚至可以重塑一具全新軀體。到時候,就不再需要這個小丫頭了。隻是有一點你說錯了,憑借我的力量足夠完成,隻是時機尚差了些,所以……”
“彆所以了,自欺欺人可沒意思。如果你真的憑借一己之力就可以完成,剛才為何要救我?還把我帶到了這裡,並且妄用所竊取的喬悅瑜的記憶,與我套近乎,還不得已將之前的事說了個大概。一切的可能隻有一種,那就是你需要我的力量,助你完成一件事。在我識破你身份前,你可以假扮喬悅瑜,說是為了驅逐惡靈去做。但現在,彼此心知肚明了,何必再遮遮掩掩?”
夏暉一語道破惡靈心中的算計,按照他心中的猜想,自己來得突然,完全在惡靈原本計劃之外。可惡靈還是決定救下自己,應該是為了執行一個已經籌劃了大致的計劃。而這個計劃,原先的聯合者很可能是至今沒有現身的雁桃。
隻是,惡靈忌憚已經輸過一次的雁桃,而且也沒有辦法與之聯絡,才退而求其次,選擇了自己。
但是他也會叫對方知道,自己將是這個計劃中的最大變數。當然,現在還不能說破。
沉思片刻後,惡靈點了點頭,嘴角挽起,露出一抹邪魅微笑。
“不得不說,你確實很厲害,是一個比那雁桃更合適的合作者。我直說了吧,還有兩天,這裡的霧就要散了。而在霧散的那一刻,裂穀深處的一條裂縫處,防禦靈力也將最為薄弱。屆時,我們可以暢通無阻進入,抵達那個朗星鎮最大秘密之地。在那裡,我可以重塑軀體。而你,也可以帶我占用身體的這個小丫頭離開。”
“但是,事情一定不會這麼簡單吧?”
對於這個回答,夏暉並不滿意。朗星鎮,惡靈,涸泉裂穀,無論哪一個都藏有許多秘密,然而他目前所知甚少。
惡靈沒有直接回答,而是低頭看了眼將自己身軀纏繞,利刃根根豎起的厄獠鞭,沒不開口,就是努了努嘴。
見狀,夏暉會意,抽回了厄獠鞭。就這直接的絞殺,恐怕傷不到惡靈本體多少,反而叫喬悅瑜遭受無妄之災。
既然開始談條件了,也必要繼續展開鞭刃。
扭了扭肢體,惡靈再伸了一記懶腰,接著席地而坐,而不往伸手捧起些許泉水,小啜了一口。
“這泉水清冽可口,不嘗嘗?”
“我不渴,說正事。”
鞭刃雖然鬆開,但夏暉的警惕可不敢鬆懈,厄獠鞭回卷的同時,重組再現,這一次被他拄在手中的是對亡靈專攻的魘螭刃。
雖然,惡靈肯定與亡靈存在區彆,可是當前所有能夠擊傷靈體的最佳兵刃,也就這樣魘螭刃了。
扭頭看了眼那個小水潭,惡靈再是邪魅一笑。
“要是我說,一切起源都和這泉水有關,你會怎麼想?如今這個以鍛造寶具聞名的帝國,應該已經改朝換代好幾輪了,卻依舊保留有亞泉帝國這個名字。一個不為外人所知,卻擁有著邪咒寶具鑄造之法的朗星鎮,視後山的涸泉裂穀為禁地,擅闖者殺無赦。你不覺得,這裡麵有所關聯嗎?”
“亞泉帝國,涸泉裂穀……泉?”
終於,夏暉意識到了關鍵,目光也下意識轉向了那一枚小水潭。
這一刹那,惡靈似乎想到了什麼,猛地抽身推開些許距離。
而這個舉動,瞬間叫夏暉手中魘螭刃一橫。
“你又在算計些什麼!”
“沒什麼,隻是退開一點,叫你看得更清楚些。”
“就這麼一個小水潭,談什麼看得清不清楚。若是想要叫我相信你,再多表示一些誠意吧。涸泉裂穀,究竟埋藏著什麼秘密?”
心中閃過一個念頭,但是還需進一步驗證,夏暉沒有多說什麼,隻是繼續催問惡靈。
惡靈攤了攤手,再一次席地而坐。
“亞泉帝國建立在一處巨大靈脈的上方,隻是這個靈脈蘊含的靈力過於強大,又埋得太深,想要挖掘與利用並不容易。但是經過數次試驗與調查,他們發現這裡的數條地下河水中蘊含著較為充沛的靈力。於是在數代的努力下,在數處選定的位置設置了靈陣,改變了河水走向,最後將靈力彙聚最充盈的幾處引出到地麵。而這些來之不易的靈力泉眼,為了遮人耳目,對外稱為亞泉。”
夏暉略有不解:“你的意思是,得了這些亞泉的靈力,才有了如今亞泉帝國的寶具盛名?”
惡靈應道:“最大的原因就是這個。並且,那些靈陣所改向衝出地下不僅僅隻有包含靈力的泉水,還有一些靈脈附近的稀有礦石。在長年累月的靈力沾染下,那些稀有礦石也發生了變化,成為了極上品的鍛造材料。這樣說的話,你理解了吧?”
點了點頭,夏暉恍然大悟:“即是說,這個涸泉裂穀,其實是一處已經乾涸了的亞泉泉眼?”
“可以這麼說。隻是,這處泉眼的乾涸並非靈陣鬆動或是什麼,而是外力所造成。一場,源於亞泉帝國數百年前的叛亂。當時的一支皇族不滿當權者的統治,但又深知以自己的力量無法抗衡擁有所有泉眼的統治者。於是,他們秘密煉製了一件邪咒寶具,焚星炎焱丹。”
說到這,惡靈的思緒似乎回到了那一日,天穹都被燃成血色緋紅的那一日。
焚星炎焱丹出世,卻失控了,帶著狂暴的力量朝向一處泉眼轟擊而去。落下之刻,山崩地裂,十餘裡青山焚為焦土。
這一處亞泉,徹底乾涸。
但也正因為這截然相反的兩股力量彼此製衡,仍未熄滅焚星炎焱丹陷得太深,一時間無法從泉眼深處逃脫。
於是,趕來的鍛造師們結成全新陣法,以此地泉眼無法重新湧現為代價,將焚星炎焱丹封印於此。
數年之後,這個地方有了新的名字,涸泉裂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