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怎麼看第一個應約的魯記者?”愛佳問。
“魯智道長得棱角分明,是個非常有正義感的人。”宋時魚說,“他是一位很好的記者,但常常自以為是。這種人為友,則可為良友;為夫,則獨守空房。”
“為什麼?”愛佳覺得不通情理。一個人有正義感且恪儘職守,為何不能做老公?
“魯智道筋帶強健,性情剛直,常常憤世嫉俗,往往因公廢私,隻顧自身名節而不顧家庭妻小,因此不宜做丈夫。”宋時魚說,“這種人傲視上級,但對弱小卻抱有憐憫之心,對女性也很尊重。如果你隻看到這一點,就認為他體恤彆人,那隻是看到表象罷了。此人,在單位必不招領導喜歡,在家裡也是我行我素,很難融入集體。就算對女人關心體貼,也是一時衝動,用不了多久,就會依然故我。誰要是嫁給他,多半獨守空房,以淚洗麵。”
“說得太玄乎了吧?”愛佳聽後一笑,“你僅憑他三言兩語,就作出判斷了?”
“觀察一個人,首要看骨骼,其次看神色,再次看言行。”宋時魚道,“這個魯記者,骨架結構屬於剛直太過而柔韌不足的類型,神色倨傲而故作謙遜。這兩點,前麵的論斷已經解釋過了。我們再來看他的言行,他一上來,雖然客氣地問你是喝茶還是用餐,但隨後便以‘最近有點上火’為由,自作主張地點了菊花茶。一個善於與他人相處的人,必定會垂詢他人的意見,斷不會自作主張。僅此一個小細節,就足以說明魯記者屬自專之人。如果你與他戀愛結婚,以後凡事必須依他,不然早晚必生嫌隙。”
“似乎有些道理。”愛佳點點頭,“那請說說申處長吧。”
“申崢嶸此人,謹小慎微,懂逢迎,知進退,善藏鋒,極富心機。”宋時魚說,“對他官運的判斷,你對他講的,基本上是對的。但也正因如此,他今晚對你是客氣。我敢斷言,這個申處長,會再與你聯係,雖然他努力展現一個男人的心胸,但其實是個小肚雞腸之人,所以以後你們如有交往,還得小心為上。”
“為什麼?”愛佳一愣。想起申崢嶸臨彆時有再次約見的誠懇,她不信。
“申崢嶸是一個追求權力的人。除了權力,世間任何事物,在他眼中都是浮雲。”宋時魚歎道,“其實,何止是申處長?多數男人,在女人麵前的表現,無非是暫時取悅女人而已。可歎很多女人居然認為他們會兒女情長,視愛情為聖物,豈不悲哉!”
“恕我直言,宋先生。”愛佳說,“這個申處長,與我相見雖然時間不長,但我並沒有發現他有任何過失啊。”
“沒有過失才最可怕。”宋時魚皺眉道,“人,都有這樣那樣的缺點,沒有缺點的人幾乎不存在。申處長舉止得體,表麵上看沒有什麼不當之處,但細觀他的情態就不難發現,此人把心機深深地掩藏起來,處處察言觀色,事事趨吉避凶,與人接觸圓滑周到。這類人城府極深,與他生活在一起,不僅沒有情趣,還會被其所累。如果說劉老板追求錢財,魯智道追求清高,李曉明追求曠達,那申崢嶸就是追求權力。而他追求權力,更是不惜一切代價,親情友情,在他眼裡一文不值,但凡對他升官有利的,他就會像蒼鷹看到獵物一樣,猛撲過去。”
愛佳呆了一下,問:“那你說,龍舸追求什麼?”
“龍舸追求安定。”宋時魚說,“這個龍舸,表麵粗豪,其實心細如發;看似坦誠,實則欲擒故縱。這次約會,他準備最充分,提前就到了,所以才會有他碰到劉老板司機的小插曲。”
“我看宋先生是草木皆兵了吧?”愛佳搖搖頭,“他能把這件小事坦誠相告,足見此人是個誠摯君子。我呢,雖然也懂得防人之心不可無,但也不能把每個人都想得太壞吧?”
“說得好!”宋時魚讚道,“如果把人人都想得太壞,這個世界當真是沒意思透了。但我需要說明的是,不是把誰想得太壞,而是根據實際情況加以客觀地分析、研究,這不僅僅是找對象的問題,還是必須具備的生存手段。就拿這個準船長來說,他屬於大智若愚型。他先在你麵前坦誠直言,其實就是為了讓你相信他的忠厚實誠,倒也不能說他有什麼壞心。這種人以退為進,往往得了好處不吭氣,是很會混職場、也很會經營家庭的人,所以我建議,在這五個人之中,此人應排在第二位來考慮。”
“哦?”愛佳轉了轉眼珠,“這麼看來,宋先生心中的排序,就是曠達、安定、清高、權力和錢財了?”
“稍微改動一下。”宋時魚笑道,“應該是曠達、安定、權力、清高、錢財。”
“為什麼要這麼排?”愛佳不解。
“這個排法,隻針對你。”宋時魚道,“我認為,天下男女,不存在最完美的結合,隻有最合適的搭配。因此,不能拿個案去複製,而是要看具體的對象。你呢,是個很熱情的人,不甘寂寞,更不甘為他人作嫁衣,有自己的獨立個性。因此,對你而言,最合適的是李曉明,因為李與你均在職場,你們的職業有較強的互助性,而且此人生活很有情趣,心胸開闊,不鑽牛角尖,是易於相處的人。”
“但……但我剛才聽你的意思,好像那個龍大副才是最好的吧?”愛佳繼續問。
“是的。”宋時魚眼睛一亮,“如果不是針對你,而是針對彆的女人,那麼龍大副當然是最理想的人選,這裡頭有三個原因:一是龍大副身體健壯,性情敦厚,又心思細密,很會照顧人;二是準船長職業不錯,收入頗豐,一生無衣食之憂;三是龍大副還會燒一手好菜,且懂得養生,加上職業單純,不易發生外遇。這其中的任何一點,都可以加分,實在是很不錯的人選。”
“可你為何將他排在第二?”愛佳問。
“我講了,這隻是針對你。”宋時魚說,“龍大副對一般的女性而言,的確是上佳人選,但對你來說卻不是最好的選擇。凡事有利必有弊。龍大副的職業是好職業,從事航海工作,雖然不像過去那樣充滿風險,但這種職業注定常年在外,一年到頭聚少離多,而你卻是個喜歡熱鬨的人。剛開始當然無所謂,隻是時間長了,恐怕不是很方便。”
愛佳臉上一紅。的確,愛佳在與前任男友楊文遠同居時,非常依戀他,甚至對□□要求頗多……如果這個準船長在當了船長以後更忙,要讓她獨守空房,怕是難以持久……為了掩飾這種窘迫,愛佳忙問:“這就是宋先生的終極論斷?”
“不能說是終極,隻是一個大致判斷。”宋時魚說,“其實這世上的人,不能用好壞、貧賤去區分,這樣太簡單粗暴了。好人有可能變成壞人,壞人也有可能變成好人。現在貧困,將來可以發達;現在有錢,將來也可能一貧如洗。我雖不才,但研習過的相人學說頗多,有一點我不是很認同,即強調先天的‘命’,而忽略後天的‘運’。”
“你是說,命運還真是存在的?”愛佳問。
“當然存在,而且也必將存在下去。”宋時魚說,“命運中的‘命’,實際上就是構成生命能量的元氣。古人認為,自然之氣,有厚薄之彆,厚者命貴,薄者命賤,但這也不是一成不變的。通過後天的再認識、再改造,也可以改變先天之命,即指‘運’了。古人的哲學觀,強調命理。但進入現代社會,更應注意後天的變化,積極應對社會的挑戰,努力克服先天的不足,才會爭取到更好的結果。”
愛佳點了點頭說:“可是具體到這五個人,你還是沒有給出確切的答案啊。”
“外人的建議都隻能參考,主意得你自己拿。”宋時魚認真地說,“不過你不用擔心,我不會因為對你提出了一些建議,就認為我們的合約結束了。我們的合約是直到你找到男友並確定戀愛關係,我才退出。因此,今晚隻是一個開端。以後有事,隨時找我,我會儘力。”
“謝謝宋先生。”愛佳見宋時魚已經說了結束語,料定他想離去,也準備起身告彆。
但耳邊一個聲音說:“宋大哥,可不可以勞你大駕,幫我看一個人?”
愛佳一回頭,就看見了愛淘。
“可以。”宋時魚說,“那個人,剛才我當服務生的時候,已經在觀察了。愛淘請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