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蠱宗聖女竟然死了?剛剛發生了什麼?
陸寅時滿臉驚愕看向荀如言屍體,屍體胸口頭顱般大小的血洞極其駭人,看起來像是被什麼碩大利器擊穿,而且荀如言甚至毫無還手之力。
他忍不住顫栗了起來,能夠如此輕易擊殺失控的荀如言,此人定比荀如言還要恐怖上萬分。
他不知不覺想起來場上唯一活著的人,一抬頭正好對上了九幽的眼睛,九幽盯著他,死寂的眼睛裡充滿了嗜殺意味,隻是被這麼盯著,渾身莫名感受到一股強大威壓。
隻見九幽輕輕抬起手在嘴邊比劃了一個閉嘴的動作,陸寅時出於內心極大的恐懼,鬼使神差般點了點頭,他毫不懷疑自己若多說一個字,這個男人就會像殺死荀如言一樣殺死自己。
彆說問二人是否拿到線索,就連多說一個字他都不敢,陸寅時此刻隻想趕緊逃走,小命要緊。
陸寅時走後沒多久,烏雲低沉沉壓了下來,一時間閃電四起,雷聲大作。
九幽輕輕摸了摸千羽的頭,抬頭看向被樹枝劃分出的一小片天空,輕輕歎了口氣。
沒一會兒,一道閃電自天而落重重擊打在地,落地的一瞬間化成了一位身著翩翩霞衣,渾身被光芒環繞的仙君。仙君長得極其周正,凸出的眉骨掛著兩道劍眉,臉上雖無表情,但卻透露出十分的威嚴,叫人不敢直視。
凡人眼中的瘴林隻有烏雲遮天,雷電齊現,皆無法得見這位仙君的驚世絕塵,九幽沒想到自己隻是稍微動了下手就能引來這位麻煩人物,掌管雷霆司的天儀仙君。
雷霆司專司刑罰,神仙無論犯了什麼錯都逃不過雷霆司的眼睛,九幽自知自己剛剛對凡人使用仙術破壞了規矩,可按照常理,他殺死了凡人頂多也就挨上幾道天雷,不至於驚動這位大人物,既已被他發覺便也不好裝傻充楞蒙混過去,他在心中默念法訣神魂離體,飄飄然落到天儀仙君麵前。
神魂才是一個神仙最真實的樣貌,此刻的九幽不再是南疆一慣的暗衣銀飾。他穿著白底雲紗衣,身上裝飾著不少由霞光織成的橙紅絲絛,左肩還懸浮一條青綠色湖光披帛,無風自飄搖。九幽的長相與之前有七八分相似,但比起之前一副拒人千裡之外的冷峻模樣,現在的長相要柔和許多,透露出神仙慣有的超脫於塵世之外的淡薄感。
“扶光,你可知罪?”
九幽看向天儀,拱手道:“對凡人動用仙術,殺害凡人,下官認罪!”
天儀目光微微下垂道:“鑒於你有要務在身,此番罪過待你回到天庭再一並清算!但本君此次前來是有一事要提醒你。”
“經天庭調查,人間與陰界交界處有一豁口破開,不少妖魔離開陰界,但人間卻並無這些妖魔的蹤跡......天庭懷疑,這些妖魔的失蹤可能與浮菱紗有關,故而在尋找浮菱紗之時,你務必關注是否有妖魔蹤跡!”
陰界妖魔?浮虛境怪物?
九幽眸光微動,他偏頭看向瘴林深處道:“靈官不妨隨下官前來!”
說罷,他們二人飄向瘴林深處,遊動的霧氣此刻像是凝固了一般,穿過他們的身體卻絲毫沒有受到一點影響,待飄到瘴林的最深處,兩人看到的也隻是一片白霧,什麼也沒有。
九幽神魂亮了亮,他輕輕撥開麵前的一團霧氣,從其中取出一隻遊蟲放到天儀麵前。
“靈官可發現有什麼問題?”
天儀接過遊蟲,眉頭緊蹙:“這種蟲子瞧著倒像是來自陰界,但又不似陰界之物!”
“沒錯,一般的陰界之物會布滿黑氣,但這種遊蟲身上卻沒有,但除此之外和陰界的也彆無二致,隻不過是經過淨化的,能力削弱的遊蟲......不僅如此,這林子有問題!”
天儀聽罷抬起頭環顧一周,麵色嚴肅,九幽接著道:
“林子裡有一股法陣的氣息,我們可以感受到卻絲毫無法看見,問題就在這裡......浮菱紗可障萬物,亦可躲過神仙的視線,這法陣之上應該就是浮菱紗。”
天儀側過臉看向九幽,目光如炬道:“既然找到又為何不速返天庭?”
九幽扯了扯嘴角看向周圍的霧氣:“下官自然也想,可這一切都是人為,比起找到浮菱紗,下官更想知道這些都是何人所為......更何況靈官怕是不知這人間的事情,我們所在之地就是凡人口中所說的浮虛境,下官懷疑這塊秘境就是由神仙創造出來的!”
“神仙?這浮虛境對他有何好處?何人又敢如此大膽?”
九幽麵對天儀仙君的一係列發問表示很疑惑,這也是他一直在查的事情,之前來的時候隱隱就感受到了法陣的存在,順著法陣猜想了浮菱紗的存在,就是這玩意兒丟失害得他流落人間,他巴不得早點找到,早點回去。
可隨著對浮虛境的了解,他知曉了瘴林裡的遊蟲來自陰界,浮虛境裡的秘寶來自天界,還有其中的怪物很有可能就是天儀口中流入凡間的妖魔,了解得越多越是好奇幕後之人冒險盜取浮菱紗,放走陰界妖魔,創造出這片浮虛境究竟是為了什麼?
或許意識到了這件事情的嚴重性,天儀眉頭緊鎖,疾聲道:
“你速取浮菱紗,回天庭同本君一同稟明天尊!”
話音一落,九幽連忙拱手道:“不可,幕後之人還沒找出,靈官若將此事公之於眾百害而無一利!還請靈官再多給下官一些時日,下官定然能揪出幕後之人!”
天儀看向他堅定的眼神,點點頭道:
“好,此事就交與你,若有消息即刻返回天庭!”
“遵命!”
九幽輕點下巴,目送天儀仙君化成一道流光消失在麵前。
待天儀離去後,麵前的雲霧又開始流動起來,九幽猶如透明鬼魂飄過林子又回到了原地,麵前就是跪坐在地上相擁的千羽和九幽二人。
他方才見千羽倒在麵前一時間慌了神,待現在稍稍平靜下來才發覺千羽魂魄絲毫沒有離體之症,這便說明她還活著!
九幽深深歎了口氣,一切發生的都太快了,他都快忘了千羽體內還有血魔蠱,這種蠱蟲可以為她生肉造血,她可比普通人要命硬太多。雖這麼想著,但還是忍不住後怕起來,尤其是親眼見她倒在自己麵前的那一瞬間,那種快要失去她的感覺,實在是太過窒息。
神魂回體,九幽將千羽的頭輕輕放在自己的腿上,此刻的她依舊沒有呼吸,九幽撫摸著她像白紙般蒼白的臉,忍不住心疼又心動,他深知自己不能繼續往下陷,可還是任由泥潭包裹住自己往下墜。
不知不覺,他那雙骨節分明的手落在了千羽的唇上,猶可透過那雙毫無血色的唇看到她笑起來的模樣,印象中的她極少笑,笑得最好看的一次還是她身為宋恬兒的時候,那時的九幽在聞喜晏上遠遠隔著看向她,她衝著好友笑,衝著宋遂安笑,是那麼明媚可愛。
他甚至覺得自己做錯了,他就不應該任憑自己的私心將她帶回來,千羽就該活在眾人驚羨的眼光裡,活在溫暖的陽光下,一直這麼快樂無憂。
想著想著,眼前人的眼皮好像動了一下,九幽慢慢湊近,聽到了她原本死寂的心臟慢慢跳動了起來,胸脯也開始有節奏地動了起來,可還是閉著眼不肯醒。
他不知不覺又觸摸起她的眼皮,隨後是睫毛,他想起這雙極好看的眼睛總是喜歡瞪自己,九幽尤其喜歡看她被自己惡趣味逗弄到時遞向自己的眼刀子,每次這個時候他都有一種終於被看到的錯覺,可千羽滿腦子都是怎麼查案子找線索,救出宋遂安,根本沒有發覺他的喜歡。
他在心裡歎了口氣,搖搖頭,再看向千羽時,她的手動了動,睫羽微微抖動,隨後眼睛忽地睜開,可這雙眼卻透漏出十分的詭異來,眼球黑得仿佛能吸納周遭一切顏色,眼白鮮紅一片,不似人的眼睛。
九幽眉頭緊皺,看千羽這樣子,她的神識現在恐怕已被心魔所困,若這副軀體完全被心魔控製,千羽隻會比荀如言難纏上千百倍,但他依舊守著她,絲毫沒有想要逃走的意思。
沒一會兒,千羽的四肢開始以一個詭異的姿勢扭曲起來,關節咯吱作響,但頭卻一動不動枕在九幽腿上,她死死盯著九幽,眼神像極了貪婪的野獸,嘴角慢慢以一個奇怪的弧度微微上揚。
“你的血好香啊,讓我嘗一口吧!”
千羽喉嚨喉嚨沙啞道,她還沒有徹底恢複力氣,隻能無力在地上扭曲。
“嗚嗚嗚......我好餓啊,好餓......”
她忽地伸手抓住了九幽的手,舔了舔他的指尖,不熟練地用牙齒磋磨,最後隻咬出了一個小口,吸食起那點微不足道的血來。
千羽此刻的模樣像極了一隻野貓,帶著點魅惑和邪性,軟萌軟萌的,但這副軟萌外表下是想生吞活人的野心。
“不夠,不夠!我還要更多......”
九幽無動於衷看著她的樣子,有些頭疼,這副粘人撒嬌的模樣他很難拒絕,但看著千羽的眼睛又很難將她聯想到往日的那個赤蠱宗聖女,一時間不曉得眼前的人究竟是是不是千羽。
見九幽沒有給她送血,千羽有些惱怒,可這副軀體的腿還需要一些時間修複,現在連簡單的站立都做不到,更彆說殺了九幽剖屍飲血,好在她還有手臂能活動,千羽笑了笑一把鉤住九幽的脖子想要將他拉到自己的麵前好吸血,但九幽見狀用手抵在了地上,兩人就這麼一上一下,曖昧相視。
末了,九幽歎了口氣,她將千羽抱了起來坐在自己懷中,千羽麵對送到眼前的白花花的脖頸絲毫沒有抵抗之力直接一口咬了上去,被咬到的時候九幽忍不住悶哼一聲,脖子上傳來了陣陣刺痛,同時也伴隨著千羽滾燙而又濕滑的嘴唇。
神仙魂魄養出來的凡人血肉又豈是凡間之物可以相提並論的,九幽之前對千羽說“有我在呢”並非一句狂妄戲言,而是他對自己的身體頗為自信,他本就是天上一縷神光化身而成的神仙,也曾在混沌之初親隨天尊剿滅妖魔,渾身光芒綻放時妖魔無不戰栗,這等神魂養出的凡人血肉自然可以壓製邪祟,千羽喝了他的血即可以修複身體,也能夠消弱心魔影響,一舉兩得。
隻不過他沒想到被吸食血液會這麼難受,尤其是當濕滑滾燙的嘴唇貼在脖子上的時候,他隻覺得頭皮都快要立起來,整個人還又熱又燥,他想扯開點衣襟,但摸到的卻是千羽緊緊環住自己脖子的胳膊,她此刻就像是個掛在脖子上掛件的一樣,九幽無奈隻好歎口氣,支撐起身體好讓她舒舒服服吸血。
哎,心靜自然涼!
漸漸地,脖子上的動作慢了下來,血液起作用了,千羽的心魔有逐漸被壓製的跡象,她清醒了過來,看著懷中的人一驚,連忙將九幽推開。
九幽往後倒了倒,仰著脖子對天道:“聖女可真是好狠的心,明明剛剛還對我愛不釋手,用完了就將我棄之一邊,真是好狠的心呐!”
千羽不由分說地想要離開他的懷抱,但剛準備起身,腳下一軟又栽回了他懷裡,九幽見勢將她一摟,把頭按在她肩膀上道:
“我血都快被你吸乾了,不行,現在頭暈得厲害!容我緩緩......”
她話音一落,千羽舔了舔嘴角,一股濃鬱的血腥味自口腔漫延開來,果然,她又失控了......
她隻記得自己好像在跟荀如言打鬥,然後九幽撲上來要救她,然後她隻覺得渾身都很痛,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她再看向九幽脖子,這裡此刻正印著她的牙印,傷口觸目驚心,她實在想不到自己失控竟然做出了這樣的事情,但好在這次的失控很快被控製住沒有更進一步傷害到九幽。
千羽不禁深深歎了口氣,不由自主摸了摸他的脖子:“還疼嗎?”
九幽點點頭,千羽隻覺得自己肩膀快被他戳出一個大窟窿。
“疼得要命,我都感覺我快被你吸乾了!”
千羽皺了皺眉想要替他傷口上藥,但無奈被眼前耍無賴的人抱得死死的,一點都掙脫不開。
罷了,看在他差點死在自己手裡的份上,今天就讓他任性一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