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八章 對話耿建清(1 / 1)

耿建清來市局的速度比陳益想象中要快,此時全麵屍檢的工作還未結束,監控也在調查中,蔡雯雯的家屬依然還處於崩潰的邊緣。

白發人送黑發人是最令人難以接受的,蔡雯雯的母親幾近暈厥,根本不願意相信自己陪伴了二十七年的女兒,會突然離世,而且還是他殺。

天降橫禍,那種感覺猶如萬箭穿心,到死也無法釋懷。

這幾年陳益見多了生離死彆,能做的就是儘最大努力,將凶手抓捕歸案,繩之以法。

“耿局!”

看到耿建清獨自一人出現在辦案大廳,所有警員連忙站起身,立正敬禮。

這位可是警隊的傳奇人物,帝城刑偵局副局,一級警監,堪稱是每一位刑警心目中的偶像和夢中追趕的目標。

對方突然來到支隊,大家都很意外,還有驚喜和惶恐。

耿建清手裡拿著一份文件神色嚴肅,應該是看完了寧城的案子,他點頭示意眾人繼續工作,然後走到了陳益身旁。

陳益還在看眼前的白板,上麵的字沒有增加,依然隻有六個。

蔡雯雯,畢雪蘭。

“耿局。”陳益轉頭。

耿建清盯著白板看了一會,說道:“知道我要來?”

陳益:“嗯。”

耿建清:“受害者多大年紀?”

陳益:“二十七歲,未婚。”

耿建清:“外傷呢?”

陳益:“無外傷,衣衫完整,屍檢結果還沒出來,暫時可以認定未曾受到性侵。”

耿建清:“凶器什麼類型?”

聞言,陳益拿起記號筆,在白板上畫出了凶器的大概形狀。

看到這奪人性命的尖銳工具,耿建清深吸一口氣,緩聲道:“和帝城一樣,和寧城也一樣,這是係列殺人案。”

係列案件就是連環案件,叫法不同意思相同。

陳益點了點頭,已經可以並案偵查了。

耿建清:“我剛才和老方商量了一下,如果是係列殺人案件,成立405專案組,這次必須把他找到,否則兩年後很有可能出現新的受害者。”

陳益:“405?帝城的受害者是四月五號被殺的嗎?”

耿建清:“對。”

陳益:“清明節?”

四月五號不一定是清明節,可能是四號,也可能是六號。

耿建清:“清明節。”

陳益:“我記得您之前說受害者死於墓地,兩者之間有什麼關係嗎?”

耿建清回答:“有,受害者的弟弟因病去世,就埋在案發現場的墓地裡,她應該是去掃墓的時候被殺的。”

陳益略微思索,問道:“既然是掃墓,受害者父母為什麼沒去?”

耿建清:“你反應很快,這是本案中的一個疑點,案發當天受害者和父母已經去掃過一次墓了,時間是上午,而受害者是下午被殺的,她又去了一次。”

“關於她為什麼第二次前往墓地這件事,父母無法給出合理的解釋,隻能認為是過於思念,忍不住又回去看看。”

陳益:“本案中,受害者蔡雯雯也有一個弟弟,正在上大學,寧城那邊呢?”

耿建清:“寧城那邊沒有,受害者畢雪蘭有兩個姐姐。”

陳益沉默下來,那就不是共同點了,共同點需要三者全都具備。

現在擺在麵前的特征,隻有二十到三十歲的女性,其他暫時不清楚。

“你這邊有線索嗎?”耿建清問。

陳益:“案件剛剛發生不久還在調查,受害者家屬已經隊裡了,沒開始問,需要等他們平靜下來。”

耿建清擺手:“換個地方聊。”

陳益:“行,去我辦公室吧。”

兩人來到支隊長辦公室,陳益為耿建清倒了一杯茶,並將香煙遞了過去。

耿建清接過點燃,煙霧上升,蓋住了他深邃的雙眼,那裡有著經歲月磨礪的冷靜和沉穩。

對罪犯來說,這種眼神犀利且充滿壓迫感。

“帝城的卷宗還沒有傳過來,先看看寧城的吧。”耿建清指了指放在桌麵上的文件。

“好的。”陳益點頭,拿起厚厚的文件翻看。

他看的很快,重點放在了偵查活動材料上,其中包括偵查報告、偵查筆錄、勘驗筆錄等等,它屬於刑事卷宗中最重要的組成部分。

在陳益了解寧城案卷宗的過程中,耿建清沒有閒著,開口道:“大部分係列案件中,嫌疑人具備共同的心理特征,比如孤獨感,自卑感,憤怒和冷漠等,這些特征在童年形成的概率極大,受虐因素所占比重較高。”

“從帝城案和寧城案看,凶手性格極端冷靜,具備高度的計劃性,所選擇的對象皆為二十歲到三十歲年輕女性,但卻沒有虐待和性侵,說明他沒有攻擊性人格障礙,基本可以排除反社會犯罪人群。”

陳益一心二用,一邊聽耿建清說話一遍翻看卷宗。

耿建清繼續開口:“我們從犯罪人群大範圍開始說,犯罪人群中,具備危險人格的占據百分之四十,具備危險心結的占據百分之六十,危險人格分為先天和後天,先天就是反社會,剛才已經排除,後天就是經曆形成的犯罪人格和缺陷人格。”

“危險心結,有意結類,知結類,情結類。”

“我沒有找到帝城案和寧城案的共同點,陳益,你覺得凶手屬於哪一種?”

陳益:“當然是缺陷人格或者意結類危險心結。”

危險心結是犯罪心理學的重要課題,意結的是犯罪遮掩,知結是犯罪偏執,情結是犯罪隨機。

知結類危險心結是嫌疑人在認知上非常偏執,自己認為不對,也認為受害者不對,偏執的去尋找行為的合理性。

知結類係列作案,受害者往往具備高度的特征相似度,比如相同的職業,相同的行為,相同的愛好等等。

舉個例子來說,知結心理嫌疑人討厭醫生,那麼他的作案對象就都是醫生,討厭家暴的人,那麼他的作案對象就都是家暴者。

情結類心理的嫌疑人性格孤獨內向,作案過程有著變態性,這裡所說的變態並非作案手法的殘暴,而是動機上的無理由,受害者往往非常無辜,和反社會心理高度相似。

陳益傾向於意結類,原因在於意結類係列犯罪中的受害者無明顯共同點,且動機難以分析,這就是意結的犯罪遮掩。

不是主動遮掩,而是被動遮掩。

對嫌疑人來說,他有作案的必要理由,但對旁觀者來說,這個理由可能難以理解,令人感到非常的不可思議,所以很難去揣摩。

既然耿建清說沒有找到帝城案和寧城案的共同點,那麼意結類心理的可能性最大。

一個大學生,一個全職媽媽,一個銀行的職員,除了性彆相同年齡相仿,其他的都對不上。

因此,凶手的動機非常隱秘,不是那麼容易就能找到。

耿建清點了點頭:“我也是這麼想的,帝城和寧城的案子無法找到關聯,那麼陽城剛剛發生的這起命案,也就很難有所收獲了。”

陳益問:“耿叔,帝城案的凶器鎖定種類了嗎?”

耿建清:“沒有。”

陳益:“有懷疑方向嗎?”

耿建清:“這倒是有,刮刀,油畫用的刮刀,因為受害者在大學裡所學的專業是美術類,我們在調查過程中,發現刮刀和凶器很像隻有細節上的區彆,但是刮刀是殺不死人的,更無法造成刺創傷。”

聽到這裡,陳益下意識往前翻閱,耿建清看到後說道:“不用找了,畢雪蘭不懂美術,真要往上靠的話,隻有她女兒周雨夢在學畫畫,但學的不是油畫,這要是聯係起來,過於牽強了。”

陳益動作停頓,確實很牽強。

“你有什麼想法?”耿建清問。

陳益開口:“沒有針對性的職業,沒有針對性的過錯,從作案動機看,那就隻能是掠奪。”

耿建清:“無性侵無財務丟失,掠奪什麼?”

陳益放下手中文件:“我要是知道就好了,耿叔,地域跨度也是一個很重要的線索,這給我們側寫凶手畫像帶來了依據。”

耿建清表示同意:“沒錯,第一起命案在帝城,第二起命案在寧城,第三起命案在陽城,我們並沒有鎖定嫌疑人,因此不存在嫌疑人逃走的可能,他出現在不同的城市,肯定有原因。”

陳益順著思路往下說:“比如,他的職業需要全國各地的跑。”

耿建清點頭:“嗯,還有就是作案周期,有動機驅使著他兩年內必須殺人,到了殺人時間後,他剛巧在哪個城市,就會在哪個城市物色目標。”

陳益:“物色目標的依據是年輕女性,再縮小範圍的話……好像隻能是行為特征。”

耿建清:“從卷宗看,我沒有發現帝城和寧城兩案的受害者,有過相同或者相似的行為。”

陳益:“我們推測凶手的動機具備隱秘性,那麼想要找到動機肯定沒有那麼容易,至少表麵上看不出來,需要深層次去分析。”

耿建清:“等你們支隊全麵調查完當前的案子,我們再來討論這個問題,過程中如果有重大發現,隨時給我打電話,對了,還有一件事。”

陳益:“耿叔想說……帝城案是否為第一案?”

耿建清的眼神中流露出欣賞:“沒錯,這件事需要落實,在沒有抓到凶手之前,我們無法知道他到底殺了幾個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