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來到年根底,各分局派出所包括市局在內越來越忙,頂風作案的人員也越來越多。
這仿佛成了慣例,隻要過年,小案件數量絕對飆升。
相對於安安穩穩的把這個年過去,更多的違法犯罪人員還是願意選擇鋌而走險,期望能過個肥年。
若是倒黴被抓的話,那就在裡麵過,和獄警一起吃餃子,也無所謂。
年前作案慣犯居多,基本都有前科,有的甚至還和警察熟悉的很,流程比新入職的還清楚。
“誒誒……雲哥,輕點輕點,我自己會走啊!”
市局,臨近下班,一男子嬉皮笑臉的被卓雲拉進了辦案大廳,手上帶著手銬。
卓雲眉頭緊皺:“王寶貴,幾次了,啊?每次進去待幾個月,你覺得很舒服是吧?我就納了悶了,自己找個工作好好掙錢不行嗎?非得偷?還每次在我的轄區偷!”
“你能不能換個地方?我不想看到你這張臉!”
王寶貴年輕的很,也就二十多歲,臉上沒有任何驚慌和懊悔,隻有笑嘻嘻。
“雲哥,咱不是和您熟嘛!要是換了其他分局萬一打我怎麼辦?我這小身板實在是熬不住啊。”
此話讓卓雲聲音泛冷:“彆胡說八道!誰打你了?你跟我說個名!”
王寶貴:“沒人打啊,以防萬一,以防萬一……”
卓雲:“行了彆扯淡了,趕緊過來錄口供!”
王寶貴配合的很:“好嘞!”
伴隨著腳步聲,離開張晉剛辦公室的陳益此時剛好路過,隨意看了一眼王寶貴,沒有理會。
“陳隊。”
“陳隊。”
包括卓雲在內的幾人打招呼。
陳益點頭,很快消失在了辦案大廳去了自己辦公室。
“誰啊這是?”王寶貴伸著脖子看,他連審訊室都沒進,直接省略了。
像這種根本不用審直接走程序的犯罪嫌疑人,平時有很多。
和普通人相比,進監獄對他們來說是家常便飯,少則幾個月,多則一兩年,出來後該吃吃該喝喝,不會受到任何影響。
再犯罪的概率,比較高。
不過這些人都屬於小錯不斷大錯不犯,最起碼不會對彆人造成人身傷害,社會影響相對較小。
否則的話卓雲又怎麼會和他客氣,早就按在審訊室嚴加審問了。
“你管那麼多乾什麼?”卓雲瞪眼。
王寶貴撓頭:“我這不是好奇麼,你們叫他陳隊,該不會是市局的支隊長吧?支隊長不是姓周嗎?”
他帶著手銬,撓頭的時候需要抬起兩隻手,動作有些滑稽。
卓雲拿起筆錄紙寫上王寶貴的名字,口中說道:“沒錯,是我們支隊長,換了。”
得到確定,王寶貴驚呼:“臥槽!這尼瑪!也太年輕了吧?是不是走後門上來的啊?”
他聲音很大,傳遍了辦案大廳每個角落,所有人皺眉看了過來,目光不善。
王寶貴暗叫不好,像他們這種人,得罪誰也不能得罪警察,不然在這個城市彆想舒舒服服的。
自己被抓的時候卓雲隻是象征性拿住了他的胳膊,這要是換做那些不長眼的罪犯,肯定得死死按在地上,要是敢跑,一不留神得帶傷進審訊室,這就是差彆。
“錯了錯了!我嘴賤啊!我放屁呢!領導們繼續!”王寶貴趕緊彌補。
眾人這才收回視線,沒有理會。
卓雲臉色難看:“你皮癢了是吧?”
王寶貴訕訕:“對不起對不起,有點激動,第一次見這麼年輕的支隊長。”
卓雲:“陽城一共就一個支隊長,還第一次見。”
王寶貴:“不是還有一個周支麼。”
卓雲:“彆廢話趕緊錄口供,除了這次的電動車,還偷過什麼?”
王寶貴:“沒了,我隻會偷電動車啊,雲哥您還不了解我嗎?”
卓雲:“……”
我吃飽了撐的想去了解伱?服了。
口供很快寫完,卓雲讓王寶貴簽字,對方熟練的很,就跟考試寫名字一樣。
到了晚餐時間,陳益今天需要加班,便準備去食堂隨便吃點。
再次路過辦案大廳,他在王寶貴麵前停住腳步。
“盜竊?”陳益隨口問了一句。
王寶貴趕緊站起身:“是!領導!”
陳益打量對方:“挺熟啊,幾次了?”
王寶貴嘿嘿笑道:“不多不多,六六大順。”
卓雲拍了他一下:“嚴肅點!”
陳益笑了笑:“六六大順是吧,剛剛好,以後彆乾了,有工作嗎?”
王寶貴:“報告領導!沒有!”
陳益:“為什麼不找工作?”
王寶貴:“有句話說的好,打工是不可能……呃。”
看到陳益泛冷的眼神,王寶貴頓覺渾身冰涼,這位隊長雖表情和善,但無形中的壓迫力卻比卓雲強了太多。
要不說……你能當隊長呢,這家夥絕對是個硬茬子,估計抓過不少重犯。
“沒……沒戶口。”王寶貴趕緊解釋。
“沒戶口?”陳益了然。
沒戶口不是犯罪的理由,但沒戶口對一個人的生活質量確實影響極大,彆說公共資源無法享受,手機和銀行卡都可能無法實名辦理。
國家無戶的人至少千萬,俗稱黑戶,這是早年多方麵原因引起的。
“出來後想辦法上個戶,如果遇到困難,可以來市局找我。”
留下一句話,陳益去了餐廳。
扶正一個慣犯,陽城的犯罪率就會低一點,出於職責和人道主義,他有義務管,不然這小子出來後還得偷。
看著陳益離開的背影,王寶貴愣了幾秒,說道:“雲哥,這不是支隊長,這是菩薩啊。”
支隊長日理萬機平時高高在上,還有空理會一個盜竊犯?
卓雲:“彆這麼多廢話,以後彆乾了聽到沒有?”
王寶貴:“要是真能上戶,絕對不乾了!我天天做好事行不?”
卓雲:“彆貧,準備去看守所。”
聽到看守所,王寶貴臉色垮了下來:“能不能直接去監獄啊?”
卓雲眼角抖了抖。
見狀,王寶貴迅速改口:“去,去,不就環境差點吃的差點麼,我忍。”
拘留所、看守所和監獄他都去過,當屬看守所最熬人,那是審判前臨時羈押的地方,不會讓你舒服的。
要是能選擇的話,他當然想去拘留所,吃的不錯能打電話,平時還能看電影消磨時間,隻不過不能選擇劇目罷了,警察放什麼就看什麼,全所統一。
記得前幾年,他在拘留所十天時間完整看完了雞毛飛上天,還感動的哭了。
可惜,拘留所是違法去的地方,不是犯罪去的地方。
監獄才是他的“歸宿”。
……
除夕到了,陳益和方書瑜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像他們這個年齡和警察的身份,過年隻剩下了傳統,並無太大期待,也隻有小孩和學生會翹首以盼。
感受一下年味也挺好,算是迎接嶄新的開始。
冬去春來,很快到了三月份,暖陽照耀城市的每一寸土地,街頭樹木換上新綠,花朵綻放五彩斑斕的笑顏。
行人褪去冬衣,城市仿佛也有了活力。
這天周末,陳益和方書瑜難得有了空閒,沒有開車,漫步在陽城的街道,順便買點日用品回家。
兩人倒是很少網購,多走走多看看也是一種收獲。
現在是下午五點,路上行人和車輛還是比較多的。
“前麵怎麼了?”
閒聊中,方書瑜看到前方不遠處有人群聚集,好像發生了什麼事。
陳益也看到了,那裡是一片沿街商鋪,上麵是居民小區。
所有人都仰頭往上瞅,六樓的位置,一名女孩坐在窗台的邊緣,似乎隨時都有可能跳下來。
“有人要跳樓!”方書瑜在下一秒發現了那名女孩。
一邊說著,兩人加快了腳步。
這不是剛剛發生的,消防車和警車已經趕到,偌大的逃生氣墊鼓起,防止女孩真的跳下釀成悲劇,幾名民警估計正在嘗試破門拯救。
陳益兩人站在外圍看了一會,這種事情加入也幫不上什麼忙,可能還不如有經驗的民警處理的穩妥。
“問題不大。”陳益小聲對方書瑜開口。
如果真的絕望一心求死的話,女孩早就跳了,也不用等人群圍觀報警,等氣墊充氣,等民警趕到。
這種情況可能性很多,也許是因為求生的本能遲遲下不了決定,也許是在回憶悲痛的往事,還有可能是為了吸引眼球等等。
結果應該是好的,就算她跳下來也有求生氣墊接著,不會受傷更不會丟命。
方書瑜也看出這一點,放下心來。
人群竊竊私語,還有的拍照拍視頻,這年頭就是不缺看熱鬨的,不過倒也沒有人說什麼惡毒的話逼女孩真跳,起哄低素質的人畢竟隻是少部分。
等了一會後,民警應該是進去了,坐在窗台的女孩回頭,哭著大聲嗬斥對方不要靠近。
勸說繼續,但樓下的人聽不到。
隨著時間的推移,女孩的情緒漸漸得到緩解,抹去了臉上的眼淚。
就在她低頭的瞬間,民警大步上前抓住她,並將其抱回了房間,窗台空了,什麼也看不見。
見此,消防員收起逃生氣墊。
一場“鬨劇”結束。
圍觀人群失去興趣,各自散開。
“走吧。”
對陳益和方書瑜來說,這隻是路上偶遇的插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