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發樓下,一個所長一個支隊長站在這裡,一邊抽煙一邊聊天,沒有人靠近。
“你說的問題,是有人在搞鬼嗎?”劉漢盛問。
陳益道:“我當然傾向於有人搞鬼,但剛住進來的兩名租戶突然就死了,而上個租戶卻沒有受到任何傷害,這是巧合嗎?”
劉漢盛:“房子裡那個確定是他殺了?”
陳益:“確定,掐死的。”
劉漢盛驚訝:“聽說不是一個大小夥子嗎?真讓人掐死了?殺人比殺雞可難多了。”
陳益道:“沒有打鬥的痕跡,懷疑可能是非清醒狀態下被殺的,到局裡做全麵屍檢後會有答案。”
“哦……”劉漢盛點了點頭,“這就合理了,赤手空拳殺一個大男人挺難的,既然是他殺,那……”
他本來是想用自己多年的從警經驗給出一些推斷,卻突然發現說不出什麼來,可能性太多了。
陳益剛才說的沒錯,上個租戶沒事,現在住進來兩個男的一個跳樓一個被掐死,到底是不是巧合?
如果是巧合,那就是兩個人倒黴?
如果不是巧合,凶手就是專門衝這兩人來的?
如果是衝這兩個人來的,房子鬨鬼的事情,是凶手乾的嗎?
如果是,目的是什麼?為何要如此大費周章?感覺完全多此一舉啊。
推到厲鬼殺人頭上?讓警方查無可查?有點兒戲啊,刑警又不是傻子。
想不通,想不通。
其實能短時間內冒出這些疑問,足以說明劉漢盛從警經驗豐富了,換做其他民警還真不一定能做到。
“算了,交給你們查了,我也管不了。”劉漢盛最終放棄了分析案情,“有什麼需要做的你就吩咐吧,這次我帶來不少民警,走訪搜查什麼的還是可以的。”
陳益抽了一口煙,說道:“翻垃圾桶。”
“以案發現場為中心向整個小區以及周邊街道輻射,進行地毯式搜索任何角落都不要放過,重點就是垃圾桶,看看能不能找到點可疑的東西。”
劉漢盛奇怪:“可疑的東西?凶器嗎?不是說被掐死的嗎?”
陳益解釋了一番。
“二十厘米的手指?我勒個天,真有人在裝神弄鬼啊?”劉漢盛基本明白了,“行伱放心,我馬上派人去搜查。”
時間來到淩晨五點,法醫已經將屍體運走了,現場勘查也已經結束,線索需要全部帶回局裡進行檢測分析。
外勤刑警的走訪工作也差不多了,所有人都表示並不認識兩名租戶,這個小區的流動性很大,大部分房子賣的賣租的租,鄰居之間經常換新麵孔,時間長了也就沒什麼交集。
不像二三十年前,整個小區彼此都是熟人,就沒有不認識的。
至於鬨鬼的事情,有居民表示已經有不短的時間了,幾個月前就已經聽說但不知具體細節,還以為是開玩笑,而上個租戶鬨的比較大,吵架吵的整個小區都過來圍觀,最後還報警了,所以才傳開。
搞的六零二對麵的住戶,這幾天都臨時搬走了,不敢再住。
此時技術人員和法醫已經收隊離開,剩下的外勤加入了搜查的隊伍,一點點往外蔓延。
何時新也回來了,向陳益彙報小區監控的調查結果。
“沒有任何發現,但這不能說明什麼,有盲區啊。”
“盲區?”陳益抬頭看向附近的一兩個攝像頭,問道:“盲區在什麼地方?”
何時新指著單元出入口說道:“從一單元出來貼牆,繼續沿著二單元門走,就看不到了。”
陳益掃了一眼,道:“大門不存在盲區吧。”
何時新:“大門倒是不存在盲區,但沒有發現有人離開,隻拍到了那個房東進來。”
陳益:“也就是說,凶手要麼是翻牆走的,要麼就是還沒走。”
這個小區能離開的路太多了,不說彆的,前方樓房側麵就有一堵牆,早年用磚頭壘起來的還未拆掉,小孩子都能爬過去。
如此,查看監控完全失去意義,也無法判斷凶手到底是本小區的住戶,還是從外邊進來的。
何時新點頭:“對。”
陳益剛想說話,此時有民警大喊:“發現了發現了!!”
聲音很興奮,參與重大刑事案件有收獲,對一名民警來說是高光時刻。
陳益轉頭,小跑著趕了過去,何時新緊隨其後,遠處的劉漢盛和宋宏也吸引了過來。
“陳支!劉所!”民警敬了一個禮,指著麵前的垃圾桶道:“這裡有一個鞋套和……呃手套,很奇怪的手套。”
聞言,陳益湊近往裡麵看去,確實如對方所說,裝滿垃圾的垃圾桶內,靜靜放著一對揉成團的鞋套和光滑修長的金屬手套。
見狀,他招了招手,支隊的兩名警員立即上前,小心翼翼的將金屬手套和鞋套拿出。
陳益用手指關節敲了敲,手套發出哢哢的響聲。
目測手指長度二十厘米,和死者脖子上的掐痕完全符合。
何時新觀察了一會,說道:“這玩意沒賣的吧?自己製的?”
陳益接過警員遞來的手套,拿起金屬手套翻來覆去看了看,重量不輕,掌心和半個手指的材料是那種比較薄的鐵皮,空心,剩下半個指頭部分就是實心了。
完美契合想要的作案效果,必然是自製的。
“辛苦了。”陳益將手套遞給手下,對發現線索的民警說道。
民警立正:“職責所在,應該的!”
劉漢盛投來讚許的目光,看來回所裡後還要單獨表揚一番,手下立功,他這個當所長的臉上也有光。
話說回來,這個手套……還真是離奇的很,這年頭凶手的作案手法如此詭譎嗎?怎麼想的。
他第一反應是對方的心理有點問題,一般人乾不出來這種騷操作。
陳益沒有就此事發表意見,對何時新說道:“老何,你先帶人收隊吧,回局裡跟進法醫和痕檢的工作情況,手套交給陸永強,我們隨時電話聯係。”
何時新:“行,那你呢?”
陳益:“我在這睡一覺。”
何時新:“啊??”
陳益道:“秦飛他們不是說鬨鬼麼,睡一覺看看情況。”
聽得此話,站在劉漢盛身後的宋宏目光亮起,他期待的就是這件事。
隻要市局的陳支也說房子鬨鬼,那他回去就不用被所長痛批一頓了,給秦飛打電話這件事被劉漢盛知道後,對方可生氣的很啊。
劉漢盛說:“有必要嗎?”
陳益笑了笑:“反正也困了,在哪睡都一樣,你們都回去吧。”
劉漢盛道:“我離得近,等會吧,沒問題我再走。”
市局的支隊長當天睡在命案現場,他這個轄區所長的走了說不過去,況且兩人之間還有私交。
陳益沒有拒絕:“行吧,時間應該不長,我就睡一兩個小時,天亮就下來。”
劉漢盛:“行。”
隨後,何時新帶著支隊的人離開了,陳益在劉漢盛等人的注視下,獨自上樓來到了六零二。
沒有停留,他開門走了進去。
剛一進門,熟悉的冰涼感又來了,溫差確實有點不太對勁。
“秦飛說先開燈,進次臥,然後躺在床上睡覺……”
秦飛把之前的經曆完整告訴了他,這次他準備按照秦飛的路子重複一遍。
來到次臥,陳益關門開燈躺在了床上,目視上方的天花板,鼻間再次聞到了那奇特的香味。
“好像在哪裡聞過,記不太清了,曼陀羅嗎?”
他不再多想,慢慢閉上了雙眼。
時間緩緩過去。
十分鐘。
二十分鐘。
半個小時。
一個小時。
陳益進入淺睡狀態。
此刻,上方的燈開始忽明忽暗起來,房間裡莫名響起了嗚嗚的風聲,聲音並不刺耳,但卻直衝心靈。
又是五分鐘過去,陳益緩緩睜開了雙眼,臥室的燈更加昏暗,依舊在閃爍,仿佛隨時都有可能熄滅。
恍惚間,伴隨著吱啦的聲響,房門慢慢開了。
陳益轉頭看去,白衣長發的女子飄了進來,長發遮蓋住了臉看不清樣子。
他知道宋宏和秦飛為什麼會有那種經曆了,自己已經親身體驗,兩人沒有撒謊。
要是換做普通人,絕對會被嚇尿,上個租戶要幾十萬的精神損失費合理。
這不得嚇出心理陰影,一輩子的創傷啊。
他眼神微眯,坐起了身,盯著逐漸靠近的女子。
兩米的距離,女子停下,雙方一動不動,氣氛極為詭異。
陳益看了一會,動身下床靠近,這個動作讓女子的身形開始扭曲,他揮了揮手,穿透而過摸到了空氣。
“心之所想的幻覺,這個房間裡有致幻的東西。”
陳益自語,隨即抬頭看向閃爍的燈光。
“燈的話……就是線路改造了,很好解決。”
“溫度呢?溫度為什麼這麼低。”
想到溫度的問題,陳益不再理會隨時都有可能消散的女子,轉身來到牆壁前抬手摸了摸。
“一個空間內做到降低溫度也不難,吸熱材料可以實現,或者人工把整個房間改造成冰箱。”
“聲音呢?”
此時陳益發現,之前耳邊那嗚嗚的風聲忽然停止了。
站在原地思索了一會,陳益回頭看向剛才躺過的床,隨後又躺了上去。
他很有耐心的等待了半個小時,嗚嗚的風聲再次響起。
當他離開床墊的時候,聲音慢慢停止。
床墊是開關。
“把房子弄成這樣,什麼目的呢?和本案有直接關係嗎?”
陳益回頭,白衣長發已經消失。
如果有必要的話,這個房子需要全拆了,前提是理由足夠充分,目前先按部就班的查一查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