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緩緩過去,陳益在院子裡坐了兩個小時,煙灰缸裡已經堆了不少煙頭。
高空,懸月似乎明亮了不少,烏雲飄來,再次將其遮擋,大地更加陰暗。
腳步聲響起,何時新離開客廳來到這裡,彙報對武德山死亡現場的初步勘查結果。
“男性腳印提取到了三枚,女性腳印提取到了兩枚。”
“確認是中毒死亡,毒物來自於茶幾上的杯子。”
“杯子上隻提取到了一個人的指紋,應該就是武德山的,需要帶回局裡進行比對。”
……
“這麼看的話,基本就是畏罪自殺了。”
陳益不置可否,說道:“三枚男性腳印,也就是說除了武德山武勇,還有第三個人。”
何時新:“對,我估摸著是司機保鏢管家一類的角色吧,到時候審了武勇就知道了。”
陳益嗯了一聲:“在武德山的書房裡可曾發現重要線索?”
何時新搖頭:“沒有,很乾淨,他應該提前都銷毀了,之前武澤被抓火速判死的事情,肯定把他們嚇得不輕。”
陳益:“知道了,繼續忙吧。”
何時新:“好。”
院子裡又隻剩下陳益一個人。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繼續回憶從踏入焦城那一刻起到現在,所遇到的每個人,所碰到的每一件事情。
武家覆滅,他還是有一絲壓抑感,不知來自於哪裡。
天漸漸亮了,對武家彆墅的調查已經結束,眾人收隊準備返回市局。
武德山的屍體早已運回了局裡,法醫正在對屍體進行全麵屍檢,進一步確定武德山畏罪自殺的事實。
段泉馬斌那邊也忙的差不多了,長留村被清空,所有人被羈押,收繳的犯罪物資裝滿了兩輛卡車。
漏網之魚,已經進入追捕階段。
武勇,被帶到了刑偵支隊。
上午,陳益獨自一人來到了昌黎村,發現旱煙大爺不在村口後,進了村子尋找,最終在一個老房子裡見到了他。
他問出了自己的問題。
“啊……對,長留村那邊是來問過,說有沒有人打聽過八門倉,這段時間也就和你聊過。”
旱煙大爺問什麼就答什麼。
“好的謝謝,這盒煙您留著抽。”
放下一盒煙,陳益轉身準備離去。
旱煙大爺從身後叫住了他:“小夥子,昨天聽說有很多警察把長留村圍起來了,所有人都抓走了,是嗎?”
陳益回頭說道:“是。”
旱煙大爺:“你是警察啊?”
陳益:“嗯。”
旱煙大爺笑道:“原來長留村是做了違法的買賣,我說呢,這幾年發財發的這麼快,小夥子,好樣的好樣的。”
陳益沒有和他多聊,離開了昌黎村。
返回市局後,針對武勇的審問開始。
長留村滅亡,武德山自殺,事已至此,武勇也不打算再掙紮再隱瞞,將自己做過的事情全部說了出來。
涉毒,殺人,故意傷害……供詞有幾十頁之多,他也知道自己活不成了,整個人生無可戀,癱坐在那裡,沒有害怕,隻剩下了茫然。
一天之內人生大起大落,換做誰都很難在短時間緩過神來。
陳益問出了兩個重點,但都沒有得到滿意的回答。
“梁易在哪?”
武勇苦笑:“你怎麼也問我這個問題,我爸也問過我,但我真的不知道,我膽子再大,也不敢對刑偵支隊的大隊長下手啊。”
陳益冷聲道:“毒都碰了,伱的膽子還小嗎?說實話!”
武勇被問急了:“我是真不知道啊!已經是死罪了,我特麼有必要瞞著你嗎!再說加工廠是我爸負責的,我膽子可沒有他大。”
陳益問出第二個問題:“最近幾天家裡除了你和武德山,第三個男人是誰?”
“第三個男人?”武勇詫異了一下,立即想起來,“哦你說青峰啊,他是我爸的保鏢,挺厲害的一個家夥。”
陳益:“真名叫什麼?”
武勇搖頭:“不知道,我爸隻叫他青峰。”
陳益掏出手機撥通了林辰的電話。
“喂?姐夫!!”
林辰有些激動,自從來到焦城後他啥正經事也沒乾,憋的他都快想罵人了,現在終於有活了嗎?
陳益:“來市局畫個像,很重要的一個人。”
林辰:“好嘞!我馬上就到啊!”
電話掛斷,審問繼續。
當問到武德山的某些朋友時,武勇有所遲疑,但最終還是認清現實,慢慢說出來一個又一個名字。
這些人,遍布焦城的各個角落,人數之多,連有所心理準備的陳益都是忍不住皺起眉頭。
怪不得武家在焦城有恃無恐的猖狂,原來滲透的如此徹底。
不管想乾什麼,也就一句話的事。
陳益走出審訊室,等到林辰趕來後,讓他去見武勇畫出青峰的畫像,隨即開車趕往焦城大樓。
昨天的動靜很大,焦城大樓每個人都知道了陳益已經控製輝生集團,並逮捕了所有犯罪分子,這代表所牽連出來的人,馬上就要擺在顧景峰和莫建同麵前。
期間有人想跑,但是沒用,連焦城都沒出就被調查組的人給銬了回來。
整個焦城大樓,處在暴雨前的寧靜中。
陳益見到了顧景峰,將手裡的名單遞了過去。
顧景峰接過名單掃了一眼,默默收起。
“梁易呢?”他問。
陳益搖頭:“沒有人知道他在哪,可能武德山知道,但他已經服毒死了。”
顧景峰沒有不滿,隻是歎道:“所以說,活不見人死不見屍,武德山的自殺,讓這件事變成了永遠的謎團嗎?”
陳益:“根據現在所掌握的線索,是這樣。”
顧景峰沉默了一會,抬手拍了拍陳益的肩膀:“沒事,你已經做的很好了,這麼短的時間內查清楚輝生集團的案子,換做其他人來焦城可做不到,你說呢老莫。”
莫建同露出笑容:“大才,沒讓我失望,接下來……就該我們去收尾了。”
很平淡的一句話,陳益從中聞到了危險的氣息,他知道有些人要倒大黴了。
……
時間一晃,半個月過去。
輝生集團案件徹底審結,所有涉案人員都得到了應有的懲罰,南平港正常開放恢複法治,因為關彩亮和武德山的死,租賃使用者現在公開競標,聽說齊衛海也去參與了。
齊衛海本來是輝生集團一案的受害者,現在武家被打掉,他的生意在未來應該能慢慢恢複,更上一層樓。
本來是要麵見陳益感謝的,但陳益這段時間比較忙,齊衛海沒有見到,頗為遺憾。
倒是齊婷非常執著,多次往返市局和焦城大樓後,終於是在市局大門口堵到了陳益。
“梁易呢?!”齊婷逼問。
陳益還是那句話,不知道。
他是真的不知道。
齊婷生氣:“你說能找到他的,現在所有人都被抓了,沒有問出來嗎?!”
陳益說道:“武德山可能知道梁易的下落,但他已經自殺了,我又該如何問呢?”
齊婷:“所以你們就不管了?”
陳益:“抱歉,真的沒有辦法,調查組很快就會離開,梁易的問題我會安排焦城市局刑偵支隊繼續跟進的,能不能找到,看天意吧。”
齊婷不想聽這些敷衍的話,攔著陳益不讓其離開,一定要他給個說法。
墨跡了半個小時,齊婷才哭戚戚的走了。
她很傷心,所有的事情都已經查清楚,卻唯獨自己的梁易找不到蹤跡,這對她的打擊不可謂不大。
後方,陳益注視著齊婷的背影看了許久,眼神從原本的歉意,漸漸變的冰冷下來。
轉眼又過去了三天。
調查組該走了,案件後續的尾巴已經很少,交給焦城刑偵支隊處理即可。
顏哲升職,現在已經是偵查大隊的隊長,未來一段時間主要負責本案的善後工作。
陳益和他吃了一頓飯,算是告彆吧。
“能認識陳隊長,是我此生最大的榮幸,一路順風!”顏哲頗為不舍,端起了酒杯。
陳益:“有緣再見。”
離開焦城之前,調查組一起吃了最後一頓飯,地點在焦城大樓的餐廳。
飯菜很簡單,平時的工作餐吃什麼,今天就吃什麼。
和剛來焦城相比,這次吃飯的人少了一些,也不見邱成泰的蹤影,和顧景峰他們坐在一起的隻剩下了賀世忠。
氣氛比較沉重,雖然贏了,但沒人高興的起來。
吃飯期間,賀世忠的笑容比較勉強,估計是接受不了某些現實,能看到他不停的暗暗歎氣。
“賀先生,焦城就交給你了,帝城不希望以後再發生類似的事情。”
說話的是顧景峰。
賀世忠連連保證:“顧組長放心,我一定做好自己的工作,做好自己應該做的事情。”
這是晚飯,外麵的天已經黑了,調查組準備連夜啟程返回。
到了帝城,顧景峰還要彙報此行的成果,像陳益這樣具備巨大貢獻,都要論功。
門口,賀世忠帶著焦城大樓所有人揮手告彆,目送調查組的車輛離開。
當看不到尾燈後,賀世忠鬆了一口氣,揮手讓大家進去。
調查組走了,他們還要繼續開會,吸收經驗和教訓。
半個小時後,三輛中巴車上了高速,踏上了回帝城的路途。
和來時不同,每個人都徹底輕鬆下來,沒有人再檢查整理資料,整車的歡聲笑語,還有不少玩手機的。
陳益依然坐在顧景峰的右手邊,一臉沉悶。
車輛在高速行駛了一會後,陳益起身回頭看了看,聲音響起:“顧組長,我們需要在下一個路口下高速。”
聞言,顧景峰轉頭,奇怪道:“為什麼?”
陳益坐了回去,道:“因為焦城的案子還沒完。”
此話一出,車內頓時安靜下來,隻剩下了手機視頻的聲音,所有人齊齊看向陳益,臉上的笑容凝固。
顧景峰皺眉,莫建同銳利的眼神直射而來:“陳益,什麼意思?沒完怎麼不早說?!”
陳益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顧景峰擺手讓莫建同安靜,看著陳益道:“武家的人不是都被抓了,該審的都審了,有疑點?”
陳益道:“如果我的判斷沒錯,武家後麵應該還有一個……齊家。”
“齊家?”顧景峰回憶案件細節,隨即目光凝固,“你說的該不會是梁易的女朋友吧?”
陳益:“對,就是這個齊家。”
顧景峰:“……”
莫建同:“!!”
部分情節刪改,大家明白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