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益拉著方書瑜站遠了一點,兩人駐足看著前方的黑塔。
湖風吹來,隱約間甚至能看到塔身在搖晃,的確給人一種隨時會倒塌的錯覺。
也許……不是錯覺。
“凡磊,這塔我看你不用拆了,馬就倒。”
說著,陳益和方書瑜再次離遠了一些。
薑凡磊咧嘴:“我倒是想啊,它天天晃,就是不倒,你說氣不氣人,要是自己倒了能省不少錢呢。”
聞言,陳益衝薑凡磊豎起大拇指:“那麼缺錢,剛才還給福利院捐了五十萬,我覺得你很爺們。”
不是玩笑,是真心話。
薑凡磊:“那是必須的,伱這才看出來嗎?”
“錢有的是時間賺回來,做好事可不能等……呃,什麼聲音?”
話說到一半,他猛地轉頭,視線是前方的黑塔。
陳益眉頭微皺:“我也聽到了,說話聲,塔裡邊不會有人吧?”
薑凡磊:“不可能啊,這地方都荒廢多少年了,怎麼可能有人……”
說到這裡,他忽然想起了剛才見到了娃娃,臉色頓時有些難看。
“陳益,不會有哪個神經病,在塔裡邊和娃娃打撲克吧?”
聽得此話,陳益倒沒什麼反應,一旁的方書瑜臉色微變,連忙轉移視線。
這種事雖然有些離譜,但也不是不可能啊。
就算不是跟娃娃,也有可能是男女之間約會,跑到荒無人煙的萬西湖,尋求刺激,那都是很令人羞澀的事情。
“也許吧,你進去看看。”陳益不置可否,開口道。
薑凡磊把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我不去我不去,萬一碰了多尷尬啊,我尷尬人家也尷尬,而且……而且這塔好像要倒了啊。”
說著,他視線移看著塔頂,可能是今天的湖風比較大,導致塔身的搖晃越發劇烈。
陳益剛想說話,隻聽哢嚓一聲脆響。
當即,他變了臉色,連忙喊道:“裡邊有人嗎?!趕緊出來!塔好像要塌了!!”
沒人回應。
薑凡磊也開始喊:“塔真的要塌了!牆都裂了!趕緊出來!!”
過了一會,急促的腳步聲響起,三名十歲左右的孩子一臉慌亂的衝出塔門,不時驚懼回頭看向塔身。
“嗯?”
陳益三人愣了一下,還真有人啊?而且竟然是孩子,每個人的衣服又臟又破,好像是流浪兒童。
根據統計,全國範圍內的流浪兒童規模有數百萬之多,這是一個很高的數字了,而且大部分都處在城鎮,因為城鎮更好生存,不容易遇到危險。
眼前這三個孩子也不知在外麵待了多久,是孤兒,還是被拋棄?
“哎,真可憐,把他們送到兒童救助中心吧。”方書瑜說道。
陳益嗯了一聲,剛想前詢問,此時隻聽轟隆一聲巨響,黑塔開始傾斜,隨時都有可能倒塌。
“快離遠一點!!”他大喊道。
三個孩子沒有理會陳益,反而著急的回頭呼喊:“四娃!四娃快出來啊!要……要倒了!”
聽得此話,陳益臉色一變:“裡邊還有人?!”
三個孩子齊齊點頭。
“你們離遠一點!彆動!”
說話間,陳益抬腳衝了去,身影消失在塔內。
“陳……”
方書瑜和薑凡磊也是臉色變化,太危險了!這塔……
哢嚓!
轟!
整個塔在此刻終於開始倒塌,看到這一幕,方書瑜和薑凡磊心中一咯噔。
“陳益!!”
方書瑜神色一白。
另一邊,在塔倒塌的同時,陳益抱著一個孩子迅速衝了出來,不停的回頭躲避落下來的碎石。
好不容易快到安全地帶,一根手臂粗的橫梁突然砸了過來,陳益猛地轉頭,抬手一揮。
哢!
橫梁應聲而斷,陳益雙腿彎曲,抱著孩子翻滾躲開了廢墟掩埋。
薑凡磊吃了一驚:“臥槽!陳益你超人啊!無敵!牛逼!乾的漂亮!!”
方書瑜重重鬆了一口氣,趕緊前查看陳益是否受傷。
“沒事吧?”
“沒事。”
陳益搖頭,起身將懷中孩子放了下來。
四娃也就六七歲的樣子,衣服臟破臉黑黢黢的,他好像被嚇蒙了,呆呆的愣在那裡。
另一邊,三個小孩怯生生的靠近,但又不敢靠的太近。
陳益甩了甩右手臂,剛才的動作雖然很帥,但血肉之軀還是免不了疼痛。
他轉頭看向薑凡磊,開口道:“今天跟你過來真是一個明智的決定,四個孩子啊。”
“書瑜,得虧你答應了。”
薑凡磊深吸一口氣,內心有些後怕。
今天不論他們來不來,這座塔肯定是會倒的,到時候這四個孩子可就被埋在裡邊了。
四條生命啊,這是他們的運氣,逃過一劫,也是自己這邊的運氣,能拯救四個孩子。
方書瑜同樣慶幸,正如陳益所說,幸虧昨晚答應了薑凡磊一起出來玩,這四個孩子已經夠可憐了,要是死在這裡,未來萬一自己知道,一定會非常難過,一生都無法釋懷。
相互對視一眼後,三人低頭看向眼前的孩子,同時朝不遠處招手,示意另外三個也過來。
“你們怎麼會在這?”陳益詢問。
四個孩子麵麵相覷,沒有回答,或者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陳益繼續詢問:“你們有父母嗎?”
他們搖頭。
陳益:“一直住在這裡?”
他們點頭。
陳益:“那吃什麼喝什麼?”
四人又不說話了。
陳益歎氣,方書瑜也是心疼,真是可憐啊,好在他們遇到了,可以送到救助中心。
說來也巧,明後年也許還能進寧順福利院,正好周之月他們都是熟人,什麼都好說。
此刻,四娃突然開口:“都是大哥偷東西給我們吃。”
聲音響起後,其他三個年齡大的孩子,連忙前捂住了他的嘴巴。
“嗚嗚……”四娃不明所以,眼神中閃爍著無辜和茫然。
陳益愣了一下:“大哥?還有第五個人?”
看著三名孩子的動作,他溫和道:“沒事彆擔心,我們不是壞人,一會帶你們去吃好吃的,行不行?”
聽到有好吃的,三名孩子目光亮起,遲疑間,還是沒有鬆開手。
看來,他們很想保護口中的那位“大哥”。
方書瑜前蹲下,微笑道:“相信姐姐好不好?就算他偷東西,我們也會幫助他的。”
麵對漂亮的大姐姐,三名孩子警惕心少了很多,猶豫很久後,這才鬆開了手。
四娃誇張的喘著大氣,很是可愛。
“四娃,你大哥現在在哪?”方書瑜詢問。
四娃看了看自己的三個哥哥,回答道:“不知道,他昨天晚出去,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方書瑜:“他去哪了知道嗎?”
四娃搖頭:“不知道,就是出去偷東西給我們吃。”
方書瑜:“他以前也回來這麼晚嗎?”
四娃再次搖頭:“不是,他以前很快就回來了。”
方書瑜:“他多大了?”
四娃:“不知道,比我大九歲。”
方書瑜:“你多大?”
四娃:“我七歲。”
方書瑜回頭看向陳益,看來這所謂的“大哥”也隻有十六歲而已。
十六歲,也是孩子,正常情況下應該在初三或者高一。
雄鷹即將展翅的年紀,現在卻為了生活……不,為了生存而外出盜竊。
陳益略微沉吟後,目光微凝。
“凡磊,你一會把他們送到救助中心,我和書瑜現在馬去城南派出所看看。”
既然平時很快就回來,那麼反常應該是出了問題,很有可能因為盜竊被抓了。
薑凡磊:“行,放心吧,我知道。”
……
城南派出所,陳益和方書瑜打車到了這裡。
剛一進門,有警員轉頭看了過來,當即一愣,他甚至還眨了眨眼睛確定自己是否看錯。
“陳副支?!”
警員驚喜,快步走了過來、
“陳副支,真的是你啊!”
現在陳益在陽城各派出所的名氣,可是比市局內部還要高,不少年輕警員,在心中儼然把他當成了偶像,未來追趕的目標。
不到三十歲的副支,僅用了一年多的時間,試問這誰能做到。
那起席卷全城的特大酒托走私案件,他們現在想想都還渾身熱血沸騰。
聽到陳副支三個字,更多民警圍了過來,不停的敬禮問好,但就是沒人去問對方為什麼會突然來到城南派出所。
陳益抬手壓下聲音,說道:“安靜點,昨天或者今天有沒有抓到一個盜竊犯?十六歲。”
有警員回答:“有的陳副支,昨天晚抓的,正要送往分局呢。”
陳益:“先彆送了,你們吳所呢?”
對方:“在辦公室呢,怎麼了陳副支?”
陳益看了他一眼,說道:“你把報警人請過來,我去見你們所長。”
對方沒有多問,立正道:“是!”
辦公室,陳益敲門而入,身後跟著方書瑜
辦公桌前的男子轉頭,看到是陳益後,連忙起身露出笑容:“陳副支,你怎麼來城南了?”
一邊說著,他走來衝陳益伸出了手。
陳益客氣的和吳正群握了握,笑道:“路過,路過。”
“路過?”吳正群自然不信,側身道:“來來來,坐下說,這位是方法醫吧?我見過。”
方書瑜微笑:“您好,吳所。”
吳正群:“你好你好。”
三人落座,陳益阻止了要去倒茶的吳正群:“吳所,本來是和朋友出來玩的,但遇到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我猜人可能是在你這裡,沒想到來對了。”
吳正群:“哦?陳副支指的是?”
陳益道:“昨天晚,你們所是不是抓了一個盜竊犯?”
聞言,吳正群點頭:“沒錯,確實抓了一個,說起來真是可惜啊,才十六歲……呃,陳副支,他不會是你親戚吧?”
陳益擺手:“不是不是。”
隨後,他把剛才在湖心島經曆的事情,大概和吳正群說了一遍。
聽完陳益的話,吳正群皺眉:“原來是這樣,在我的轄區內竟然有四個流浪兒童外加一個少年,是我工作的失職啊,真是抱歉。”
陳益笑道:“吳所言重了,陽城那麼大,這種事很正常。”
“我想問一下,這個少年叫什麼,涉嫌多少金額?”
吳正群說道:“名字叫袁策,十六歲,金額倒是不大,也就是一些吃的喝的。”
“但他撬開了一家便利店啊,屬於入戶盜竊,性質還是很惡劣的。”
陳益陷入思索。
一般來說,盜竊案至少滿足一千元才可立案,不過入戶盜竊、公共交通扒竊、攜帶凶器盜竊等相對嚴重的情況,是不受金額限製的,直接可以立案,而且還是刑事處罰。
吳正群看了陳益一眼,略微遲疑後,道:“陳副支,如果你覺得……”
陳益連忙開口:“哦不不,一切按照程序來,不能因為他事出有因而徇私枉法,這樣對受害者來說也不公平。”
“我已經讓您所裡的民警去找報案人了,在此之前我可以見見這個袁策嗎?”
吳正群點頭:“可以可以,當然可以,這不就是陳副支一句話的事麼。”
“不過陳副支,袁策這少年是犯了錯的人,還是應該……”
他確實犯了錯,而且還犯了罪,這件事是沒有問題的。
陳益開口:“吳所,當一個少年盜竊,隻是因為填飽自己和以及四個小孩的肚子,這不是他的錯,是城市的錯啊。”
此話讓吳正群愣了一下,心神有所震動,看向陳益的目光中,帶了一絲若有若無的敬意。
怪不得市局和省廳對其如此看重,破格提拔,查案能力超群不說,這份格局可不是一般警察所能具備的。
可以想象未來一旦眼前這個年輕人身具高位,那對陽城乃至整個東洲來說,都將會是另一番景象。
果然是罕見的天之驕子啊,這才是真正的公門修行。
“陳副支,受教了。”吳正群鄭重開口。
陳益:“吳所您客氣,隻是說了真心話而已,那我先去見見袁策。”
吳正群:“好,我帶你去。”
陳益:“有勞吳所。”
此刻袁策正在留置室,當陳益開門走進來的時候,對方正坐在那裡揉搓著手掌,整個人顯得非常緊張,坐立不安。
聽到動靜,袁策猛地抬頭,看到是一個不穿警服的陌生人,他神色疑惑。
陳益走了過來打量袁策,對方一副少年模樣,衣服和那四個小孩一樣臟破,臉雖然有著稚嫩,但卻不乏堅毅和果敢。
尤其是眼睛,明亮如辰,猶如初升的太陽,不含罪惡的雜質。
人是可以貌相的,起碼袁策給陳益的第一印象,不是什麼壞人,而且心存理想。
可惜的是,條件根本不允許。
“你叫袁策。”陳益開口。
袁策點了點頭。
陳益:“四娃他們,和你什麼關係?”
袁策臉色突變,猛地站起身:“你……你怎麼知道?這件事和他們沒關係!他們隻是孩子!”
陳益:“你不也是孩子嗎?”
袁策:“我……我比他們大很多。”
陳益擺擺手:“彆擔心,他們很安全,我已經讓人送到救助中心了,再之後會送到福利院。”
袁策愣了一下,低頭道:“謝謝。”
陳益:“有個問題啊,你為什麼不把他們送到福利院呢?”
“他們年齡小,不知道福利院這種地方很正常,你也不知道嗎?”
袁策沉默了一會,道:“其中兩個死活不去,還有一個去了十天又跑回來了,最後一個是被父母拋棄的,去了福利院也會被送到父母家。”
聽得此話,陳益微微點頭:“好吧,我知道了。”
其實他知道裡麵肯定有原因,隻是多問一句罷了。
國家那麼多流浪兒童沒有進救助中心或者福利院,肯定有讓人無奈的理由存在。
比如:親生父母離婚、死亡,其他直係親屬又不願供養,或者不堪父母虐待、毆打,被迫流浪。
再比如:因家庭貧困而輟學,出外地充當童工,受到了不公正待遇無力返鄉。
還有情況比較嚴重的,大多來自偏遠山區,被同村一些大人或者不法分子拐騙,在城鎮沿街乞討。
原因很多,沒必要去深究。
“你放心,福利院是我朋友開的,救助中心我也會知會一聲,他們以後會有好的生活。”
陳益繼續說道。
“現在,聊聊你的問題吧。”
袁策微微一笑:“他們沒事就行,我偷東西了,我承認,該怎麼懲罰就怎麼懲罰。”
陳益:“你父母呢?”
袁策平靜道:“離婚後媽媽改嫁,我跟著爸爸生活,後來爸爸病死了,媽媽也不再管我。”
簡單的一句話,令人心酸。
陳益沒有再多問,說道:“就憑你幫助了四個孩子,沒有讓他們餓死凍死,也沒有被人拐走,我說兩件事。”
“第一件事,你盜竊的行為,就當沒發生過,以後不要再去做違法犯罪的勾當了。”
“第二件事,想想自己未來的理想,想好了,三個小時後告訴我。”
“如果能讓我滿意的話,我可以讓你正常接受教育。”
說完,他轉身準備離開。
袁策茫然了兩秒,突然喊道:“你……你是誰?”
陳益:“三個小時後再聊。”
……
接待室,陳益見到了被盜案的便利店老板,得知了對方姓王。
“王先生,你好。”
陳益微微一笑,客氣伸出了右手。
王老板狐疑打量陳益:“你是誰?”
陳益沒有放下手,笑容不變:“市局刑偵支隊,副支隊長陳益。”
聞言,王老板嚇了一跳,連忙站起身,雙手握了去:“原來是陳隊長,你好你好……”
他心裡犯了嘀咕:現在的刑警隊長這麼年輕啊?
他沒有懷疑,畢竟這裡可是派出所。
“王先生請坐。”兩人坐下後,陳益開口:“王老板,這次叫您過來,主要是想和您聊一聊關於盜竊案的事情。”
王老板奇怪:“盜竊案?這有什麼好聊的,他弄壞了我的門,偷我的東西,直接判刑不就行了?”
陳益:“王先生,不知這件事有回旋的餘地嗎?”
王老板沒聽懂:“什麼意思?”
陳益:“我讓他賠償王先生的損失,王先生可否出具諒解書呢?”
涉案金額不大的盜竊案,如果取得了被害人的諒解,並積極賠償損失,可以不起訴免於刑事處罰,酌情進行行政處罰。
行政處罰,就好辦了。
王老板遲疑:“這……陳隊,他是您的?”
陳益:“王先生不要誤會,我並不認識他,但他盜竊事出有因,是為了養活四個異姓弟弟,他們都是流浪兒童。”
“啊?”
王老板倒是沒想到還有這回事。
思索了一會後,他開口道:“行,那就賠一萬,我原諒他了。”
另一邊,方書瑜皺眉。
隻是壞了個鎖而已,東西也都是吃的喝的,一萬感覺有點多。
說心裡話,袁策是違法犯罪了沒錯,但換做是她的話,知道了內情不可能再告。
陳益沒有討價還價,點頭道:“可以,那就這麼定了,一萬。”
王老板:“嗯,行。”
很快,王老板簽下了諒解書,也拿到了一萬塊的轉賬,美滋滋的走了。
個體存在差異性格不同,不能要求所有人都有一顆悲天憫人的心,現在的結果已經很好了,最起碼這位王老板沒有揪著案子不放。
“遇到你,真是他的幸運,也是他們的幸運。”
方書瑜前握住陳益的手,輕聲道。
她想加也是自己的幸運,但感覺過於肉麻,沒好意思說出口。
陳益給她的驚喜太多,她已經快接受不過來了。
“哎。”陳益歎了口氣,道:“如果不是碰巧遇到,未來的袁策,很有可能走歪路,他看起來是個很早熟很聰明的人,免不了給我們警方帶來麻煩。”
“還好現在不晚,隻要加以引導,前途應該很美好,這少年給我的感覺不錯。”
方書瑜:“你不會想著他能當警察吧?”
陳益搖頭一笑:“行政處罰免不了,檔案有汙點,警察沒有資格了,我指的是其他方麵。”
“走吧,去找找吳所,看看這處罰怎麼定,能不關是最好的。”
“還有,袁策以前偷過哪家,都要賠償道歉說明情況,相信對方也不會過於追究。”
一個小時後,陳益離開了吳正群的辦公室。
在兩人的商討下,最終給與袁策罰款、沒收違法所得的行政處罰,沒有拘留。
聽起來懲罰很輕,但隻要是行政處罰就會有處罰決定書,雖然不是犯罪案底,但會伴隨一生,是可以查到的。
所以陳益才會說,他無法當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