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環強奸案進入全麵調查階段。
警方手裡是有嫌疑人的,所以理論此案應該不會成為懸案,隻要範圍足夠大,總能找到比對成功的人。
當然,理論畢竟是理論,這是比較好聽的說法。
魯名河帶隊全麵調查何珊的大學輔導員孫佳鑫,連帶著當初奪走何珊班長職位的女孩也包括在內,目前來看他們兩個人的動機相對比較充分。
那次論壇網曝是否對兩人造成了很大影響?是否造成了不良後果?這是魯名河的切入點也是調查重點。
田恒帶隊調查何珊的丈夫宮亮,老婆受到了針對傷害,作為丈夫本就需要接受調查,確定這對夫妻在多年的感情中,有沒有發生不愉快的經曆、特彆的插曲。
甚至包括,宮亮到底有沒有可能真的發神經,去江城強奸了江麗麗她們。
章榮負責全麵調查四名受害者的過往,有沒有奇怪的事情發生?有沒有某段時間誰的狀態不對?這是陳益最關注的調查方向,作案動機和嫌疑人很有可能就隱藏其中。
已經過去很多年了,曾經的老師,曾經的輔導員,曾經的同班同學,曾經的舍友等等,隻要有交集的,都涵蓋在內。
這就是全覆蓋,這就是按部就班的走訪偵查。
最後就是調研組的諸葛聰三人,絕大部分刑事案件都屬於一個巴掌拍不響,受害者之所以成為受害者,是因為嫌疑人本身也是受害者。
有句話是這樣說的:你要是一點問題沒有,彆人為什麼傷害你?
抬杠嗎?
不,某些情況下很有道理,受害者是嫌疑人,嫌疑人也是受害者,沒有誰高尚,沒有誰真的無辜。
就本案來說,拋開小概率事件不談,何珊四人指不定乾過什麼事。
雖說丁雲潔看起來最人畜無害,但那也許隻是表麵現象,警方查案要剝開表麵去看透本質。
陳益幾人現在要查的就是小概率事件。
如此多管齊下,基本沒有遺漏。
鐘落山位於邑城最北方,和外城交界,一半屬於邑城一半屬於另一個城市,高聳入雲,峰巒疊嶂。
這是大自然用千年的歲月精雕細琢的傑作。
畢業前,何珊四人最後一次外出登山地,就是這裡,時間是大四。
離彆最後一次相聚用登山作為結束,很浪漫的閨蜜情。
來到山腳向遠處眺望,山脈連綿起伏,仿佛一條巨龍蜿蜒盤旋,在藍天白雲的映襯下顯得尤為壯觀。
“真是不錯的地方,很適合登山。”夏嵐聞了一口新鮮的空氣,頓覺心曠神怡,給出評價。
鐘落山的山體主要由堅硬的岩石構成,山腳覆蓋著茂密的植被,從山腳往山頂看植被逐漸稀疏,最後隻剩下了裸露在外的岩石和稀疏灌木。
隱約可見山腰溪流潺潺,天然的礦泉水,卻不知能不能喝。
頭頂有老鷹盤旋,標誌著這片森林山脈的生態很好。
嗖!
腳步聲驚動了草叢裡的兔子,模糊間能看到一抹灰影竄了出去,再次仰頭看向高空,那隻老鷹降低高度似乎躍躍欲試。
要是能看到老鷹捕捉野兔的場麵,那可真是不虛此行。
夏嵐剛要開口說些什麼,極遠處有狼嚎聲傳來回蕩周圍,讓她即將說出來的話頓時卡在了喉嚨裡。
她改變了想法,突然覺得在這種地方爬山不是什麼好主意。
風景好沒錯,但似乎有危險野生動物,東洲的地理環境和溫度確實很適宜野狼生存,隻是在人類活動影響下數量變少罷了。
野兔,老鷹,狼……是不是還有蛇?
“她們可真會選地方,不怕遇到危險啊?”夏嵐說道。
有三個男人在,而且陳益還是能團滅幾十犯罪分子的,倒是不缺乏安全感。
陳益抬頭看著老鷹盤旋,道:“確實膽子不小,何珊她們倒也罷了,丁雲潔那個內向柔弱的女孩竟然也有勇氣,不過登山本就是探險,走吧,去山村。”
登山不是目的,目的是去附近的山村。
村子的名字和山的名字一樣都叫鐘落,來之前在網搜了,很普通,沒有受到旅遊業的影響,可能有關部門想保護難得的天然淨土,也可能現實條件不允許開發旅遊業。
順著多年經人腳踩形成的山路,陳益四人開始了攀登。
前一小段的路是大緩坡,費不了多少體力,走了十幾分鐘沒有遇到其他登山者或者村民,的確人跡罕至。
選擇鐘落山作為畢業前最後一次登山團建,何珊四人或許是想給自己留下難忘的記憶。
前方路邊可見一小片廢墟,四人都被吸引了視線,隨著距離的拉進,他們這才看清的這是一個被燒毀的木屋。
距離山村已經不遠了,出現房子倒是不奇怪。
看殘餘的房屋架構,應該有些年頭了,個世紀的產物。
“幸虧周圍沒有樹,不然麻煩了。”秦飛開口,“怎麼還起火了,要去看看嗎陳隊?”
陳益沒有說話,用實際行動回答了秦飛,邁步走了過去。
火勢不小,大火吞噬了每一寸木質,隻留下一堆堆漆黑的炭灰和扭曲變形的木梁。
殘骸散落周圍,窗欞化為碎片,從周圍雜草生長狀態看,不是近期著的火。
陳益彎腰摸了摸地麵和雜草,很潮濕。
現在這個季節幾乎是全年最熱的時候,最近也沒有下雨,連今天都這麼潮濕,更不要說春秋冬了。
不太可能是天災。
村民引燃,村裡的小孩意外引燃,或者外地人手賤引燃,都有可能。
陳益掃了一眼,出於職業習慣,沒有發現類似人體骨骼的東西。
“應該不是何珊她們點的吧?”秦飛直接往案件靠。
四人點燃木屋引發不良後果,所以遭到了報複?
陳益想了想,說道:“拍幾張照。”
“是。”
秦飛幾人前,拿出手機哢哢哢拍了起來,沒有放過任何細節。
陳益站在原地思索。
秦飛說的不無道理,木屋的失火很有可能是人為,而何珊四人來過,具備縱火嫌疑。
需要問問這個木屋是誰的,是否有特殊意義,有沒有人在火勢蔓延的時候被燒傷,裡麵有沒有被燒毀的重要物品。
拍完照後,幾人繼續往山村的方向走。
一公裡山路後,鐘落村到了,此時也終於能看到人影。
山村地勢並不平緩,但陡峭的山體並不影響房屋的建立,錯落有致的房屋大多是由石頭和木材搭建,古樸而堅固,部分屋頂還鋪著厚厚的稻草。
有溪水從山留下彙入山村,潑墨畫卷令人心情愉悅。
山村是依靠溪水而建的,水是生命之源。
令人意外的是,這裡麵竟然有魚,村口的釣叟揚起乾枯的手臂,拿下了魚鉤的小石斑。
溪石斑魚對水質要求很高,除人工養殖外,自然界中也就溪水中能夠看到,紅燒和辣炒都非常美味。
陳益輕手輕腳走了過去。
沒想到老翁的聽力好的很,還未靠近便是轉頭,看向逐漸靠近的陳益。
老翁年紀不小了,臉的皺紋和溪流一樣蜿蜒曲折,飽經風霜的臉龐有白色的胡須垂落。
陳益想起了一句詩: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
很不應景,沒有孤舟,沒有蓑笠,沒有江水,更沒有雪。
隻有老翁。
但他想不到其他詩了,這一首最耳熟能詳,深深刻在了記憶裡。
“來爬山啊小夥子?走錯地方了,那邊。”老翁率先開口,並指了指遠處的方向。
這裡的確不是登山路,否則村子也不會建在這裡。
“不是爬山。”陳益蹲了下來,習慣性掏出香煙,“抽煙嗎大爺?”
老翁看了一眼陳益手中的香煙,拒絕道:“不會,小夥子你也彆抽了,挺危險的,要是失火可就麻煩了。”
陳益趕緊道歉:“不好意思大爺。”
“沒事。”
說著,老翁再次將魚鉤扔進了水裡,靜靜等待下一條有緣魚。
陳益在旁觀看著,說道:“大爺經常釣魚啊?”
老翁道:“是啊,釣了幾十年了,消遣消遣還能當飯吃,伱們要不要來點?味道挺不錯的。”
陳益:“不用了大爺。”
老翁:“不要錢,看把你嚇的,次有個小夥子也不要,還問我多少錢貴不貴,幾條魚而已我能要你們錢啊?”
陳益笑道:“正常,現在大家都不相信突如其來的善意。”
老翁吐槽:“你們城裡人太精。”
簡單聊了兩句,陳益問:“大爺,山下那個木屋誰的啊?”
“木屋?”老翁轉頭,奇怪道:“什麼木屋?”
陳益指著來時的方向,說道:“就是路邊的木屋,已經被燒毀了。”
老翁想起來了:“哦你說那個房子啊,村裡王叔的。”
“王……叔?”
連他都得叫叔,那得多大年紀了?
“怎麼了小夥子?”老翁問。
陳益:“這個王叔還在嗎?”
老翁:“早去世了,我年輕的時候就去世了,有……四十年了吧。”
好家夥,這麼久。
陳益:“現在房子是誰的啊?”
老翁:“他兒子的。”
陳益:“還在?”
老翁搖頭:“全家都搬到了城裡,多少年沒回來過了,誰知道是活著還是死了。”
陳益哦了一聲:“所以那個房子一直荒廢著,也沒人管。”
老翁:“沒人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