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心裡想得很多,想到兒子如果真出什麼事,侯府該怎麼辦,又想三個孩子。
各種各樣的念頭紛至遝來。
但老夫婦現在也知道,侯府隻能靠兒媳婦了,而且兒媳婦還是範家人。
老夫人抓著南枝的手,帶著哭腔說道:“我們婆媳真是同病相憐。”
南枝:……
倒也沒有這麼可憐呢。
南枝歎息:“不管如何,人都要往前看。”
老夫人蒼老渾濁的眼珠子轉了轉,心裡閃過各種各樣的算計和念頭,怎麼才能將範文鶯留在侯府,為侯府儘心儘力。
老夫人還扒拉自己的庫房,送給了南枝好些東西。
南枝看著這些東西,推辭著不要,老夫人硬塞給南枝:“這些東西對我來說沒什麼用,你留著,侯府以後都是你的。”
南枝唔了一聲,心裡了然,這是給人畫餅呢。
南枝隻是說道:“我不著急收,娘不是說了,以後侯府都是我的,不著急。”
“是,是的呢。”老夫人有些結巴地說道,心想,範文鶯也隻能守著侯府。
老夫人想了想,覺得踏實了一些。
南枝抽空回了一趟範家,時間稍微長了一點,老夫人立刻就派人來催促了,讓南枝趕緊回家。
很有一種怕兒媳婦一去不回的感覺。
南枝隻是笑了笑,帶著丫鬟們回侯府了,然後還看到老夫人在門口迎接。
真是破天荒呢?
就老夫人尊貴的老太君地位,怎麼會在門口等小輩呢。
老夫人看到南枝就露出了笑容,可能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她對兒媳婦有很深的依賴。
這種依賴是在看病的時候積累起來的。
傅文軒的身體越來越不好,一天清醒的時間不到半個時辰。
南枝和老夫人都守在傅文軒的身邊,老夫人的眼睛都要哭瞎了,但也無可奈何,人留不住也是毫無辦法的。
送走了丈夫,現在送走兒子,上天怎麼對她這麼殘忍。
終於在一天清晨,傅文軒突然清醒過來,並且還說要吃點東西,看起來相當有精神的樣子。
但老夫人整個人都在顫抖,因為她知道,這是回光返照。
蠟燭燃燒完了,最後明亮閃爍一下,就徹底熄滅了。
南枝看著傅文軒吃了東西,然後放下了,跟老夫人說了兩句話之後就昏昏欲睡了,南枝湊到了傅文軒的耳邊:“侯爺,你還醒著嗎?”
傅文軒的睫毛微微顫抖,南枝背著老夫人悄悄對傅文軒說道:“你看起來還清醒呢,你說你要死了,你那麼愛紫嫣,是不是將你們合葬在一起呢?”
傅文軒的睫毛劇烈顫抖起來,嘴裡發出了虛弱的“不”。
傅文軒感覺到生命已經流失了,但腦子卻無比清楚,聽到妻子的話,第一反應就是反駁。
即便傅文軒真的愛紫嫣,但也知道,和紫嫣合葬在一起,是一件相當出格的事情。
傅文軒能夠想到,即便自己死了,世人也在戳他脊梁骨。
南枝笑著安撫道:“你不用說了,我知道,我知道你的想法,為了紫嫣,你不愛惜自己身體,作踐自己,就是為了追隨紫嫣而去。”
“即便我是你的妻子,我也無法不承認你們的感情,你們那麼相愛,我得成全你們。”
傅文軒一下瞪大了眼睛,他的神色看起來非常激動,“不,不要。”
不過他的聲音非常虛弱,聲音隻在喉嚨中滾動,虛弱地發不出。
傅文軒這會才意識道,妻子的臉上帶著冷笑,那麼刺眼,那麼諷刺。
他一時間難以接受,有一種背叛的感覺從心頭升起。
“你,你……”
南枝突然又溫和了臉色,替傅文軒掖了掖被子,“我一定會成全你的想法,讓你和心愛的女人合葬。”
“在你心裡,她是你的妻子。”
傅文軒仿佛被掐住了脖子一般臉色漲紅,喘不過氣來一般。
南枝立刻對老夫人大喊:“娘,你看侯爺這樣,娘……”
老夫人本來就心慌不已,此刻聽到兒媳婦的叫喊,杵著拐杖,身體晃悠地來到床邊,看到傅文軒急促地喘氣,隻有進的氣沒有出的氣,頓時哭喊了起來。
在最後一聲急促的呼氣聲戛然而止了,傅文軒沒有再呼出的氣體了。
傅文軒死了。追隨自己最愛的女人去了。
“啊!!”老夫人發出一聲非人的哀嚎,痛苦至極。
南枝一副悲痛的樣子安排著府邸一切,開始了傅文軒的葬禮。
一切都準備好了,在下人的忙碌下,靈堂布置好了,取下了喜氣的紅色燈籠,掛上了白色的。
一會的功夫,整個侯府都變得素淨起來。
範家得到消息之後,立刻就派了人過來幫忙操持,看著南枝的眼神充滿了憐惜和歎息。
老夫人更是哭的不能自已,很多人都來勸她,但老夫人抑製不住,連招待人都做不到。
大家也沒有怪罪,老夫人那麼大的年紀了,而且前段時間還病了。
南枝帶著三個孩子守在靈堂,傅承澤年紀稍微大一點,他稍微明白死亡是什麼,死亡就是一場永生不見的分彆。
繼母親死了,現在父親也死了?
他顯得一場迷茫,呈現出了一種麻木,甚至哭不出來的感覺。
兩個孩子更小,更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南枝請了大師來做了一場法事,到下葬的時候,南枝突然開口對宗族的人說道:“侯爺死前的願望就是和紫嫣合葬,死者為大,我們按照侯爺的願望來吧。”
南枝這話一出,這個場麵都安靜下來,毫不誇張地說,萬籟俱靜。
好半晌,老夫人才開口道:“不可能,紫嫣此時一個侍妾,侯府的主子怎麼能跟一個賤婢合葬。”
老夫人幾乎是咬牙切齒看著南枝,不可置信,兒媳婦怎麼在兒子出殯的時候鬨這麼一出。
讓傅文軒死了都沒臉,哪家的主子跟一個賤婢合葬?
不行,絕對不行。
南枝一臉無奈地說道:“娘,這確實侯爺生前說的。”
老夫人當著這麼多的人,焦急說道:“不可能,他從來沒跟我說過合葬的事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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