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身為廢物的求生技巧 ……(1 / 1)

9.

站在低矮的石洞口,一滴又一滴漆黑的腥臭液體順著光滑的石壁滑落下來,打濕了我腳下破破爛爛的布底長靴。

一個又一個低矮的洞穴像胡亂排列的管道迷宮。

我很難判斷出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就姑且叫它石穴吧。

黑水石穴。

10.

今天,是我被困在黑水石穴的第一天。

雖然回到了岸邊,但沒有找到可供飲用的水,看不到除我之外其他活物的蹤跡,當然,也沒有食物。

隻有空氣是渾濁溫熱的。

我像一縷幽魂一樣順著石壁漫無目的的遊走著。

我曾經嘗試著把身上的衣物撕扯成條狀作為繩子投放,隻留下能遮住重點部位的布料。

但是很快,現實就告訴我這個想法到底有多麼的愚蠢。

無論哪一個,這裡的洞穴完全看不到儘頭。

放繩子也不過是在做無用功罷了。

我隻好收回繩子,當做繃帶纏繞在身上。

做了許多無用功的我準備省點力氣了。

我一屁股癱坐在地上,背靠石壁,毫無形象的放鬆自己。

我儘量少活動,隻動腦,用鼻子呼吸。

儘最大努力保證我不會淪落到消耗完全身蛋白質然後餓死的地步。

我開始思考走出去的辦法。

無果。

這個結論讓我氣憤,氣憤到笑出了聲。

開局即死局。

完美。

11.

今天,是我被困在黑水石穴的第二天。

你問我是怎麼知道時間的?這是因為我一直在數心跳。

人一旦模糊了時間觀念,整個人生都不會再流動。

如果真的要死的話,至少我要確保自己是清晰著去死的。

我依舊沒有找到飲用水、食物以及活物。

整個黑水石穴就像光禿禿的荒地,石壁上連青苔都不長。

12.

被困在黑水石穴的第三天。

我的肺裡似乎有火在燃燒,這是陷入乾渴的信號。

13.

被困在黑水石穴的第四天。

我開始想念水麵上的死屍先生。

但是尚存的人性告訴我,不能吃。

可笑的是,我並沒有因為人性而斷絕自己回到水邊的路。

那條路線反而在我的腦子裡越演越清晰。

可見,人如果餓急了,是什麼都乾的出來的。

14.

被困在黑水石穴的第五天。

連空氣都開始變得稀薄。

就在我忍不住想要去喝地上的黑水的時候,我感受到了流動的風。

是的,風。

帶著新鮮的空氣和些微土壤的腥氣衝刷過來,我又驚又喜的抬頭,扶著石壁踉踉蹌蹌往風吹過來的地方跑去。

風吹來的地方,就是和外界銜接處所在。

15.

我沒有找到出口。

剛才衝刷過來的風仿佛隻是錯覺。

但值得欣慰的是,我找到了可以吃的東西。

告慰你的亡靈,幸運的死屍先生。

16.

那是一塊鑲嵌在石壁上的紅肉。

布滿了薄膜、黏液,已及鼓動的青紫色血管。

來不及思考石壁上為什麼會長出血肉,我把它摳下來放進嘴裡大口咀嚼著。

味道很惡心,如果硬要形容的話,像沾滿嘔吐物的抹布,光是含在嘴裡,就能讓人產生想吐的衝動。

但是我必須要吃。

強迫自己咽下口中的東西,我抹了下嘴巴,把露出來的肉沫也塞進嘴裡。

見效很快,剛吃下去,我的胃裡就已經出現了暖意。

飽腹感撫慰著絞痛到麻木的胃部,我身上開始有了力氣。

17.

這之後,思考怎樣離開不再是我每天唯一要做的事。

我開始有意識的四處尋找這種肉塊。

在這期間,我發現了一把破爛的日本刀。

作為一把趁手的工具,我留下了它。

我把刀牢牢纏繞在大腿靠外的位置,繼續對黑水石穴進行探索。

我可以肯定自己已經變得和腿上的日本刀一樣破爛了,蓬頭垢麵,惡臭肮臟,不要說父母,就連和我朝夕相處的禮儀課老師,隻怕我站在她麵前時都不能認出我。

“天啊,明家的小小姐,怎麼能是這樣邋遢不文雅的樣子!?”

她一定會這麼說。

但是我卻感覺很自由,那種能儘情釋放天性的,從來都沒有過的自由。

這種自由感讓我喜悅,有那麼一瞬間,我甚至產生了,如果一輩子就這樣活下去似乎也不錯的念頭。

可我知道這是不現實的。

比如現在,我把日本刀插進了石壁中。

在我呆愣的注視下,那些我一直以為是石壁的厚實東西,竟然像肉一樣汩汩流出了鮮血,與此同時,我所處的這片空間開始瘋狂震顫。

大力的震動,像蛇甩動尾部,能淹沒半個洞穴的黑水從遠處奔湧而來。

我被震的四處顛倒,頭腦發懵,隻能雙手握緊插在石壁上的日本刀勉強不被衝走。

整個洞穴突然豎起來又平倒下去,我保持著雙腳離地的姿勢吊掛在半空中,頭皮發麻的發現,我所認為的黑水石穴,或許是一個活物,一個大東西。

又是那種帶著土腥氣的風從頭頂衝來,我艱難的抬起頭往上看去,看到了一線天光。

噗——

倒懸著的利器從深不見底的洞穴深處切割過來,掃著我的耳朵撕扯開石壁,或者說肉壁。

刀光漂亮的把蛇一樣的大家夥切割成兩半,像從中間分開的鋼管。

更加強烈的光芒隨著陡然清新的空氣一起擠壓過來,亮的人睜不開眼睛。

我保持著握刀吊掛的姿勢,身體隨著半個龐大的殘軀扭動在半空中。

轟——

龐然大物轟然倒地,肚子裡流出死屍先生以及一堆零碎。

我終於出來了。

從來沒有想過會以這樣的方式重新回到外界。

“小心一點,悟。”

我聽到有人在交談的聲音,用的是日語。

“這可是一級咒靈。”

“嘛嘛,是你太認真了吧,一級咒靈很弱的~”

“悟。”

“又有什麼事?”

“那邊,有人活著。”

兩道銳利危險的視線從頭頂投射過來,正努力把刀從肉壁上抽出來的我被嚇得凝固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