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門被緩緩推開，霧氣漸漸消退，成艾看到男生長得清秀，個子不是很高。成艾細看，他的頭發夾著石塊與塵土，四肢都有不同程度的傷痕，有新添的擦傷，還有遺留的舊疤，土與血夾雜，生前一定受過非人的折磨。

男生露出一個很尷尬的笑，眼神裡失望與希望並存，想開口卻不知說什麼。

“你不該來這裡。你不應該留戀人間。”

“我不是來騷擾你的。巫女小姐。”男生呈透明狀，如虛浮的空氣無法跪下，雙腳浮在空中，雙手合十，嘴裡吐著寒氣，說話還帶著回聲。

“我是被這裡乾淨而溫暖的靈氣吸引過來的。”男生雙眼無神，掉落一滴透明的淚，瞬間化為霧氣：“我枉死，有因果未結，不能投胎，七個小時後，我就會變成孤魂野鬼，一輩子飄蕩在人間。”

成艾了然：“我雖然是巫女卻也是肉體凡胎的人，與鬼魂交易很消耗我的靈力。”她拿出一個貼著‘離彆’的罐子：“除非你像上一位客人一樣，要付出相當的代價。”

“我現在沒辦法給你....”

“我要的不是錢，也不是你的什麼承諾。”

男生灰蒙蒙的眼神露出了一點希望的光。

“先坐吧。我們慢慢聊。”成艾挪來一個印著護身符的凳子：“這個凳子可以暫時讓你有觸感。”

男生：“巫女小姐，謝謝你。”

成艾點頭，打量著男生：“說說你吧，你這幅樣子，不像是生病死的。”

“我是被砸死的。”男生的語氣滿是哀傷。

“怎麼回事？”

男生歎氣：“我當時在拍一場綁架的戲，殺青後被遺忘在拍攝現場的廢棄大樓，因為地基本就不穩，樓塌了我就被砸死了。”

“這很不負責任，為什麼丟下你？”

“因為我出道六年還沒有火，經紀人和老板經常地忽略我，對他們來說，我無足輕重。”

成艾有些生氣：“可是就算不火，他們和故意殺人有什麼區彆？”

“或許我就是命賤，不值得吧。”

成艾收聲，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麼安慰死去的少年。

“那你為什麼進這個圈子？”

“為什麼....”男生低頭，喃喃著：“為什麼要進這個圈子。”

成艾：“你如果不想回答可以拒絕。”

“沒關係，”男生看著成艾，擺手：“我應該回答的。”

他說：“有太多理由了。有想出人頭地的野心，有想要炫耀的貪婪，有想為父母爭口氣的期望.....”

“.......”

“我隻是想要有價值，想被人需要。想要證明自己的選擇沒有錯。”男生顫抖著手，說話也有些語無倫次。

成艾不由得憐憫麵前的人，他隻是一個運氣不太好的普通人。

“跟我說說你的故事，就當是了結你的一樁心願。”

“謝謝你，巫女小姐。”

“叫我成艾就好。”“我生前的名字叫虞連昇。”

虞連昇指著貼有‘離彆’標簽的瓶子：“來到這裡的人都有故事嗎？”

成艾摸著瓶子：“上一位客人是一位討厭離彆的女生，她的故事很動人，也很痛苦，但是她現在應該活得很開心，不再討厭離彆。”

“真羨慕她，她還有那麼好的人生。”

成艾把瓶子擺到櫃子裡，拿出一個新的，放到虞連昇的麵前：“我可以幫你擺脫怨懟的狀態，但是需要你交出你生前最有價值的東西。”

“煙花。”“什麼？”成艾奇怪。

“對不起，我沒有說清楚，我的意思是我想要兌換我僅有的美好。那是我第一次來到這裡，看的第一場煙火。”

“我很喜歡煙火，我一直覺得煙火騰空，一瞬間綻放，像是在加速欣賞一場三十七度的煙火。“虞連昇笑：“”我高中畢業來到這裡的時候，覺得這裡寸土寸金，每一幢樓房都帶著鑽石的光華，閃爍著我的眼，所以我萌生出不該有的貪婪。”

成艾說：“煙火其實是你對未來的寄托和對現實存在痛苦的慰藉，所以你把它看成了你的救贖。”

虞連昇慘笑：“可以這麼說。”

“因為你和其他人還有區彆，不僅要兌換你的美好，我還要你印象最深，最痛苦的記憶，作為附加代價。”成艾打開瓶子：“虞連昇，你準備好了嗎？”

虞連昇閉眼，點頭。

成艾將七根蠟燭圈在在虞連昇的周圍，蠟燭燃燒的火苗讓五感全失的虞連昇感受到了一絲溫暖。

“我還記得那是高中畢業的夏天，我第一次來到W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