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煉器這種事,不是這麼簡單的。
雖然她現在有了煉器的爐子,但還缺少一些礦石材料,也缺少一個安靜地、不受打擾的煉器環境。
因此,她將虎妖頭骨和半顆妖丹收好,打算日後再找機會煉製。
接下來的兩天內,裴安竹就專心在酒店休息。
一日三餐都是由服務人員送到房間裡來的,她不曾踏出過房門一步,然後在第三天,等來了杜警官的電話:
“裴大師,您的傷勢怎麼樣了?”
“恢複的差不多了,我現在來找你。”裴安竹說完,起身離開房間,找前台退了房,重新回到了水澤村後山。
這兩天以來,異調局做了很多事——
第一,將幾個村的村民們全都送回來,並加以安撫,承諾地震不會發生,讓村民們安心。
第二,派人將水澤村圍了起來,不許進也不許出,不管是外來的奔喪人員,還是水澤村當地村民,都隻能遵守。
第三,以裴安竹當初發現屍體的位置為圓心,朝著四周以及土壤下方深挖,將所有的屍體都挖了出來,並且挖到了山中地下河。
這些事情除了跟村民溝通需要費點事之外,其他事情都是純力氣活,不需要多少技術含量。
做完之後,杜警官給裴安竹打了電話,請她進行下一步。
裴安竹抵達水澤村後山之後,跟杜警官會和,查看了一下周圍的情況,又看了看地下河河道,點頭說道:
“沒錯,就是這裡。”
“這裡跟熊妖盤踞的沼澤有陣法相連,那幕後圈養之人將人類身軀扔在這裡,黑熊聞到氣息找來,挖心而食,剩下的屍體則留在遠處。”
“或許一開始,他們還會掩埋屍身,但後來發現此處人跡罕至,不會有什麼麻煩之後,便逐漸向上堆疊,才有了今日看到的一切。”
“深埋的屍體與地下河水接觸,讓水成了泡過腐屍的汙染水,而這部分水卻沒有流向彆處,而是流向了劉超家的池塘。”
在三年之前,劉超家裡還沒有修建池塘,但劉超的父母會用這些水來澆灌菜地,所以家裡的蔬菜都是被腐屍水灌溉起來的。
自家種的菜,一般都是自己吃,所以劉超的父母可能是最早被陰蟲寄體的兩個人,在長年累月食用這些菜之後,身體扛不住,陰氣超過陽氣,最後變成活屍,然後死亡。
而三年前,劉超回村定居,當自媒體美食主播。
他跟村裡大搞合作,建菜園、修池塘,用的水都是這些腐屍水,以至於他養出來的水產、種出來的蔬菜,都布滿了陰蟲。
與先前不同的是,合作搞出來的食材,全村人都吃,所以從三年前開始,村裡的其他人也逐漸陰蟲寄體。
劉超因為是美食主播,吃的食材最多,所以情況最為嚴重。
但由於他年輕,底子好,暫時還沒有死。
而村裡其他的老人孩子,抵抗力差的、身體弱的,都受不了這爆體的陰氣,紛紛死亡了。
上個月,就是陰蟲寄體爆發的臨界點,所以村裡才接連不斷死人。
聽完裴安竹的解釋,杜警官歎了口氣:
“現在算是弄清楚原因了,可水澤村那一村的人怎麼辦……”
裴安竹想了想,說道:
“我會在這裡布下陣法,吸取水中的陰氣和濁氣,淨化地下河水源,讓山下的百姓以後再不必受陰蟲寄體的危害。”
“至於水澤村的百姓們,按照你們之前開會討論的,願意配合異調局和科研院研究的帶走,不願意的讓他們住在這裡,安享最後的人生。”
“當然,這地方必須被監控保護起來,不能傳出消息,免得引起混亂,更重要的是,等這裡的村民離世之後,這裡起碼十年不宜住人。”
水土的恢複是需要時間的。
因為黑熊妖,這些腐屍最早可以追溯到五十年前,這裡的土壤和水源不知道被影響到什麼程度。
為了百姓的安全考慮,最好多給這片地方一些時間,讓它恢複之後,再讓人定居。
至於那些已經離村定居的人,偶爾回來吃這些食材,還有那些購買食材的外地人,也是偶爾吃一次。
他們的身體受陰蟲影響不大,很容易就能驅除。
裴安竹又在水澤村待了三天,將需要她做的事情解決之後,才離開了這裡,臨走之前,她去見了劉超一麵。
劉超也就是【明月踏清風】,是第十次直播的有緣人。
見到裴安竹,他扯了扯嘴角,露出個似笑似不笑的表情,說道:
“村裡水不乾淨,我就不給你倒茶了。”
“沒事。”裴安竹搖搖頭,問道,“異調局的人,把真相都告訴你了?”
“說了。”劉超點頭,然後雙手捧著臉,一副頹然的樣子,“我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這不怪你,也不怪村裡的大家。”裴安竹勸道。
是那個圈養黑熊妖的幕後之人,把後山變成了埋屍地,讓村子遭受了這樣的無妄之災。
“裴大師,我還有多長時間?”劉超問道。
“最多一個月。”
“好,我會在這一個月內,多拍攝一些作品,跟我的粉絲們好好告個彆,另外我還想把我這些年賺的錢,都捐給環境保護協會……”
劉超父母雙亡,自己沒結婚也沒孩子,親近的親戚都是水澤村人,遇到了陰蟲寄體這種事,一整個團滅。
他的錢留著也帶不進棺材,思來想去,覺得還是捐了。
村子是因為“水源汙染”而覆滅的,雖然汙染的原因聽起來匪夷所思了一些,但終究也能扣上個保護環境的主題。
裴安竹點了點頭:“做你自己選擇的事就好。”
劉超沒說話,屋外傳來了此起彼伏的哭泣聲,遠比先前哭喪的聲音,聽起來要更加哀怨淒婉。
想必,是異調局把真相都告訴村民了。
驟然得知親人去世的真相,這是個很大的打擊,又得知自己也命不久矣,打擊就更大了。
能好好活著,沒人會想死。
更何況,水澤村之前貧困,現在好不容易日子好過了,能賺到錢了,卻發現活不了多久了,這對所有人而言,都是晴天霹靂。
哭聲從村頭一直綿延到村尾。
異調局的同誌縱然心有不忍,可卻無能為力,隻能看著村民們彼此抱團哭泣。
畢竟,村民們的命,連那麼厲害的裴大師也束手無策。
裴安竹歎了口氣,沒有多留,跟劉超告辭之後,便離開水澤村,回雲城去了。
這裡的事情已經辦完,不再需要她,但她可沒忘記,雲城還有一頭黑熊妖,在等著她去審問。
坐在飛機上,裴安竹摩挲著手指上的儲物戒,思緒萬千——
她總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鬼物頻出,妖已現世,大妖的詛咒似乎正在發生。
但如今玄門斷代,傳承難續,光憑她一個人,真的能挽救這場延續了好幾代的危機嗎?
彆忘了,舒雲觀好幾代觀主,都是為了對付妖物才隕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