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峰不太懂玄門之術,但是聽了趙大師的話之後,他的臉上露出明顯的笑意:
“那這一切,就勞煩趙大師了,等我弟弟醒過來,我另有重謝。”
“放心。”趙大師微微頷首,一派傲然,仿佛早已成竹在胸,“把他們都帶到樓上去。”
或許是為了掩人耳目,整個莊園裡沒有傭人,所有的事情都需要周子峰親力親為,所以他來回好幾趟,把沙發上的五個人,都搬到了樓上的房間裡。
這是一個麵積很大的房間。
正中間放著一張床,床上躺著一個約莫十四五歲的少年,身形纖瘦,臉色慘白,看起來就像是睡著了一樣。
可是仔細看去,就會發現他的胸腔沒有半點起伏,換言之,他沒有呼吸和心跳,早已經是個死人。
隻不過,被趙大師施展了術法,所以遺體保存完好而已。
裴安竹被放在地上,她沒有睜眼,而是放開神識,打量著屋子裡的情況——
這個屋子被布置的很是詭譎,以那張床為中心,有一個還魂陣法正在運轉。
床的四周放著一些巴掌大的小瓷壇,蓋子蓋的緊緊的,上麵還貼滿了符籙。
裴安竹看到,那些小瓷壇裡,有源源不斷的黑氣冒出來,正朝著床上的少年湧過去,而少年每吸收一分黑氣,他的臉色便紅潤一分。
旁邊傳來周子峰和趙大師的談話聲:
“趙大師,現在應該怎麼做?”
趙大師看了看地上躺著的人一眼,說道:
“為你弟弟施展還魂之術,需要九個與他命格相符之人的生命力,讓他在陣法中蘊養足足九九八十一天。”
“如今,連同這個姓杜的女子在內,我們已經找到了八個人,本來以為第九個人會很難找,沒想到居然有個玄門中人,主動送上門來。”
“要知道,玄門中人窺探命格,測算天機,雖然受五弊三缺影響,可某種程度上,也算是跟尋常人不在同一個維度,他們渾身上下可都是寶貝。”
“用她來充當第九個人,為你弟弟獻祭生命力,實在是再適合不過。”
趙大師說的沒錯,修為有成的玄門中人,的確渾身都是寶貝——
他們的頭發,可以用來下咒;他們的鮮血,可以用來畫符;他們的骨頭,可以用來煉器。
他們的命格、神魂、功德等一切看不見的東西,都可以用來作為玄門術法施展的媒介,可以用來鎮壓邪祟……
如今,隻是抽取生命力,為周子峰的弟弟續命而已,對趙大師而言,再簡單不過,便不需要他再另外費功夫,去尋找第九個命格相符的人了。
趙大師解釋完之後,便又說道:
“既然她們自己送上門來了,那就彆想走了,你把我之前準備好的小瓷壇拿過來,和之前一樣……”
周子峰應了聲,轉身出了房間,從隔壁的儲物間搬來了兩個小瓷壇,跟地上放的一模一樣,隻不過他手裡的小瓷壇是空的。
他把小瓷壇放在地上,又把杜巧月拖到瓷壇旁邊,然後拿出了一把刀,在她的心臟處比劃著,看樣子是要取她的心頭血。
裴安竹知道,是時候了。
她猛地睜開眼睛,雙手微微用力,捆綁著她的繩索就被掙脫開來,緊接著小狐狸也出手,用鋒利的爪牙劃開了其他人身上的束縛。
一時間,除了杜巧月,其他人都站起來了。
這一變故讓周子峰臉色大變:
“你們!沒有昏迷!”
“當然沒有,要不是我們演技好,怎麼可能讓你把這個草菅人命的邪道引過來!”裴安竹神色冷冷的看著趙大師。
整個屋子裡,隻有這個趙大師,才是她的對手。
趙大師到底是見過大場麵的,雖然遭遇變故,但是他巋然不動,隻說道:
“小姑娘,你我同為玄門中人,就彆一口一個邪道稱呼貧道了,說不定我們往上數幾代,還是師出同門呢。”
裴安竹聽了這話,臉上的厭惡之色更加明顯:
“呸,跟你同門,彆惡心我了!我師門要是有你這樣的敗類,怕是早八百年就廢了你的修為,把你趕出去了!”
“吾輩中人,鋤強扶弱,斬妖除魔,這些祖訓你是一個都不聽,仗著自己有點本事,草菅人命,殘害無辜,你有什麼臉麵自稱玄門中人?”
“今日,我便要替玄門,清除門戶!”
趙大師依舊是一派雲淡風輕的模樣,他並不把裴安竹看在眼裡,隻說道:
“到底是年輕氣盛,喊打喊殺的,貧道本想念在同為玄門中人的份上,留你一條性命,但既然你自己找死,也就怪不得貧道了。”
話音落下,趙大師手中的拂塵突然充滿了力量,朝著裴安竹攻了過來。
這一擊,他用了八成功力,在他看來,裴安竹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姑娘,是絕無可能躲過他這一招的。
所以,從始至終,他的臉上都露出勝券在握的表情,仿佛已經看到裴安竹在自己手底下痛苦求饒的模樣。
他的腦海中甚至閃過無數個念頭——
等他幫周子峰的弟弟完成了還魂術,這個玄門女子他還另有作用。
此女子命格極貴,如果把她做成鬼仆,最起碼也得是個鬼帝級彆,到時候他在這世間,人鬼兩道,將所向披靡。
但是下一秒,他的笑容僵在原地。
因為裴安竹躲過了這一擊,她不僅躲過了,甚至還反擊了。
她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了一個鐵鎖鏈,掐了個決,然後鐵鎖鏈就像活了過來,宛如一條遊蛇,嗖的一下,纏繞在趙大師的身上,將他整個人捆住了。
說起來,這鐵鎖鏈還是在韓家村的時候,從那兩個騙子道士身上搜剿來的。
在騙子手上,鐵鎖鏈需要用鮮血才能驅使,但是在裴安竹手裡,隻需要稍微注入一絲靈力,它就能為己所用。
“縛靈索?”趙大師看到鐵鎖鏈,頓時脫口而出,“你是舒雲觀的弟子!不,不可能,舒雲觀早就沒落,縛靈索也早就丟失了,你哪裡得來的?”
裴安竹聽了這話,心中詫異:
這個趙大師,知道舒雲觀?這麼看來,他可能真的跟舒雲觀有某些淵源。
至於這鐵鎖鏈,她此前並不知道它叫縛靈索,而且舒雲觀留存的那些古籍中也沒有記載。
不過,她從那兩個騙子口中得知,這鐵鎖鏈是他們從平城某個山上的一座墳墓裡挖出來的,那個時候她猜測這東西跟舒雲觀有關,隻是一直沒有得到證實。
沒想到,今天卻從趙大師的口中證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