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好的過去 前頭的老師剛說了……(1 / 1)

橘子氣泡水 蘭遊 4315 字 11個月前

前頭的老師剛說了句小心,黎梓就因踩到苔蘚從高高的坡上滑落到坡下。

黎梓滾下來時,被一旁的樹枝在手臂上劃過長長的口子,他躺在地上捂著手臂,黎好和其他人急速走了過去,這次他們帶來的人多數都是剛出入社會的學生,有一定經驗但不多,給黎梓處理的人手都是在抖,半天也沒拿出紗布和酒精。

黎好上前從自己的背包裡拿出提前消過毒的剪刀和鑷子,緩緩將黎梓的衣服剪開,所幸有衣服阻擋了一部分傷害,傷口不是很深。

黎好處理傷口的手很穩,她先是用棉球沾點碘伏輕輕點在傷口邊緣,等處理好傷口,才將紗布纏上去,動作很穩也很熟練,仿佛做過很多次。

江聞在旁邊遞著東西,大氣也不敢出。

因為黎梓受傷,導致大家在原地待了很久,黎梓為了不耽誤大家的工作,就坐起身來跟其他人說:“你們先去忙吧,我這是小傷不礙事的。”

其中一個年長的老師說:“真的沒關係嘛?要不要找人先送你回去。”

黎梓看了眼正在為自己處理傷口的黎好:“沒關係,等會傷口處理好了,我妹和她的學弟送我回去就行了,不用擔心我。”

年長的老師點著頭同意他的話,並囑咐說:“處理好了,早點回去,我們往前頭在走走,走不動我們再回去。”

黎梓:“好。”

等眾人走後,雨林恢複平靜,黎好還在為黎梓處理傷口,黎好叫了聲江聞:“江聞,你替他處理一下背後的傷口。”

江聞:“好。”

黎梓配合著掀開上衣,背後都是擦傷,用碘伏消消毒就好了,不過都見血了,碰上碘伏疼的黎梓嘶嘶的叫喚。

黎好:“你什麼時候有白發了。”

江聞聽到黎好的話,抬頭看向黎梓的頭發,如果不仔細看是看不出來的,不過黎梓倒是滿不在乎的說:“年紀上來了,白發自然就有了。”

黎好麵無表情的盯著黎梓,把黎梓都盯毛了,他轉頭跟給他處理傷口的江聞說:“咳,處理好了嗎,處理好了我們回去。”

江聞將最後的一個傷口處理好,就跟黎梓說:“好了。”

黎梓:“行。”

說著他就要站起來,準備走,但是腳上傳來一陣疼痛,讓他又蹲了下去:“哎呦,我的腳。”

原來剛才摔下來還扭到了腳,不過手臂上的傷痛過與腳上的傷,所以忽視了,這下走動才注意到腳上。

江聞關切的問:“腳怎麼了?”

黎好剛將背包背上,就聽到這裡的動靜,她走過來蹲下身,掀開褲腳捏了捏黎梓的腳,疼的黎梓嗷嗷叫。

黎好:“腫了,估計走不了了。”

江聞看著黎好:“那怎麼辦,看這傷勢一時半會也恢複不了。”

黎梓看著江聞,再拍了拍他的肩,江聞滿頭霧水的看著黎梓,隻見黎梓幸災樂禍的看著他對他說:“辛苦你了。”

江聞這才反應過來,黎梓走不動路,在場沒有受傷就兩個人,不可能讓女生來背一個成年男子,那就隻剩他一個男生了。

所幸他們帶的行李不多,黎好一個人拿著也沒事。

江聞背著黎梓小心翼翼的走在雨林上,黎好在前頭給他們探路。

終於在天黑之前趕到據點,江聞將黎梓艱難放到床上,身上的大山消失,江聞呼出一口氣,主人家剛好也做好了晚飯。

飯菜傳來香味,江聞餓的不行,黎梓對他說:“你們先去吃飯吧,我還不餓。”

黎好一言不發的出門吃飯,江聞站在原地看看這看看那,黎梓對他說:“去吧,不用管我,我餓了會叫你。”

江聞點點頭:“那我先走了。”隨後就抬腳跑到黎好身後。

黎好吃過飯,就坐在外頭烤火,江聞放下碗筷正準備跟去,但這時恰巧黎梓餓了,江聞隻好和主人家進去攙扶著黎梓出來吃飯。

等黎梓坐下,江聞就迫不及待的想過去,黎梓伸手拉住他:“讓她一個人靜靜吧。”

江聞乖乖的坐下,畢竟未來大舅子的話,還是要聽。

黎梓從窗邊看過去,她還是和小時候一樣。

黎好用木條有一搭沒一搭的戳著火堆的柴火,因為她的動作,火苗時大時小。

她盯著這燃燒的火苗思緒開始放空,什麼時候哥哥也長出了白發。

黎好是哥哥帶大的,她出生那年哥哥剛滿十二歲,聽媽媽說哥哥疼愛她不得了,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有一個疼愛她的哥哥,有一個溫柔的母親,這原本是一個幸福的家庭。

可卻有一個無用的父親,黎好三歲之前的事情記不清了,三歲之後就是她的噩夢。

父親整日沉迷於喝酒,喝完酒脾氣就會暴躁,媽媽時不時就會被他打一頓,哥哥知道也無奈,因為母親不願意離婚。

這天,哥哥因為晚回家一會,就被喝酒的父親關進房間毒打了一頓。

年僅六歲的黎好被媽媽捂住嘴巴彆哭喊出來,因為隻要哭喊,父親就會衝出門將她打一頓,媽媽看著禁閉的門無聲的落著眼淚。

父親氣消了,黎好透過狹窄的門縫看過去,隻見哥哥趴在地上,臉上手臂上脖頸處都帶著紅痕,是父親用皮帶造成的。

媽媽看見父親出來,連忙上去哄著,黎好趁機拿著藥酒進去給哥哥擦藥。

哥哥疼的發不聲音,隻能躺在地上一動不動,感受到柔軟的小手在他身上遊走,他艱難的睜開眼,是他的妹妹。

不喝酒的父親待他們好,但是無用,因為家裡所有開支都是媽媽一人支撐。

那年,哥哥考上大學,是他們親戚中唯一一個大學生,因為畢業晚會晚回來一會,就被父親打,哥哥抬起滿是傷的手,撫摸著自己妹妹瘦弱的臉旁,用聽不清話的聲音說:“好好,在堅持一下,等哥哥上了大學就好了。”

黎好默不作聲的給自己哥哥上藥,上完藥就是坐在角落一個人待著,哥哥知道她這是心疼了,但是不好顯露出來。

哥哥很爭氣,他考上了自己喜歡的專業最好的一個學校,也爭取到學費全免和獎學金,時不時還會拿獎學金請黎好吃一頓好的。

但是哥哥再去上大學在考慮一件事情,他走了,他妹妹怎麼辦,他要獨留他妹妹在這個狼窩裡嗎?他不能。

他這一個暑假都在勸媽媽離婚,甚至還下跪求著媽媽離開那個人,不離婚也行,隻要遠離他就行,但是媽媽始終不願意離,也不願意離開,因為她那個年代的教育告訴她,離婚是一件違背祖宗的事情。

離開學越來越近,哥哥心裡很著急,他想帶著黎好去他學校那個城市。

但是黎好的戶籍在y市,她也到了上小學的年紀,如果去外地是讀不了書的。

黎好躺在哥哥身旁,拍了拍哥哥的手背,讓他放心,她自己一個人會小心的。

可黎梓還是不放心,他知道自己父親的脾氣,卻又沒辦法,黎梓最終背著行囊揮手告彆自己的妹妹。

在大學期間,黎梓每天都要給自己的妹妹打電話,電話那頭是父親暴躁的聲音,是媽媽哭哭滴滴的聲音,是東西摔在地上的聲音,唯獨少了妹妹的聲音。

有時候聲音消失,電話那頭出現嘟…嘟…的忙音,黎梓知道那是家裡座機被切斷了,剩下的事情他閉上眼睛都能想象出來,是妹妹在挨打。

寒假黎梓回家,第一時間就是查看妹妹身上有沒有傷,左看看右看看隻是身上有點淤青其餘都還好,沒少胳膊少腿的。

妹妹聰明,知道父親喝了酒就發酒瘋,她都躲在閣樓反鎖,等父親酒瘋過去,再下樓,但有時候她估摸錯了,提前下樓還是免不了一頓毒打。

黎梓回來,就是黎梓挨打,剛好的皮膚又被打出血。

不過還好過年,父親會收斂一點,因為他好麵子,要維持他好男人的形象。

黎梓抱著六歲的妹妹坐在天台上,望著對麵的江麵對自己的妹妹說:“再堅持堅持,哥哥馬上就能帶你離開這了。”

小小的黎好不會說安慰的話,她隻會將自己的頭緊緊得靠在黎梓身上。

這樣的日子黎好習慣了,暑假哥哥會將她接到他實習的地方去,持續了三年,直到有一天周末黎好在家吃著午飯,媽媽接到一通電話,就扔下電話往外頭跑去,黎好還是淡定吃著自己碗裡的飯,電話裡的聊天她都聽到了。

等吃完飯將碗洗乾淨,桌子收拾好,才將家裡的座機撥通。

“怎麼了好好。”電話那頭傳來黎梓的聲音,為什麼他會知道這個電話是好好打過來的,而不是他媽和父親,因為他隻告訴過好好這個號碼。

“哥,他走了。”黎好淡定的說出這一句。

黎梓:“他去哪了?”

黎好沒有回答,黎梓在電話那頭遲疑的說:“他出事了?”

黎好:“嗯。”

黎梓著急的說:“等我回來。”電話那頭止不住的笑意。

秋天,對所有人來說是悲涼的,但是對黎好他們來說是愉悅的。

黎好站在靈堂外,冷漠的看著媽媽在棺材前哭得昏天暗地的,她不知道有什麼好哭的,這樣的人走了不應該是高興嗎?

“好好。”有人叫了一聲黎好。

黎好轉過身去,看到得就是哥哥背著一個書包風塵仆仆的趕回來,臉上是止不住的笑意。

靈堂外的樹,被風吹過,僅剩的幾片枯葉被吹落,落在地上,作為來年的肥料。

哥哥料理著家事,那一年黎好九歲,哥哥21歲,他正值青春,卻撐起了整片天。

媽媽也不用離婚了,畢竟喪父比離婚好聽,將父親撞死的那戶人家,脾氣好也能理解一個婦女以後要帶兩個孩子肚子生活,賠償給的多也快,這是這位父親唯一給他們帶來的好處。

黎好的生活漸漸好過了起來,頓頓有肉,臉上都長了肉。

黎好學習成績很好,暑假媽媽想給她報個輔導班,但是黎好習慣暑假跟著哥哥,她拒絕了。

哥哥大四那年,他拒絕了教授保研的名額,因為他要賺錢養家,讀研需要錢,自己的妹妹還需要錢。

黎好坐在桌上吃著冰淇淋,哥哥的同學對她極好,零食都往她這邊堆。

哥哥在一旁拒絕著教授,但教授不忍一個好苗子埋沒,他咬咬牙給哥哥開三千的工資,當時的三千在那個年代已經是不錯的工資了,哥哥這才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