肺部的氧氣越來越稀薄,伊蒂絲全憑求生的本能支撐著自己向前奔跑,前麵的道路上有一輛車駛來,身後是一群行屍。
走投無路了,絕望之下,伊蒂絲轉身鑽進一旁廢棄轎車的後備箱。
這是災變後一場前所未有的大雨。
伊蒂絲好像一直都在逃亡的路上,分不清臉上糊的是淚水還是雨水,大腦已經喪失了思考的能力,她隻能被媽媽拽著向前逃命去。
就在不久前,她失去了她的爸爸。
末日之下,比行屍更危險的是人心。尋找庇護所的路上,伊蒂絲和父母遇到了一群人,他們說,他們的營地是安全的,有婦女、老人,和小孩,還跟伊蒂絲的爸爸說:“你的孩子會有夥伴。”
於是伊蒂絲跟著父母一起回了他們的營地。
但假的,一切都是假的,他們隻是一群偽善者。
他們搶走了所有的物資,用伊蒂絲父親的性命來威脅她們聽話,伊蒂絲明明答應了他們,可她的父親還是死了,死在她的麵前,溫熱的血液飛濺在她臉上,燙得她皮膚灼燒一般。
她的媽媽趁夜色帶她逃了出來,但驚動了值崗的人。
嘭!一聲槍響。
伊蒂絲被跌倒的媽媽帶倒,顧不得疼痛,迅速從地上爬起來,她摸到媽媽的腿上淌著血,連叫都不敢大聲:“媽媽!”
伊蒂絲扶著媽媽繼續往前逃,她不要死,她和媽媽都不要,強大的求生本能讓她支撐著一個比自己重幾倍的成年人往前跑。
但那個人還是抓到了她們,男人把刀抵在伊蒂絲媽媽的喉嚨,他笑著問:“怎麼不跑了?”
嘭!
又是一聲槍響。
這次倒下的是男人,他死於輕敵,將後腦勺毫無保留地留給一個孩子。
顫抖著手收起槍,伊蒂絲跑過去,她還是慢了一步,媽媽的喉嚨已經被割開一道口子,鮮血汩汩地從伊蒂絲的指縫冒出,她根本止不住。
“跑!不要回頭!離開這!”
“伊蒂絲,活下去,帶著我和你爸爸的那一份。”
最後的畫麵是媽媽被行屍淹沒,和在那之前媽媽仍舊努力朝她笑著的臉。
嗬——!
猶如溺水之人終於浮出水麵,伊蒂絲大口呼吸著,後背已經整個被打濕,額頭布滿汗水。
“你醒了?”
陌生的聲音讓伊蒂絲警惕起來,才發覺自己現在處於完全陌生的環境,去摸槍,沒有,連衣服都換了一身。
“去告訴瑞克,那個女孩兒醒了。”
那人說完話,朝裡麵走來,坐到床前,勾起一個溫柔的笑:“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
“我想你現在一定需要喝水,喉嚨乾到都沒法開口講話了吧?”
水遞來了,伊蒂絲沒接。
“我叫卡蘿爾,你現在很安全,達裡爾和格倫在路上發現了你,他們說你被一群行屍追著,躲到了車的後備箱裡。”
……
“好吧,我去給你拿一些食物。”
那個自稱卡蘿爾的女人走了出去,伊蒂絲才放鬆自己緊繃的後背,她快速打量了一周,這裡應該是監獄,身上的所有東西都被收走了,她沒有任何可以自衛的東西。
全身都酸疼的要命,頭也昏沉,伊蒂絲扶著床架才能勉強站穩
腳步不穩地朝門口走去,身前卻忽然投下一片陰影。
是個男人,他一手撐著門,麵色嚴肅:“如果你想待在這,你要回答我三個問題。”
“瑞克,她隻是個孩子,沒必要吧。”一個聲音反對著。
“不。”瑞克回頭看了一眼,“我必須要這麼做,保持警惕,無論對誰。”
“我一無所有。”這是伊蒂絲第一次開口說話,聲音沙啞得可怕。
“什麼?”瑞克挑眉,牛頭不對馬嘴,這小孩不會瘋了吧。
“待在這。”伊蒂絲艱難地吞咽了一下口水,“我沒有東西能給你們。”
“我不需要你的東西,隻需要你回答三個問題,如果合格的話,你就可以留下來,可以得到食物、水、房間和武器。”
定了定神,伊蒂絲這才直視男人的眼睛,賭一次吧,萬一是好人呢,況且她現在根本沒有能力逃出去不是嗎?
“什麼問題。”
“你殺過多少行屍?”
“…我不知道,我不計算這個。”
“你殺過多少人?”
“一個。”
瑞克詫異,他本來已經篤定了會得到零的回答:“為什麼?”
“他想殺掉我媽媽,我開槍殺了她,但我慢了一步,我的媽媽還是死了。”
瑞克對外來者滿腔的警惕消失了一瞬,他有些憐憫眼前這個小女孩:“你叫什麼名字?”
“伊蒂絲。”
“伊蒂絲,你可以待在這。”
瑞克走了,房間暫且陷入安靜。
重新坐回床上,伊蒂絲還是有些精神恍惚,她,現在是得到庇佑了嗎?
“吃點東西吧。”
卡蘿爾去而複返,拿了一個罐頭回來。
饑餓在叫囂著,伊蒂絲已經很久沒有吃過什麼像樣的東西了。
“謝謝。”接過之前,她小聲說。
“看得出來你已經流浪了很久,但沒關係,你現在安全了,等你休息好了,我帶你去認識監獄裡的其他人,達裡爾、米瓊恩、朱迪斯,還有卡爾,你們是同齡人,應該能做朋友。”
伊蒂絲小心翼翼地看向卡蘿爾:“我的槍…什麼時候能還給我。”
“在我們完全信任你之前,你都不會有武器。”
“好。”伊蒂絲點頭。
伊蒂絲這幾天幾乎都沒怎麼出過這個房間,她發燒了,身上沒什麼力氣,她經常會聽到屬於小孩子的啼哭聲。
除了卡蘿爾,偶爾還會有幾個人來看她。
赫歇爾來的是最頻繁的,瑪姬、貝絲,她們是姐妹,還有格倫,一個看起來和善的亞裔男人,與瑪姬是一對,其他人伊蒂絲還沒見過。
來這裡的第五日,伊蒂絲總算好了些,被赫歇爾允許到外麵去,久違的陽光有些刺眼,讓伊蒂絲不得不抬手擋在眼前。
“卡爾,下午好。”伊蒂絲聽見身旁的赫歇爾出聲。
“下午好,赫歇爾。”
從指縫間,伊蒂絲模糊看見一個身影,眼睛突然有點癢,閉了閉,再睜眼時,那個人影已經消失了,隻聽見背後鐵門的哐當聲。
“剛才那個男孩是卡爾,他前不久親手結束了他的媽媽,話變得少了很多,但是,他對你沒有惡意。”
知道赫歇爾是好意安慰,怕她有所介懷,伊蒂絲扯了扯嘴角:“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