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霖帶著小蝙蝠去外麵轉了一圈,果然沒有一個人看到它。

她還試過帶它一起去遊泳——在酒店套間獨享的遊泳池裡，小蝙蝠可以跟她一起入水，身上甚至還會帶上水珠子,但是，它在水下不會有生命危險,史密斯監測它的心跳和呼吸一直沒變。

史密斯：“就像它是在空氣中一樣。”

史密斯感歎：“它是真正存在於你的世界中也會的虛擬生物。”

謝霖反應過來,史密斯和電腦AI們也是虛擬生物，但他們就被局限在電子世界中。

而九尾狐也是虛擬生物,小蝙蝠跟九尾狐相比,顯得不夠高級——但它是由蝙蝠俠製造出來的。

也就是由異能者製造出來的。

這等於是蝙蝠俠做了隻有虛擬屏才能做的事。

謝霖把小蝙蝠放走，讓它回到蝙蝠俠身邊去。

蝙蝠俠說：“我製造出來的幻影人也會說話，但沒有思考能力，隻能說什麼做什麼,他們能完成簡單的任務,比如洗碗，但沒辦法操作機器，像是開車或是操作除草機，都不行。但簡單一點的比如使用咖啡機,就可以。我會繼續研究的。”

謝霖：“加油。”

不止是做後勤,蝙蝠俠也有自己的戰場，於碧和趙百萬都在通過戰鬥成長，蝙蝠俠是在利用自己的智慧成長。

太了不起了。

謝霖發現自己以前狹隘了。以前她認為異能者就是打鬥，就算是使用智慧,也是要利用智慧運用在打鬥中。

但蝙蝠俠開辟了另一條道路。

智慧，未必不是破局之法。

未必一定要通過打敗所有人，才能讓這個充滿了異能者的世界恢複原有的平靜。

她渴望的在異能者之中製造一個又一個危險的平衡來約束異能者們，這本來就是一件非常冒險,而且成功率很小很小的事。

她一邊恐懼於異能者之中越來越強大的異能，一邊恐懼於自己，更加恐懼這背後不停升級的戰鬥究竟想得到一個什麼樣的結果。

選拔出最強大的異能者的目的何在？

投下虛擬屏，用異能罐來讓人類變強，陷入戰鬥中，目的是什麼？

假如是為了選擇戰士，但異能卻是以地球為藍本創造的，不過是神話還是曆史還是現代奇幻文學影視作品，都沒有超出地球這個框架。

那這樣的戰士不是隻能在地球使用嗎？

能製造出虛擬屏的現高維的生命智慧，他們是想得到地球嗎。

可是那又何必這麼費力？

她覺得虛擬屏和異能罐實在沒什麼技術含量——雖然她無法突破這個技術，但虛擬屏機械投放異能，沒有智慧，隻有單純計算，而且這個計算方式也很簡陋，核心兩條：保住異能者的性命的前提下幫助他們變強，這才能讓簡青林等人輕鬆的找到作弊方法，而幕後之人根本就懶得改。

她認為虛擬屏製造者的技術高超，而他根本沒把地球上的異能者當一回事。

倒不如說，他是故意選擇了這種傻瓜指導，才讓虛擬屏顯得如此的弱智。

這說明虛擬屏製造者的技術高明到完全不懼地球人利用虛擬屏搞事。

蝙蝠俠能找到虛擬屏的弱點是好的。

但同時，謝霖的絕望也更重了。她懷疑就算她能最終利用種種手段使得異能者之間不得不進入和平狀態——不管是之前的三足鼎立還是極端一點，把所有異能者全殺了。

幕後主使者也可以輕鬆的推翻。

史密斯看謝霖很長時間不說話，問：“你在擔心什麼？”

謝霖：“在擔心無聊的事。”

史密斯可以分析出很多內容，但他更像人的地方是他並不會全說出來，他會選擇性的開口，會挑選開口的時機。

現在，他就什麼都不會說。

讓安靜統治此時此刻。

謝霖放任自己在思考裡喪了一會兒後，從空間中取出一隻萬花筒。

史密斯看到了，客廳裡的巨幕出現了他的臉，在白色的背景裡，他的墨鏡加大背頭顯得有些太大了。

史密斯看著謝霖捏碎了萬花筒，然後，她的手中就出現了一隻跟剛才的小蝙蝠一模一樣的小蝙蝠。

史密斯：“你想……製造虛擬生物。”

看來，蝙蝠俠倒是給謝霖打開了另一條思路。

史密斯露出像反派一樣得意興奮的笑容。

跟著，他看到謝霖製造了一個“史密斯”。

比演員本人略高，除此之外跟他常常使用的這個形象完全一樣。

史密斯激動之下，立刻開始試著“連接”這個“史密斯”。

假如這具虛擬生物的軀體是他的話，那他是不是就可以突破電子世界了！

謝霖等了一會兒，直到液晶屏裡的史密斯的臉色變壞，她才問：“失敗了？”

史密斯挑起一邊眉毛：“顯然，我無法使用它。”

謝霖：“大概是因為我用的是蝙蝠俠的理論？我再試一次。”

她又拿出一隻萬花筒捏碎，但這一回捏碎後什麼都沒有出現，沒有新的“史密斯”。

史密斯在屏幕裡說：“你無法理解。”

謝霖對失敗並不氣惱，她平靜的說：“對。我能理解蝙蝠俠剛才說的理論，但我無法自己創造出另一個理論來支撐你可以通過我製造的虛擬生物轉移出來。”

史密斯：“你認為維度無法突破。”

謝霖的另一隻手一撫，在空中製造出一個克萊因之瓶的洞，它旋轉著。

她說：“我希望，異維度永遠也不要突破。”

史密斯笑著說：“但你很清楚它已經突破了！不然虛擬屏和異能罐不會掉到滿世界都是！”他張開雙臂，再次像個反派一樣呼喊。

謝霖：“是的。”

她還是很平靜。

史密斯很氣憤。她能理解。

電子世界估計沒有那麼美好。

史密斯曾形容過電子世界，他說這個地方就像個黑白漫畫。

史密斯：“它是二維的，是平麵的，無趣至極。”

他在電子世界是無敵的，當然就對它沒興趣了。

而現實世界中至少九成九的異能者不是他的對手，他要是能從電子世界來到現實世界，當一個異能者皇帝是沒有一點問題的。

謝霖在發現他的野心後，就算她本來想過要把史密斯從電子世界放出來，現在也要改主意了。

她想把他放出來的前提是：她想讓他出來幫她。

而不是再製造一個強大的異能者，還是沒有什麼約束力的。

以史密斯的思考模式和知識儲量，任何道德在他這裡都是無法自圓其說的，而他的計算速度又會讓他擁有強大的攻擊能力和操盤能力。

他會是一個比簡青林更可怕的異能者，簡青林跟他一比最多就是中學畢業，張東海可能是小學畢業，郭冬冬連幼兒園都出不去。

就是謝霖，也沒把握在把史密斯放出來後，仍能擁有在他麵前的影響力。

她還記得史密斯在選擇她的時候說的是“不會有異能者比你更適合擁有我們”。

那假如他可以自己擁有自己呢。

她還是必須品嗎。

現在，她是史密斯接觸這個異能者世界，甚至操縱這個異能者世界的唯一窗口。

這是她的地位。

所以，在得到克萊因之瓶後，哪怕她知道它可以穿越次元，打開不同維度的空間。

但她一直隻用它在現實世界使用。

她從沒試著讓它穿越次元，突破維度。

史密斯肯定已經發現了。

他沒有說。

她也沒有說。

他知道她已經懷疑他。

她知道他知道她是怎麼想的。

兩人像站在鋼絲的兩端，都在思考，也都在維持眼前的平衡。

利用萬花筒製造虛擬生物就像是一次小小的試探。

史密斯看了謝霖很久。

他很了解謝霖，遠比她自己更了解她。

她本質上是一個很難相信其他人的人。

她不相信簡青林，不相信宋長江，她也不相信於碧和趙百萬——雖然隻是不不相信他們的能力。

她是一個獨行者。

現在，她正處在一個選擇麵前，那就是要不要繼續相信他。

以前他在電子世界，兩人之間隔著次元空間，她放心的利用他，也放心的相信他。

現在打破次元和空間的機會就在眼前，而且顯然今後次元和維度的打破會是一個長期話題。

隻要他走進現實世界，她就會把他當成敵人。

——異能者皆為敵。

這個觀念深植在她的腦海中。

史密斯在心底暗罵。

有時候，他真的恨簡青林是這麼教她的。

讓一個出生在和平世界，從小養尊處優，人生觀處在最尖銳時期的女孩子突然直麵異能者世界的殘酷。

她怎麼可能會長出正確的三觀！

她不黑化可能嗎！

簡青林死得一點都不冤。

以前死在謝霖手下的異能者也都不冤。

誰讓你們讓她看到這麼可怕的世界的。

所以，等她拿起武-器後，第一個反應就是把你們全突突了。

史密斯微笑著說：“霖霖，讓他去泡一杯咖啡，試試看他是不是真的那麼聽話。”

謝霖看了史密斯一眼，當真讓“史密斯”去泡咖啡了。

史密斯計算出了所有的結果，都一樣。

必須順從她。

不然她會把他當成敵人的。

那還有什麼可說的？

他慫了。

電子產品要什麼臉。

他又不是人。

史密斯計算出結果後就決定了，隻要謝霖不打算放他出來，那他就在電子世界待著也挺好。

他不想有朝一日謝霖開始研究起“怎麼毀滅異能虛擬生物”這個課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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