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是男人的麵子呢？

就是讓男人打落牙齒和血吞的東西。

反正直到謝霖走出去之前,宋長江和簡青林都沒有說要把那兩個惡魔之書收回來，兩人就這麼坐著，看著，人走了,惡魔之書也沒了。

然後兩人也走了。

然後,分彆迅速果斷的“監視”了謝霖。

宋長江先放鬆了下來,因為謝霖沒有走，她回了酒店房間,顯然並不是打算帶著惡魔之書跑路。

雖然這個可能很小，但也不得不防。

他至今不知道謝霖到底是什麼異能。當然，她看起來不是戰長沙那種異能者,但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呢？蔣河又為什麼說她能活得比他久呢？

無形中,宋長江不得不開始思考他與謝霖的差距。

雖然他想登頂異能者的巔峰，但活得更久一點更重要啊，這世上沒人認為命不重要吧？

他收集過複活異能,理論上應該是不會“死”的。可蔣河的“預言”從來沒出過錯,他說死的人，都死得透透的。他曾經為了試驗，特意在蔣河預言之後,給了那個異能者一個複活異能，可那個異能者還是死了，而且就死在複活異能上，那個異能當然也被人搶走了。

宋長江又把異能搶了回來，把“罪犯”關進“監獄”,經過審問，殺他的人隻是臨時起意，並沒有什麼陰謀。

好像他們的死都是不可避免的。

那是不是說明他也終有一日會死呢？

他覺得他與謝霖最大的區彆就是謝霖沒有太大的欲-望。

不管是異能還是地盤,她都不太在意。

這是因為她本身足夠強大，但從另一方麵說，他宋長江就不強大了嗎？他一直在追求更強大，為什麼反而是他死了呢？

還有簡青林，簡青林能活多久呢？會比他活得長嗎？

蔣河正在跟謝霖說，他覺得簡青林能活得比宋長江更久。

他說：“他是一個冷血又自私的人，沒有什麼是不能放棄的，對他來說，任何事都沒有他自己重要，所以他會活得很久。”

謝霖：“比我更久？”

蔣河奇異的盯著她，良久才說：“不好說。”

謝霖一下子懂了，坐直身：“你是不是已經看出我什麼時候會死了？”

蔣河思考了一下，還是說了實話：“一年以後。”

謝霖的心劇烈的跳動了一下。

不能說這句話沒對她造成影響，但她隻是沒想到時間會這麼短。

她說：“宋長江連一年都活不了了？”

蔣河：“他最多再活半年。”

仔細想一想，居然很合理。

因為現在異能者的爭鬥已經越來越複雜了，很快，外國的異能者也會加入進來，強大又陌生的異能者越來越多，那就意味著死的人也會越來越多。

她問：“就算簡青林那麼冷血，你還是認為他也隻能再活一年嗎？”

蔣河思考了一下，說：“我認識他不久，隻能看出一點點，雖然人都是簡單的，但有時人也會做出出人意料的行為和決定，所以才不能最後下論斷。”

謝霖問他：“你認為我會死在什麼事上？”

蔣河：“不是死在什麼事上，而是跟你發生深刻聯係的人都比你弱，他們都會比你早死，他們的命運終將影響你的命運。”

說的很文藝。

她翻譯了一下：“你是說我會被連累死。”

蔣河點點頭，沉默了半天，說：“你知道我為什麼要離開家鄉嗎？因為我發現我的家鄉那個地方，終有一天會被異能者發現那裡有一個我，然後他們會來搶奪我的異能。”

他在得到異能的初期也沒有隱藏自己，他賺了那麼多的彩票，小區裡的人都知道他的頭腦很好，過目不忘，一些小孩子還會來找他問功課，他會教他們寫作業。

一定會有異能者發現他，來找他。

小區裡的人就會受到牽連。

而他，不管救不救小區的人，最終結果都是跟他們一起死。

他救，救不了，一起死。

他不救，逃不掉，一起死。

所以，他切斷跟以前的自己所有的關係，將彩票獎金全部捐獻，賣掉房子，把戶口遷出來，辭掉工作，徹底失蹤。

從社會的層麵上，他已經消失了。

那是他的第一個死期。

他勉強算是避開了。

可仍是不夠的。

因為他仍然可能被人發現，被人奪異能。

所以他一邊努力變強，一邊尋找可以投靠的人。

先是宋長江，然後是謝霖。

蔣河：“我是一個弱小的異能者。這座城市裡，絕大多數的異能者跟普通人沒有區彆。一旦被強大的異能者攻擊，我們都會死，會像普通人一樣死。”

這讓謝霖想起她剛得到異能時，那個深夜，她隻有簡青林給她的兩個異能，在黑夜中逃跑，最後是殺了那個追上來的人才活下來的。

人命薄如紙。

她是親身體會過，確實如蔣河所說的一樣。

異能者和普通人沒有區彆。

有異能的人可能認為在麵對危險的時候，他有異能就有了招架之力。

其實根本不是這樣。

有異能也沒有招架之力。

強者對弱者是輾壓式的強大。

對謝霖來說，殺蔣河跟殺一個普通人沒有區彆。區彆隻在於她不會去傷害普通人，對蔣河卻有可能會動手——假如他對她有敵意的話。

很多異能者都不像蔣河這麼清醒。

謝霖思考片刻，知道自己下一個異能想要什麼了。

她想要複活的異能。

其實所有的神話都有關於複活的描述。

中國是地府，閻王在生死薄上勾名字就是勾掉性命，《西遊記》裡孫悟空把生死薄毀了，要花果山的猴子們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永遠不受地府管轄。

聖經中有地獄和天堂，不過複活是上帝的恩賜，天使也可以令人複活。

日本神話中小安美子的神母就是死了，神之父去死之國找老婆，發現老婆長蛆就嚇跑了，神之母就因此仇恨丈夫——倒是非常符合人性。

希臘神話中也有複活，但複活的都是神明，好像神明去地府轉一圈再出來很正常。

謝霖摸著惡魔之書，掏出一隻筆。

蔣河一愣，看到她已經把筆落到惡魔之書上了。

筆尖碰觸到惡魔之書的一瞬間，謝霖就感覺到了不同。

下筆十分的艱難遲滯，好像她不是在空氣中寫字，而是在膠水中寫字一樣。

普通水筆的筆尖寫不出來，然後那筆尖就變化了，同時，謝霖感覺到自己的心臟有一點疼。

她不顧蔣河在這裡，拉開衣服前襟，胸口上就出現了一個血點，那血點還在擴大。

蔣河嚇得站了起來連退幾步，椅子都倒了。

房間中突然出現了一隻巨大的雪白的狐狸，它大而美，身上的毛像細絲又像光，它雙目水潤而含有人性。

它降下來，輕柔的包裹住謝霖，柔軟的大尾巴蓋住她胸口。

它長長的嘴巴貼著她的臉。

九尾狐的聲音在她的腦海中響起。

“霖霖，你不能出賣靈魂給惡魔。你是我的女巫。”他輕柔的歎氣，“你一向不是這麼衝動的人啊，有人說了什麼刺激到你了嗎？”

他的眼睛望著僵立在一旁的蔣河，大大的嘴巴露出獠牙。

蔣河瞬間發現了危險，二話不說就要跑。

但他跑不掉，眼前一黑就倒在了地上。

謝霖也發現自己衝動了。

她摸了摸九尾狐的嘴巴，看自己胸口的血點，那個血點已經縮小，快要消失了。自從九尾狐來了以後。

她說：“彆擔心，我是想過的。我覺得我就是寫下來也不會成功。”

九尾狐：“什麼意思？”

謝霖：“簡青林和宋長江都說惡魔異能者本身很弱小。可我卻沒有聽你說過。”

九尾狐：“因為我不覺得他們弱啊。他們的力量可以跟宋長江和簡青林相比，甚至還更強。”

謝霖：“但是，他們卻根本打不過宋長江和簡青林。‘

“他們的力量不是自己的，他們隻是力量的宿主。”她說。

她斷定惡魔異能者的異能跟吸血鬼異能不一樣，他們的異能力量是來源於另一個人。

撒旦。

是撒旦異能者，那個在命運中要跟斯潘塞來場命運之戰的人。

九尾狐：“那為什麼，你說他們沒辦法得到你的靈魂呢？”

謝霖：“力量不會是無限的。斯潘塞的能力就不是無限的，他是在得到了信徒後才變強大的，而且是要真的信仰他的異能者才算是信徒，普通人不算。那個撒旦會有多少信徒呢？他能夠與他的信徒平分力量嗎？我覺得這不可能，從主從關係上講，也不合理。”

九尾狐聽明白了，“你是說，就算撒旦把力量賜給他們，也不會給太多。”

謝霖：“對。正確來說，我覺得應該跟斯潘塞一樣。撒旦用惡魔異能把普通人變成惡魔，惡魔異能就是他給他們的力量。惡魔們在信仰他之後，力量會得到提升，然後他們利用惡魔之書來收集靈魂，再把靈魂送給撒旦，讓他升級。”

九尾狐：“那你為什麼認為惡魔之書無法收走你的靈魂？”

謝霖：“因為我想許願得到的異能是閻王的生死薄和判官筆，你覺得這個惡魔之書能把這兩個異能製造出來嗎？”

九尾狐一怔。

謝霖：“領主異能說到底是普通人的異能，神係的異能也能製造嗎？不同神係的異能呢？”

九尾狐：“那也不必讓你來用它。”他的目光轉向了蔣河。

謝霖：“不用了吧……”

九尾狐：“那好吧，我去抓個壞人，你等我一會兒。”

他又飛起來，伸嘴在她臉上一碰，說：“反正我不允許，你就不能寫。”

原來她感受到的難寫是因為他。

等了五分鐘，九尾狐抓過來了一個壞人，咬著脖子從窗戶跳進來說：“這個人奸殺幼女，被判了七年，馬上就要出去了。怎麼樣？”

謝霖很滿意：“行。”

九尾狐操縱這個人在惡魔之書上寫下“閻王之《生死薄》”。

寫下的同時，這個人就瞬間衰老。

謝霖：“哦……三分之一的靈魂嗎？”

但惡魔之書在光芒中什麼都沒有變出來，反而在一陣強光中消失了。

可是這個的並沒有變回年輕。

謝霖：“確實變不出來，但是收下的靈魂也不會還。”

幸好她沒有在衝動之下在上麵寫字。

雖然確實如她所料，惡魔之書變不出神係之物，但惡魔不講商業道德這件事倒是沒想到。

九尾狐把那個人給吃了。

也犯不著再還回監獄了，還回去要怎麼解釋這人消失三分鐘老了二十歲？

謝霖把另一個惡魔之書收起，準備再想一想還能做什麼。

一年嗎……

她回房間以後，九尾狐咬著蔣河的脖子把他拖到另一個房間，操縱他說出了剛才都發生了什麼。

當得知謝霖可能在明年就會去世之後，九尾狐甩著尾巴。

九尾狐：“這可不行啊。”

他並不想換主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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