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潘塞感到很抱歉,他坦白了所有的事。

當著謝霖、蝙蝠俠和於碧、趙百萬的麵，他全說出來了。

事情的起因特彆荒唐可笑：因為斯潘塞真的不信上帝。

他是真·的，不信上帝。

他讀聖經，去禮拜堂,見到神職人員也會問候,但他認為基督教是宗教,聖經所寫的故事都是編的，都是假的。

所以他非常排斥異能把他改造成一個狂信者,百分百相信世界上有上帝，一心一意代主傳教之類的。

他覺得這樣最終會把他變成一個不是他的人。

他不想這樣。

至於異能帶來的好處,又酷又炫的各種異能等等，他不是很想要。他還是想當一個普通人,哪怕又變成一個沉默寡言的胖子也可以。

但是他又很喜歡謝霖這些朋友，他很想要朋友，也不想讓朋友失望。最後他希望能夠有什麼辦法讓他既不用變成狂信者，又可以滿足朋友的期待,做一個他們想要的異能者呢？

他的虛擬屏特彆善解人意,給了他一個新異能：小醜。

小醜異能可以讓他扮演想扮演的人，但這個異能會製造出真實的人格，而且製造了以後就無法消失。

不過優點就是他使用這個異能製造出的新人格會百分百按照他期望的實現。他想要一個可以代替他成為異能者,真心真意的使用異能,利用異能幫助朋友的人，他給這個人格起名叫伊恩，然後伊恩就出現了。

伊恩出現以後已經過了快一個月了,蝙蝠俠他們都沒有發現。但斯潘塞沒想到，謝霖第一次見到伊恩就發現他不對了，這讓斯潘塞心裡暗暗高興。高興之餘,他也覺得他不該欺騙朋友——不是不該造出伊恩，他覺得伊恩真是太棒了！以後謝霖他們有什麼事都可以讓伊恩去做，伊恩比他強多了。

蝙蝠俠複雜的看了一眼謝霖。於碧和趙百萬也很複雜的看著她。他們三個都跟斯潘塞心意相通，都感覺到了斯潘塞對謝霖的好感正在直線升高。

謝霖被他們三人注目，安慰他們：“你們都信奉斯潘塞，沒發現很正常。我沒有信他，才能一下子就看出來。”

蝙蝠俠歎氣，不想解決隊友之間的感情問題，要知道他也沒有交過女朋友，還有男朋友，所以他也不知道現在這種情況該怎麼辦。

他說：“那下麵怎麼辦？我們要接受伊恩嗎？”

謝霖覺得小醜這個異能聽起來不太對頭，讓人擔心它會不會有什麼暗藏的陷阱。

“你跟伊恩在一起時，你也能看到我們嗎？”她問斯潘塞。

斯潘塞點頭：“我可以看到你們，也能聽到你們說話，就像在看寬幕電影一樣。”

謝霖：“那你能說話嗎？在伊恩在的時候，你能對我們說話嗎？”

“不行。”斯潘塞搖搖頭，“一次隻能有一個人說話。伊恩控製這個身體的時候，我就不能控製。但我可以感受到他的一切。”

謝霖對蝙蝠俠說：“我覺得我們需要先把這個異能從斯潘塞身上取走，觀察一下，看他有沒有什麼問題。“

蝙蝠俠思考了一下，他問斯潘塞：“你真的需要小醜異能嗎？”

斯潘塞點點頭，肯定的說：“我想我需要它。因為我真的很不想被異能改變內心，變成另一個人。”

他真的不信上帝，卻被異能改變得越來越相信上帝了。他每次在教堂裡說的話，做的事，回家來寫成日記都會讓他毛骨悚然，他懷疑自己不久之後就會完全消失了。

謝霖從來沒有思考過是不是有人能從心底不接受異能。

她自己就不喜歡異能，也不想當異能者，假如可以選，她一定會還想當一個普通的女大學生。

但她也隻能接受現實啊。現實就是不當異能者就不能保護自己、保護家人和朋友。她隻能當異能者，隻能一步步變強，這樣才能獲得更大的話語權，不管是對自己的事還是對這個世界，不變強就隻能任人魚肉，變強以後當刀剁下來，你至少能躲開。

她沒想過有人會逃避到底，甚至變出一個異能來逃避。

斯潘塞就是不想當異能者，所以他用異能製造出另一個自己來操作這具身體，當異能者。

謝霖說：“斯潘塞，你有沒有想過，你當普通人的時間是很少的，你當異能者的時間更長。以後你可能會每一刻都在當異能者，那你自己什麼時候能出來呢？”

斯潘塞沉默了下來。

謝霖說：“而且，這一次我們回了你家，你也不需要再使用異能了，為什麼你沒有出現，還是讓伊恩出現呢？”

斯潘塞：“……因為這樣很輕鬆啊，我什麼都不用管，什麼也不用做了。”

懶是一種病，它會病入膏盲。

於碧都急了，問他：“你不能跟我們說話，你不難過嗎？”

斯潘塞被他最喜歡的朋友們圍著指責，也感到自己可能做錯了，小心翼翼的解釋：“你們是在對我說話啊，我都看得到啊。”

於碧：“但是又不是你在跟我們說話！”

斯潘塞：“不用說話也可以啊。”

謝霖和蝙蝠俠都要歎氣了。

這跟斯潘塞的性格有關。他本來就不是一個喜歡交流的人，以前他沉默不語就交不到朋友，現在他躲在伊恩後麵，不用費力交流，朋友們仍然沒有離開，仍然跟他在一起，所以他覺得很放鬆。

就是太放鬆了。

所以他根本不是隻要用異能時才讓伊恩出來，連日常生活也都交給伊恩了，自己就縮在殼裡不出來了。就算是這樣，朋友依舊在他身邊，依舊很喜歡他，還總是誇他，對他的評價越來越高，他就更滿意了。

就更不願意出來了。

謝霖見聊到這裡結論已經很明顯了。哪怕她一開始還考慮過要不要把小醜異能留給斯潘塞，現在也不能這麼乾了。

這樣下去斯潘塞肯定會出問題的。

他們也不是隻需要一個會使用異能的空殼就行了啊。

她跟蝙蝠俠交換了一個眼神，伸出一隻手說：“來，斯潘塞，跟我猜拳。我出布，你出拳頭，把小醜異能輸給我。”

斯潘塞不太情願，也不太理解，他想說服謝霖：“伊恩不好嗎？他會好好使用神父異能，最後成為聖子的。他比我厲害多了。”

謝霖把他的手抓出來按在桌上：“來，乖乖出拳。”

斯潘塞：“霖霖……”

謝霖：“因為我想要的是你這個隊友，不是一個會使用異能的人格。你忘了？我是跟你相處之後才決定拉人入隊的。於碧他們也是見到你之後，才留下來跟你在一起的。蝙蝠俠也是認識了你本人，才會信仰你。你以為換成伊恩我們會這麼做嗎？”

斯潘塞愣愣的看著她，有點不敢相信，心口熱乎乎的。

謝霖微笑著說：“假如我見到的是伊恩，你猜他現在還活著嗎？我可不是什麼好人哦。”

斯潘塞嘴角的笑還沒提起就變僵了，但他還是覺得謝霖這樣看起來好漂亮，充滿殺氣。

蝙蝠俠和於碧都拍著斯潘塞的肩。

蝙蝠俠：“因為是你，我才敢去信仰一個異能者。”

於碧：“我們是很好的室友吧，一起相處很愉快吧，我很喜歡跟你一起玩遊戲啊。伊恩不玩遊戲吧？我說怎麼最近你一回家總是躲回臥室讀經呢？我拿著啤酒想找你，看到你跪在床邊都嚇得不敢開門了！”

他當時還對趙百萬說“斯潘塞終於瘋了”。

他隻是開玩笑！

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剪刀。”

“石頭。”

“布。”

謝霖用布包住斯潘塞的拳頭，拿走了小醜異能。

她對斯潘塞說：“你可以穿你自己想穿的衣服，也可以吃你自己想吃的東西。不想練習異能就不要練。我們來想想辦法，看能不能用彆的異能來限製你這個神父異能對你思想的改變。”

斯潘塞：“這太麻煩你們了……”

謝霖微笑著說：“沒關係。”

一個軟弱的隊友好過一個凶惡的夥伴，她寧願麵對斯潘塞普通且無聊的心理問題也不願意麵對簡青林或張東海。

前者永遠不會在背後捅她，後者永遠要提防。

這個選擇題太簡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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