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子……”
摸著瓜子的頭, 楊戩激動得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二郎,你長大了。”瓜子是沒有化形,但是可以說人話啊。
楊戩沒不意外, 笑了笑:“瓜子叔。”
瓜子是看著他們三兄妹長大的,他爹更是把瓜子當做親人, 楊戩喊一聲瓜子叔, 還真是一點問題都沒有。
楊戩和瓜子敘了會舊,還說找機會讓大哥楊蛟三妹楊嬋回來跟瓜子見見麵, 雖然娘還沒有救出來,可瓜子也是他們重要的家人,久彆重逢當然要一家人在一起聚聚。
回想這些年的經曆、遭遇, 楊戩深深吸了口氣,先是大哥楊蛟, 後是瓜子叔,親人一個個地都回來了, 剩下的還遠嗎?
爹, 娘……
“三公主……”
“嗯?”
楊戩嘴巴張了張:“……我, 算了。”
他最終還是沒有問出他內心急迫的疑問。
思央當做不知, 將瓜子留給他, 現在他能獨當一麵,行事作為顧慮周全,而且瓜子也很想留在楊宅。
“日後楊戩做出選擇, 希望三公主能夠理解。”
在思央臨走之前, 楊戩聲音略帶苦澀道。
思央望著他,猶豫了下,道:“楊戩,你可能不知道你娘當初一開始是並不願意換心的。”
“什麼?”楊戩愣住。
“那, 那她為何,為何……”
“後來換心是我勸了她一番話。”思央還是向他說出了真相。
“是你!”楊戩萬萬沒想到,他一直以為母親換心是被玉帝強迫,誰料到竟然是思央在其中勸說母親換了和父親共用的心臟。
一瞬間,楊戩的腦袋似乎是炸了一團煙霧,讓他渾渾噩噩,短時間內不知道在該做出什麼反應,好片刻之後,他終於接受完這個真相,可是他不願接受!
“怎麼是你,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楊戩眼睛紅了,聲量拔高的對思央低吼質問。
他現在還深刻的記得,當初在淩霄寶殿,他母親瑤姬出現的那一刻,望著他那冰冷徹骨的眼神,那裡麵沒有絲毫母親對兒子的情感,有的隻是陌生人的冰冷,和對待敵人的殺意。
楊戩隻要回想這一幕幕,心臟便揪著難受,那是他的娘啊,敬重愛戴的母親,自從她被抓走後,無時無刻都在想念的娘親,再次見麵竟然是那樣的場麵,他一輩子都難以釋懷,即便知道是因為母親被換了心,可依舊讓他刻骨銘心。
現在他才知道,原來母親一開始是不打算換心的,是他的恩人勸說,這讓楊戩如何能接受。
“主,主人?”哮天犬聽到動靜,急忙忙的跑來。
不隻是他,梅山兄弟們也都跟來。
來了之後發現竟然是楊戩在怒吼思央,讓他都有些難以置信,在場的誰不知道二爺最是敬重三公主,三公主不但救過他還救過他的家人,這點是相處日久後,兄弟們猜測的,不提這些三公主也暗中幫助二爺許多,毫不誇張地說,隻要三公主有難,二爺舍生忘死也絕對會拚儘全力,相助三公主。
這樣的交情,二爺怎麼會對三公主如此不敬,可讓梅山兄弟吃驚不小,紛紛上前勸說。
“二爺……”
“你們都退下。”
勸說的話都還沒開口,楊戩嗬斥他們離開。
梅山兄弟還在猶豫,看看麵色淡然平靜的思央,再看看眼眶通紅,滿身怒意的楊戩實在放心不下。
“主人,你們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啊。”哮天犬的化形還是被思央喂了一顆化形丹,對她總是有幾分親昵在的。
“我說讓你們退下!”楊戩再次怒喝道。
思央心中一歎,對哮天犬和梅山兄弟擺擺手道:“沒事,你們先下去吧。”
梅山兄弟拉著哮天犬離開。
其中梅山老大最是持穩,走之前還說二人有什麼誤會說開就好,千萬彆傷了和氣。
院落中獨剩下思央楊戩,還有毛驢瓜子。
瓜子也被楊戩的怒氣驚到,它有心想為思央說幾句話。
“二郎,三公主勸說夫人也是有原因的。”
楊戩抬手製止:“瓜子叔,你不用多說了。”
他盯著思央,目光沉沉:“我可以知道,到底是為什麼嗎?”
經曆這麼多是是非非,楊戩也不再是當年那個毛頭小子,但事關他的母親,他現在的心情無比複雜,但好歹他知道如何控製,不至於陷入失控當中,可情緒如潮水起起伏伏,失落難免。
思央既然把此事告知給楊戩,自然也會把目的說出來,何必造成誤會呢。
他想知道,她就說唄。
“如果當初瑤姬公主不向玉帝低頭,不答應換心,等待她的隻有一個下場,她會被鎮壓在桃山之下,日日夜夜受雷霆之苦,永世不得出。”
楊戩沒說話,可眼神立馬變了,手也漸漸攥起來。
思央不看他繼續說:“這些是明麵上的。”
“難道玉帝還會動私刑。”楊戩立馬急急追問。
“玉帝不會,但是王母會。”
瑤姬是玉帝的親妹妹,到底還存著一份情麵,可王母就不一樣,她一直都想將瑤姬狠狠壓下,瑤姬觸犯天條,最高興的莫過於王母娘娘了。
“你應該知道王母娘娘在你母親沒出事之前是不掌天庭權柄的,是你母親觸犯天條後,欲界四重天就由王母掌權。”
思央說的這些楊戩都知道,即便不清楚的在成神這麼多年該知道的都了解了。
“王母,她怎麼對我母親了?”楊戩不想聽到瑤姬如何受苦,可現在知道了,他又如同自虐一般想知道一切,他快步走到思央麵前繼續追問。
思央望向他,目光落在他的天眼上。
“你的天眼是靈寶,也是天庭至寶,瑤姬公主作為欲界四重天女神時候,這件靈寶由她掌管,天眼在她手中發揮的威力也十分強悍,後來天眼被瑤姬公主給了你,是想讓你們能借天眼保護自己,但王母一直都想將天眼收回,找不到你們兄妹,隻能逼問瑤姬公主。”
她說逼問已經相當委婉,楊戩如何聽不出來。
“王母!”
楊戩攥緊手掌,三叉兩刃戟出現在掌心,他轉身就又要飛向天際。
“楊戩,你要是現在上天庭,那你前麵所做的一切全部白費。”思央厲聲叫住他。
背對著思央的楊戩身軀一僵,卻還是決定要不管不顧,出這口惡氣。
風聲作響,龍鞭劃破長空,將楊戩攔下。
“這麼多年過去,你怎麼還是像當年我第一次見你那樣。”站在楊戩對麵,思央輕歎道。
一句話,讓楊戩似是回到當初少年。
“你放心,你母親沒有受苦。”思央輕聲將那時候王母打算讓天奴去桃山逼問瑤姬天眼下落事情簡單說了一遍。
“後來我便勸說你母親,向玉帝低頭,答應換心,至少能夠保全自己。”
……
夜幕降臨,滿天繁星,木製風鈴掛在廊簷下,夜風吹拂,發出獨有的敲擊聲,不清脆,也不沉悶,在這種夜色下,風鈴聲像是從遠古悠悠而來,聲聲地撞擊在人內心深處。
楊戩坐在廊簷下的台階,身邊是毛驢瓜子。
他抬頭望著滿天星鬥,和那一輪彎月。
他並不經常看月亮,可今夜的月亮卻讓他陷入思愁情緒。
腦海中一遍遍地回想著思央白日所說的字字句句。
楊戩並非不懂道理,就是因為懂,才讓他更難以釋懷。
不知不覺中,他騰雲而起,踏步虛空。
廣寒宮內嫦娥仙子在采摘月桂樹上的桂花,準備做今年中秋的月餅。
她看到了楊戩。
楊戩站在廣寒宮外,她對其遙遙一拜,前者回禮。
“二郎神君麵帶愁緒,可是有什麼煩惱解不開?”嫦娥仙子蓮步輕移,上前幾步輕柔的聲音詢問著。
楊戩看了眼嫦娥仙子手中提著的小竹籃,裡麵裝的是半滿的金黃色桂花。
“月亮有愁嗎?”
楊戩這句沒頭沒腦的話沒有讓嫦娥仙子露出什麼異色,她回身看身後的廣寒月宮:“人有愁緒,月也愁。”
“世人常說,‘以我愁心寄明月’,明月受到感染,也變得惆悵起來。”
楊戩又問:“那仙子你呢?”
嫦娥仙子一頓,而後搖搖頭:“明月如我,我如月,隻希望每晚的月光灑滿大地,能一解世人心頭愁緒。”
楊戩望著這廣寒月宮,麵上若有所思。
“世間很多的憂愁都是自擾,走不走得出來,還得看自己。”嫦娥仙子又道。
楊戩好奇問她:“那仙子可是已經走出來?”
嫦娥仙子伸出纖纖玉手,撥弄著竹籃內的桂花,楊戩站在她身後側,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隻聽得她聲音幽幽。
“與其說我走出來,不如說我看開來。”
……
華山諸峰蒼翠,險峻陡峭。
自古有句話。
“華山一條道”奇險天下第一山。[1]
這樣說雖然有誇大其辭之言,但這也可以說明華山之險。
自從華山山腳下建立了三聖母廟後,來往上華山的獵戶砍柴農夫和采藥人也逐漸多起來。
據住在華山腳下的百姓說,華山三聖母非常靈驗,隻要你誠心誠意拜求三聖母,很多事情都能有轉機,而在華山中行走打獵砍柴的獵戶農夫則說,隻要在上山之前叩拜三聖母保佑,在山上遇險也能化險為夷。
一個人說可能有吹噓之詞,但越來越多的人都這麼說,百姓們寧可信其有,逐漸這華山腳下的三聖母廟香火是越來越鼎盛。
離開廣寒月宮,又來到此處的楊戩,在看到三聖母廟中香客來往絡繹不絕,心中舒緩,暗自點頭,看得出來,妹妹楊嬋對華山的打理很是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