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報喜也好, 報喪也罷。

思央對於半夜擾人清夢的行為表現出十分地譴責。

但還不得不把這四個鬼差給放進屋內。

沒辦法，總不能就讓黑白無常，地府大名鼎鼎的七爺八爺就這麼擱外麵蹦躂一晚上吧, 要是十兩黃嬸老趙他們半夜起來看見，被嚇出來個好歹怎麼辦，彆說普通人看不見鬼差, 她這房子什麼都有，一般東西進來都得顯形，藏不住。

黑白無常是一個閃現進了屋子，牛頭馬麵是翻窗進來的，天知道他們兩個鬼差為什麼不能穿牆，非得翻窗。

思央深深地歎口氣, 搖搖頭, 回去就把屋裡的燈點著，擺上香爐，蠟燭插上點著，最後抓了一把香全部點上，掐了幾個手印後插進香爐內。

香煙繚繚, 四位鬼差連忙都湊過來，黑白無常在前，牛頭馬麵在後，圍著供桌就是一通胡吃海喝。

香燭都是思央自己做出來的, 比外麵買的普通香燭要更特彆，鬼差們吃過一次後就念念不忘，今日難得又能吃到一次大餐，那可不得敞開肚子，吃個肚滾溜圓。

等香燭燃儘, 思央剛好在椅子上坐著打了個盹。

“說話，什麼報的是什麼喜，喜從何來？”

“是，額……”牛頭看向馬麵。

馬麵上前一步：“給仙姑報喜，喜從……”

七爺白無常，八爺黑無常，兩人上前一步，動作一致，一人一巴掌將牛頭馬麵拍開。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就會吃了。

思央扶額，真是欠了這幾個家夥的。

“恭喜仙姑，仙道再進一步，離白日飛升不遠矣。”白無常拱手道喜：“我等兄弟二人是奉閻王之命前來為仙姑道賀。”

說罷，白無常的手中就出現了一隻包裝精美的禮盒。

地府的審美還可以。

聽說是閻王賀禮，思央也沒在擺著譜，起身接過禮物，道：“替我多謝閻王。”

黑無常說：“閻王還讓我等給仙姑道謝，那冥河姥姥還是仙姑將其手刃。”

思央搖搖頭：“冥河姥姥不是死在我手中。”

“什麼？”黑白無常訝異。

牛頭馬麵道：“可是那一日的確是仙姑你和冥河姥姥鬥法時候，她魂飛魄散的。”

思央將冥河姥姥借助五通神，逃走半道殘魂，最後在京城北郊胡大帝陵處魂消魄散的事情說個鬼差們聽。

“胡大帝陵！”黑白無常臉色一變。

雖然從他們那白的跟牆灰糊臉的臉上看得不那麼明顯，但聽口氣也知道，胡大帝陵不妙啊。

“怎麼了？”思央沉聲問。

黑白無常對視一眼後，糾結到底該怎麼說。

牛頭馬麵則是乖覺蹲在一邊，有這兩位爺在，也沒有他們說話的地方，還是仔細回味一下剛才的香燭味道。

“我等和仙姑提過，七月半鬼門開時候，地府逃出來一隻惡鬼。”白無常到底還是說了，都這種時候，還有什麼好不能說的。

“是。”思央並不意外，她問道：“難道，那逃出來的惡鬼和胡大帝陵有什麼關聯？”

她有這個聯想並不奇怪，怎麼冥河姥姥就非要往胡大帝陵跑，還有黑白無常剛才聽到這四個字的反應，也說明這胡大帝陵不簡單。

“仙姑想的不錯。”黑無常摸了摸自己胖墩墩的肚子：“那惡鬼實則就是那胡大帝。”

嗯？

胡大帝陵，是座墳墓，說明此墓的主人已經死了，才留下的陵墓，那天的砍柴老丈所言，曾經還看到有一隻黃毛狐狸在守墳。

現在黑白無常說，從地府逃出來的惡鬼，就是胡大帝本身，這事情似乎開始有點複雜起來。

白無常接著黑無常的話說：“胡大帝就是狐族的一隻老狐狸精，修行幾千年，想要用妖身得道成仙，若是他勤加苦修，也未嘗不可，但是胡大帝修煉到後來，進入瓶頸，修煉不得寸進，就想用天才地寶推進修為，後來據說他偷了南極仙翁的一支萬年人參，吃了這株人參能漲千年修為，可保他一舉成仙。”

思央又聽上故事了，她很熟練地就把瓜果茶點擺上供桌，挑了把椅子就在桌旁坐下，還不忘招呼牛頭馬麵一起坐，瞅著瓜果他們也吃不了，又掏出幾把香和蠟燭擺上。

牛頭馬麵看看黑白無常，從善如流的就坐過去，嗯，聽故事。

會講故事的黑白無常：“…………”

白無常輕咳兩聲，也坐下來，還用手肘戳了戳黑無常，提醒道：“該你了。”說著就先挑了支大號的蠟燭。

黑無常很無語，但故事還是得繼續地講的。

“得到萬年人參後的胡大帝就準備將人參精華熬製出來，也利於他的吸收，本來熬製人參精華也不需要多麻煩，可胡大帝太想成仙，想要更萬無一失，除了萬年人參以外，他還準備了幾樣天材地寶，壞也壞在這。”黑無常坐下了，手趕緊把剛才就看中的香燭拿過來。

思央啃著果子，眼神瞥向白無常。

白無常很從容的接上，那銜接的語氣都和黑無常一般無二，當之無愧的最佳拍檔。

“狐族分支多，狐女尤其多，且多是不安分的，狐族男子更多的是走苦修之路，但狐女則是喜歡紅塵中尋找機緣。”

所謂的機緣有二。

一則是像封三娘這樣的狐女，她們在山中苦修，修煉到一定程度會入紅塵，耐不住枯燥修煉是一回事，也是為了能尋找突破的機緣，範十一娘雖然是封三娘招惹來的因果，未嘗也不是一段機緣，情緣也是緣，封三娘若是把持不住就會破戒，但她現在斬斷情絲，那就是曆劫得緣。

除此之外，就是狐女在紅塵行走，把持不住後，選擇和凡人男子雙修，而後吸他的陽氣，促進自身的修煉，這種修煉不是正道，修煉到最後害人害己，但修行速度快，要是能把握一個度，除了不能成仙得道，倒也算是個修煉捷徑。

狐族有各種分□□就有各種修煉的手段，這種和男子雙修的法門，很多狐族都願意也愛用此法修煉。

但在凡間行走的話，難不保就倒黴遇到捉妖師，所以狐女們又動起其他腦筋，比如鄉間客棧，山中破廟，林中小屋，這些地方都是狐女們可以施展障眼法，然後將路過的那些天真爛漫，空有皮囊，沒有腦子，色膽包天的書生給勾搭過來，然後就……

然後的然後，有的書生被吸乾，但這樣的事情狐女們儘量是不會讓其發生的，吸陽氣和害人命這兩種結果，她們到底能不能承受，是再清楚不過。

吸陽氣，頂多是修為不精，遇到打雷下雨的天，儘量得躲著點，可害人命的話，是會遭到天譴的，青天白日一道雷就能把她們狐狸精劈得魂飛魄散，連全屍都沒有。

胡大帝這一支狐族的家族也很壯觀，狐女也特彆多，選擇雙修的狐女不少，她們在破廟壁畫施法，引來書生入內，與她們歡好恩愛，吸取陽氣。

“狐女勾引書生入畫，畫中通幻境，幻境其實也就是狐族聚集之地，狐女與書生幾番恩愛，卻產生男女私情不忍書生繼續困在畫中幻境，但也不想與書生分離，便是狐女舍棄一切隨書生而去，也不是長久之計，而且由於狐女和書生纏綿不舍太久，書生陽氣被吸走太多，身體虧損嚴重，長此以往，不用狐女在旁，書生也命不久矣。”

“狐女為了能夠與書生長相廝守，趁著胡大帝去尋其他天材地寶的時候將那株萬年人參偷走，囫圇的就給書生服下。”

“後來呢。”聽故事已經聽出經驗來的思央，適時地捧場。

黑無常坐下，白無常上場，兩人交替接換配合默契，毫無破綻。

“後來胡大帝回來後發現狐女偷了萬年人參，大怒誓要追究到底。”

“狐女和書生回到凡間後，本是過上常人生活，可胡大帝手段通天，是狐女小看，最後狐女為救書生而死，而書生則是被胡大帝生吞了。”

思央聽到這裡挑了下眉梢。

白無常說：“書生吃了萬年人參，那藥力他沒辦法完全吸收都是狐女幫他封在體內，胡大帝將其生吞活吃就是要他體內未吸收完的藥力。”

再後來的事情，就是胡大帝成功地借用萬年人參的藥力大幅度地提升修為，可是在成仙時候，天雷降臨，把他劈個半死。

萬年人參本就是胡大帝從南極仙翁處盜取來的，再被狐女盜走，給書生服用，他又將書生吃了，犯下大罪，吃個人是罪孽，但他吃的那書生原本是大貴人的命數，胡大帝吃了他就是大罪，天雷饒不了他。

天雷之後，胡大帝近萬年修為儘毀，根基破碎，此生無望成仙，甚至可以說，他連個普通狐族都比不上。

後來胡大帝死了，按道理來說，他這等修煉的妖族身死則是會灰飛煙滅，可誰知道胡大帝竟然成了鬼，還遊蕩到了地府。

“他在地府就是極為難馴的惡鬼，酆都城內有他一席之地，他心中有怨，不願輪回，閻王也拿他沒辦法，三十年前他就想逃離酆都，可是後來被他的屬下冥河姥姥背叛，前功儘棄，不想他一直不曾放棄，三十年後找機會還是逃出來了。”

聽完胡大帝的故事，思央幾個疑點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