鴨棚在溪邊,流水彙聚往下就入湖水，湖水又連著護城河。

一條河多條分支，四季都有人家在湖畔河邊洗洗刷刷。

京城南區這片居住的人家也喜歡在湖邊洗東西。

她家的大野鴨丟了,一看就知道是人為,思央都沒多加思索，猜測應該就是附近的人做的，能悄無聲息的摸到鴨棚,把大野鴨抓走，顯然是早就對鴨棚四周觀察良久。

思央本想要不去開封府找個人來把這個小偷抓出來，聽說開封府最近也挺閒著。

她還沒做決定,就聽黃嬸回來跟她說剛聽到的八卦。

西邊隔壁鄰居一對夫妻，一晚上生了怪病，長了一身的鴨毛。

一根根的鴨毛啊，就像是從鴨子身上長到他們身上一樣,真正的,而且一碰就鑽心的疼,不碰吧……那鴨毛還不斷的長，現在都長了一脖子,孩子往身上彆的地方繼續生長,看起來非常可怖。

黃嬸的原話是這麼說的。

“哎呦，真的是要嚇死人了,好端端的人怎麼就長了一身鴨毛，是不是被鬼附身了,那夫妻兩個,躺在床上，鬼吼鬼叫，一個比一個叫的淒慘,家裡麵其他人請了大夫來也束手無策，反而越是治，那鴨毛長得越快，再這樣繼續下去，過不了多久，這兩人就會整個變成一個鴨人妖怪吧。”

瞧著黃嬸一臉怕怕的樣子，再看她說完話，就把湊到腳邊聽熱鬨的狐狸抱起來，說是要給它臟了的毛擦擦，那自然的模樣，一點都不像是害怕妖怪的樣子。

“十兩啊，我帶你去看看鴨人怪。”思央對十兩這麼說。

小十兩聽完黃嬸的話就已經非常好奇，雖然也覺得聽著想象出來的畫麵就很可怕，如果是她一個人的話，肯定是不敢去的，但小姐說帶她去，十兩頓時小雞啄米般的點頭。

去了後，還沒到人家門口，老遠的距離就聽到兩聲淒厲的鬼哭狼嚎，一聲高一聲低，接著又是另一聲高，另外一聲低，一唱一和的簡直就像是在打配合。

十兩皺著眉頭說：“小姐，鴨人怪這麼可怕啊，會不會是得病了，該不會到處傳吧。”說到後麵，小十兩的小臉都快嚇白了。

思央在她腦門上敲了一記：“小小年紀，想的倒是不少，沒聽黃嬸說嗎，很可能是鬼附身。”

十兩摸著自己的腦袋，看自家小姐往前擠著看熱鬨的模樣，有些無語，說她多想，可是小姐你竟然相信鬼附身，難道不是想的更多。

“神婆來了，神婆來了。”

思央剛想擠進去看看，全身長滿鴨毛的‘鴨人怪’長成什麼模樣，就聽到有人喊了一聲，接著人群就分開，就看到一群人攙扶著一個身上穿著花花綠綠衣裳的老太太走來。

人群的分開，也讓她看見，在這家人的門口，一男一女兩個人趴在地上，哎哎叫著疼，在他們的脖子上長滿了細細絨絨的鴨毛，還有他們四肢上，露在外麵的皮膚也都長著鴨毛，現在臉上也有。

黃嬸說的是一點沒錯，就像是兩隻鴨人怪。

“好可怕！”小十兩在看到第一眼後，嚇得就用兩隻手把眼睛捂住，不敢再多看，還往思央身後躲了躲。

思央笑著拍了拍她算作是安慰。

神婆被扶著去看那對全身長滿鴨毛的夫妻，然後就讓人燒香點燭，東南西北各自拜了幾拜，又是讓人抓大公雞放血，然後是神婆圍著哎哎叫痛的兩日一陣神叨叨的念著什麼咒語。

思央聽的真切，大概就是告慰四方神靈，讓四方邪祟退散之類的話，整個周圍的氣氛都在神婆的帶領下，顯得異常的肅穆，除了那叫痛的夫妻，沒人敢大聲吵嚷什麼，鬼神之說在民間一直都保有神秘的色彩，有的人信奉世間有鬼神，有的人則是覺得，鬼神之說那都是嚇唬人的玩意，世上哪兒有真正的鬼神啊。

常言道，信則有，不信則無。

可無論如何，更多的人心中其實隱隱都帶著對神靈的崇敬和忌諱。

最後的最後，神婆麵朝著東南方向，跪下來，行了個參拜大禮，頭嗑在地上久久的都沒有抬起來。

思央回頭看了眼她跪拜的方向，竟是她宅子的方向。

“還算有點小本事。”她自語道。

“哎呦哎呦，救命啊。”

“疼死了，這疼死了。”

神婆這邊還都沒有神神叨叨完，那邊的夫妻二人一邊抓耳撓腮，一邊鬼哭狼嚎的跑過來哭求。

圍觀的眾人此時也是一陣驚呼。

隻見那夫妻二人，抓著脖子，撓著腿，隨著他們的抓撓那片皮膚上就像春天地裡冒芽兒一樣，一根一根的鴨毛咻咻的冒出來。

看的人是目瞪口呆，那不是汗毛，真正的鴨毛啊。

白的灰的黑的，除了絨毛還有硬鴨毛。

這絕對不是人能長出來的毛，即便是返祖把，那也應該長猴毛才對啊。

而且這也不是光長鴨毛，看那兩人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就知道這鴨毛長得到底有多疼了。

思央看到這裡，也來了興趣，想要看神婆如何的把這兩人身上的鴨毛給去除。

這時候她感覺裙擺有被扯動，低頭一看，就瞅見一條毛茸茸的大尾巴。

思央一笑，將其抱了起來。

這是家裡麵那幾隻狐狸精裡麵最小的一隻，都還不能完全的化成人形，化形後，耳朵和尾巴還不能很好的收回去，後來再一審問，這個小家夥，剛一下山就被騙走了。

沒錯，被一隻雞腿騙走的小狐狸精。

能被一隻雞腿騙走的小狐狸，也實在是聰明不到哪裡去，騙人就更不行了，反倒是沒做出什麼惡事來。

“來的也正好。”思央摸摸小狐狸的腦袋，輕輕拍了拍。

小狐狸黑黝黝的眼睛轉了轉，從思央手上滑下去，順著人堆就擠進去。

此時神婆也收了架勢。

“一步踏錯，需得受到懲罰。”

神婆說。

這時候這對飽受折磨的夫妻二人哪兒還能想得了彆的，點頭如搗蒜，彆說懲罰不懲罰，現在隻要能讓他們身上不長鴨毛，什麼他們都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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