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把這隻金烏如何處理？”

通天教主問她。

思央抱著沉香, 看著他，沉香也眨巴著眼睛看她。

對於沉香的安排，思央心裡是有個想法。

“你想將他養大？”通天教主看出她心思。

“小金烏和楊嬋把他托付給我，我已經弄丟過他一次, 自然是不能夠再有第二次了。”她可不能就這麼把沉香放養長大。

說來也怪, 帶著沉香離開後, 這小東西不哭也不鬨, 就乖乖地窩在思央懷中，玩著自己的手指，偶爾扯扯她的頭發，完全沒有離開家, 離開了親人的傷心害怕。

“沉香。”思央輕輕喊了他一聲。

沉香一歲多了, 他做什麼都比一般的小孩子快很多, 比如說開口和走路。

一開始劉彥昌隻當這孩子比較聰明, 可後來才發現了他異於常人之處, 未免沉香的異常被旁人發現, 他甚至遏製了他的成長，不許他多說話, 不許他往外跑，那些在他看來神奇的怪異情況，隻要發生一次, 他都會狠狠教訓沉香，就是讓他記住, 他是個凡人。

所以, 沉香無論如何也是不適合被劉彥昌繼續養大。

見沉香不說話，思央也不著急，繼續問他：“還記得我嗎？”

沉香不是凡夫俗子, 他生來不凡，剛出生的記憶肯定還留存。

果然……

沉香在睜著眼睛定定看了思央好一會後，輕輕點了點頭。

“娘~”

奶聲奶氣的聲音，聽著人心都要軟化了。

思央則是哭笑不得：“我可不是你娘。”

她摸了摸沉香的腦袋，歎息一聲：“等你長大一點，我就帶你去見你爹娘。”

“爹……”

沉香似乎終於想起來自己還有個“爹”，左右張望一圈，沒看到熟悉的身影，倒是先對上通天教主的冷眼，於是立馬小嘴巴一扁就要哭。

“哎，怎麼哭了。”

思央趕緊哄他，這行為看得在一旁的通天教主緊蹙眉頭，眼神微微加深，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

天庭發生了一件，可以說是令三界震動的大事。

玉帝的第十子，小金烏殿下，竟然與人動了私情，還生下孩子，那孩子因為血脈不純，被他偷偷放到扶桑樹上吸收太陽精氣，直到誕生之日，動靜太大，才引得天庭注意，發現了這件震動天庭上下的荒唐事。

而更令人想不到的是，與小金烏殿下產生私情的竟然是玉帝的親侄女，西嶽三聖母楊嬋。

這，這簡直令人不敢置信。

三聖母楊嬋是何人，她是司法天神二郎真君楊戩的親妹妹，她的母親是前欲界女戰神瑤姬公主，瑤姬公主就是因為私通凡人，生下他們兄妹三人，犯下天條重罪，才被玉帝懲罰，至今還在欲界四重天閉關思過呢。

沒想到才相隔千年時間，瑤姬公主的女兒也走上了她一樣的路，唯一不同的是，對象從凡人變成了神仙。

可就算是兩個神仙也不能夠在一起有私情，嚴厲的天規不允許神仙擁有凡人的七情六欲。

那小金烏殿下和楊嬋，不但互相生了情愫，還生下了一個孩子，這個孩子雖已經被二郎真君就地正法，可是二人犯下的天規是不能夠這麼算了的，必須要種種處罰，才能以儆效尤，震懾天庭眾仙。

麵對楊嬋玉帝能狠得下心來，可是這裡麵設計他兒子，就猶豫了，他猶豫，王母可絲毫不會留手，玉帝一旦有鬆口的跡象她便直接把七仙女和八仙女給拉出來。

這兩個都是她生的女兒，兩位仙女都犯下私通凡人的大罪，她一個也沒有放過，兩位仙女至今都還被關押受罰，憑什麼小金烏可以免責。

王母說得句句占理，更是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地勸說玉帝。

若是玉帝此次不重罰的話，在眾仙麵前必然威嚴掃地，眾仙也會在私底下議論玉帝假公徇私。

畢竟此次事件算得上是封神之戰後的一場大事件，另外他們設置司法天神一職不就是為了監督眾仙不可輕易踐踏天規的威嚴，若在這上麵徇私，那先前所做的一切都隻是個笑話。

玉帝被王母說服了。

可是一個事實也擺在他們眼前。

十隻金烏是太陽的化身，從天十隻金烏都在，他們一輪一換，互相更替，堅守著凡間的日升日落，自從大金烏死後，其他八隻金烏都身受重傷全部在扶桑樹上修養，就剩下小金烏一人擔起太陽的責任。

要是把小金烏罰去閉關，那豈不是讓凡間沒了太陽。

玉帝王母本想讓其他八隻金烏再次接替太陽的職責，可是八隻金烏卻表示傷重未愈，再加上他們此次為了讓小金蛋能夠成功誕生耗費了精血，更是無力可支。

王母氣急敗壞地跟玉帝告狀，八隻金烏分明是刻意如此，就是想保下小金烏，她還沒有治他們欺君犯上之罪呢。

玉帝也無奈，可是他也不能一氣之下把幾個兒子都殺了吧，關起來？他們在扶桑樹上閉關養傷近千年，和關起來也差不多。

最終二位天庭之主商議，再有眾仙附和下，八位金烏都得到了一定的懲罰，至於小金烏，玉帝下令命他化身金烏原形，繼續執掌凡間的日升日落，但是從此之後，不可以再化為人形，一刻不停地繞著三界飛行，直到時間的儘頭。

小金烏這個懲罰不可謂不重，眾仙也有求情的，卻都被玉帝王母斥責回去，懲罰了幾人後，眾仙都不敢再冒頭。

再之後就是楊嬋。

小金烏和楊嬋被楊戩帶到淩霄寶殿後，原本小金烏要一力承擔下此事，可是楊嬋卻不忍見他獨自承受，再者此事既然已經被捅破也隱瞞不了，還不如大大方方承認。

當得知二人的孩子是凝聚二人精氣神，有感而生，玉帝也覺得驚奇不已，倒是很想看看那孩子，隻可惜那孩子已經被楊戩滅殺，當然玉帝的這點小心思被很好地隱藏下來，也沒有讓其他人發現。

王母早先就看不慣楊嬋，自從她被封為西嶽三聖母，她也尋不著什麼機會，如今，楊戩成了司法天神，楊嬋卻是那個犯下天條重罪的犯人，二人還是兄妹，這簡直堪比一場戲劇。

心中不知如何想的王母，直接下令讓楊戩來決定楊嬋的命運。

“楊戩，你作為司法天神覺得三聖母該如何處罰才是。”王母咄咄逼人要楊戩表態。

楊嬋跪在淩霄寶殿上，她已經看著小金烏被強行化為原形，此後再也不能夠相見，她心如刀絞，麵對未知的懲罰，她心中平靜，坦然接受。

她一眼也沒去看楊戩，眼睜睜地看著二哥動手殺了她的孩子，她對他已經沒了彆的期望，即便讓她去死又怎樣呢？

楊戩就站在楊嬋身邊，他低頭看了眼妹妹，閉了閉眼，暗自深吸一口氣後，再睜眼時候，情緒儘數收斂，眸中隻剩下無儘的冷漠：“三聖母罪無可赦，打入凡間，鎮壓華山，永世不出。”

上座的王母娘娘臉上浮現出一絲淺淺的笑意。

“好。”她為楊戩喝了聲彩，當即拍板：“就如司法天神所說，立即將三聖母鎮壓華山，永世不出。”

眾仙聽到這樣的懲罰，紛紛嘩然。

倒也不是因為這種懲罰有多重，隻因為這是從楊戩口中說出的。

他們依稀還記得當初那個白衣少年，獨闖天庭，大鬨淩霄寶殿，浴血奮戰，隻為救出自己的母親，而今那個少年，褪去青澀魯莽，變得深沉難以捉摸，手段狠辣，心腸更是冷硬到了極點，就連自己的親妹妹都不放過，他的眼中隻剩下對權利的追逐。

……

再次踏入華山，讓思央想到了當初去往桃山見瑤姬的場景，沒想到時隔多年，她會用同樣的方式來見同樣被困在山中的楊嬋。

楊嬋被鎮壓在華山之底，身纏枷鎖，永世不得解脫。

她已經生無可戀，親人的背叛，愛人的受困，還有目睹親子的死亡，她如今已經不存多少活下去的信念。

思央的到來，讓她提了提精神，卻隻牽強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抹苦笑。

他們本是商量好的，讓思央在南天門外接應，可是小金烏被她二哥追上，最終功虧一簣。

“我來不是勸慰你什麼的，隻是想給你看一樣東西。”

思央伸手拿出一物。

困在華山洞窟水底正中石台上的楊嬋，在看清她手中之物後，眼睛猛地瞪大。

“這，這是我，我給沉香的……”她聲音弱弱的，似乎生怕聲音大一點，這一切都會如夢破碎。

思央拿出來的是沉香掛在脖子上的萬年沉香木所做的木牌，也是楊嬋和小金烏給他做的護身符。

“沒錯。”思央道：“你應該能明白我拿出這個是什麼含義。”

“難道說！”楊嬋猛地坐直身子，她的眼睛亮晶晶的，生氣滿滿，剛才的那股死氣沉沉一下子便褪去，她緊張又期待地望著思央，想從她口中得到一個肯定的答複。

思央沒有正麵回答，隻是重重點了點頭，眼神與她對視，格外堅定。

這就足夠了。

“還，還活著……”

一口氣鬆懈，楊嬋癱軟地坐在地上，她口中不斷念念有詞：“還活著，就好。”

“我來也就是想告訴你這件事。”思央可不想楊嬋出什麼意外。

“那當日我二哥……”楊嬋對那日楊戩的行為還是不解。

思央抬手，食指落在唇邊，比了個禁聲的意思，她眨了下眼睛：“這件事不要再提，你知道就好。”

楊嬋果然不再問，可她還是很想知道沉香現在好不好。

“我能夠看看他嗎？”

思央沒帶沉香過來就是為防萬一，現在的華山指不定就有王母眼線監視呢。

不過她在周圍沒察覺出什麼，便打出一道玄天鏡，讓楊嬋隔空去看沉香。

看到已經一歲多，學會走路說話的沉香，楊嬋淚如雨下，捂著嘴泣不成聲。

“要是，要是，他能看見，該多好……”

這個他，自然是小金烏了。

小金烏現在化為太陽，一刻不停地圍繞三界旋轉，隻要太陽的光芒照到的地方，他當然都能夠看到。

思央反過來安慰楊嬋，小金烏可比她早一步見到沉香，且還是天天見。

楊嬋：“……”

這樣一想的話，她還有點妒忌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