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商談(1 / 1)

反派長媳 雲東曼 5904 字 2024-04-30

二丫跟在少夫人身邊,不解問:“少夫人,奴婢鬥膽問一句,雖說那個李公子討厭了些,但他說的話也不無道理,我聽娘說,您若有好的去處,老太太也會為您高興,她總半夜睡不著,跟我娘說,她心裡愧疚,怕耽擱您,讓您跟著受累。”

虞憐看了小丫頭一眼,在小丫頭求知欲滿滿的眼神中說:“有些東西,是外物比不得的。你還小,不懂。”

沒體會過現代社畜的苦,怎麼會知道有好室友的重要性?

“奴婢雖小,卻也知道當今世上男子情深最是可貴,奴婢看那李公子似乎對您一見鐘情,他這樣出身的貴公子開口許諾願意為您遣散通房妾室,這是滿京城貴公子都沒有的,您就一點兒也不動心?奴婢怕您錯過了……”

“您這樣好的人,應該得到幸福,世子在天有靈,也會希望您過得幸福快樂。”

虞憐停下手中的動作,沉默,她不明白了,為什麼這個小丫頭這麼想給她重新找個室友?

雖說李襄答應了遣散妾室通房,這年頭誰還沒有個前任?她倒不介意對方有沒有過女人,隻是現在再來說這話已經晚了。

她人設立住了,在這府上也站穩了腳跟,宿舍長祖母對她非常滿意,其餘人也對她構不成威脅,她基本能掌握這府上的大權,麻雀窩再小,隻要過得舒坦有什麼不可以?

再說,如今這情況是差了些,但人生起起落落終有時,隻要好好經營下去,未必不能把日子過順,在這她就是自由的小鳥兒,是能掌控家中權柄的鳥頭,府裡的人看她眼睛裡都帶了濾鏡,誰都喜歡她,可要是去了彆人家的富貴窩。

譬如汝陽侯府,這種大戶人家進了門又是嫁給嫡幼子,一沒爵位二沒權利,在家中隻有長輩的寵愛,還得應付府中那麼多人,宅鬥是避免不了的,沒法掌家就意味著沒主動權,沒主動權就意味著處處受限處處落下風,這不是虞憐的風格。

再退一萬步,虞憐願意宅鬥,願意花費心思精力扶持夫君上位,自己掌家,成為宅鬥冠軍,然而自古外戚最危險,榮華似泡沫,富貴如影閣,整個侯府都將一切榮華富貴建立在一個女人得到另一個男人的恩寵上麵,這種富貴就像在鋼絲弦上走路,一不小心就要摔得粉身碎骨,還不如公爹和夫君直接造反來得痛快。

最後說說李襄此人,他是嫡幼子,受儘了長輩兄姐寵愛,已經風流霸道慣了的人衝動之下的幾句口頭承諾又怎麼能輕易相信?

虞憐當年為了在職場上混下去,為了能升官,沒少研究心理學,她敢斷定,假如她當場應了下來,同意離了華府嫁給李襄,他說不定那份衝動就淡了下去。這種公子哥慣是任性,愛時愛若至寶,沒感覺時也棄如敝履,到時舊習複發,一句不愛了打發一切,照舊納妾找女人,而她此時因為顛覆癡情人設,轉頭嫁給富貴公子,名聲會比之前毀得還徹底,還有回頭路?

虞憐就沒把他一時之言當回事,純當熊孩子在放屁。

信就輸了。

二丫把少夫人的沉默當成是對世子的癡情。

娘說得對,她怎麼能把凡俗的標準按在少夫人頭上,她心裡就隻有世子一人,不會變的。

“姐,阿姐,姐姐姐我想你了!”

一道童音響起,跟著一團黑影衝過來,抱住了虞憐的腰。

二丫剛想拉開小孩,罵一句小兒無理,就見少夫人笑了,寵溺地摸摸小孩的腦袋,驚訝問:“時兒怎麼過來了?”

小虞時趁著娘不在,蹭了蹭姐姐的肚子,才開口回話,“娘說姐姐沒銀子用,餓肚子了,在家裡擔心得不得了,就讓我來看你。”

“姐我來時看見外麵好多凶神惡煞的官兵,我就叫了書童回府去跟娘說,叫娘搬救兵來救。”

他不好意思紅著臉,“娘說我是小孩子萬事不要衝在前頭,幫不上忙還會壞事,所以時兒不敢進來,等帶刀官兵離開才敢進來。”

虞憐欣慰拍拍弟弟的腦袋,誇他做得好,這個年紀能克製衝動,記得大人的話乖乖去做很不容易,這個弟弟被教養得極好。

以她的眼光看,若是將來分府單過,哪怕爹還是沒法升官,但等這個弟弟長大,也許就能將三房給發展起來,帶爹娘過上好日子。

小孩問姐姐剛才那些官兵是來乾嘛的?有沒有欺負她?

“我聽百姓議論,說是來趕你們走的是真的嗎?”

虞憐也沒把小孩真當成孩子敷衍,在古代這個年紀是該懂事了,再過十年八年就能娶妻能當家,所以當下就直接道:“從前你姐夫得罪了個公子哥,這公子哥現在看你姐夫不在了,咱府裡落魄了,就帶上官兵來欺負,來出口氣,可能也是閒著沒事乾。”

“啊……這個公子哥太可惡了,他怎麼這樣壞啊,他是誰?”

虞憐笑了笑,“他出去時你應該有看到,汝陽侯府的嫡幼子,穿著藍袍那個。”

小虞時更驚訝了,“是他?”

“他不是喜歡姐姐嗎?為什麼還要為難姐姐?”

“喜歡一個人該是對她好才對,就像時兒喜歡姐姐,喜歡爹娘所以對你們好,所以聽你們的話,時兒想不明白哪有喜歡一個人還帶凶神惡煞的官兵上門欺負的道理?

小孩的童稚之語暖人心,虞憐忍不住捏捏他肉乎乎的臉頰。

二丫插嘴說:“小公子您不知道,這位爺是進門的時候看見少夫人才喜歡上少夫人的,大人們管這叫一見鐘情,他若是之前遇上夫人了,豈有再上門欺負之理?討好還來不及!這不就灰溜溜地跑了?”

虞憐丟過去一個果子塞住小丫頭的嘴巴。

邑婆子過來把女兒拉走,免得她胡咧咧。

小虞時似懂非懂,他忽然想起什麼,從兜裡掏出兩張銀票,塞給姐姐。

“這是娘要我帶給你的,說姐姐銀子不夠用了再派人過去,她再想辦法。”

虞憐看著這兩張放在小孩兜裡有些皺巴的銀票發呆,這是千兩麵值,也就是兩千兩,她知道爹才六品小官居於末流,平時的那點俸祿連吃茶水都不夠,在府上他們三房除了吃喝穿住不花錢,府中供應著,其餘一概皆沒有。

也就沒有什麼進項可言,老太太還沒分家,什麼東西都到不了三房手上,爹俸祿低,這些錢能攢下來全靠娘的嫁妝鋪子。

但要攢錢也不容易,虞娘寵愛子女,平時吃穿都用好的,不肯落大房半分,沒少私下拿錢去外麵買,孩子胃小容易餓,吃完正餐沒多久又喊餓了,這時廚房供應了正餐也就沒有再免費供應的道理,於是就要拿錢另外買菜買點心。

她爹又要出門應酬,一應花用全是她出的,這樣算來,三房人口再少,一個月花用也不少,能攢下來的銀子極少、

這兩千兩,恐怕娘也要攢一年半載。

她將銀票推回去,雖說她是個有成算的,也想讓自己過得舒適些,卻還是有原則的,跟弟弟說:“你拿回去,告訴娘,我既然已經和魏國公府脫離了關係,這些錢就不能拿,我不顧一切出來已經極為不孝順又怎麼能拿娘辛苦攢的私房錢?”

“你讓爹娘都彆再惦記我,不用為我擔憂,這條路是我自己選的,我自當會好好走下去,他們的女兒也不是傻子,會把日子過順的,華府的人對我極好,祖母人親切慈和,很愛護我。”

想了想,看弟弟一臉茫然的樣子,怕他記不住,虞憐就找來紙筆,給爹娘寫封書信讓弟弟帶回去,她說在她心裡爹娘永遠是她的爹娘,隻是她次番做法已是不孝順至極,不想再連累他們,若是讓老太太發現,恐會生事端。

最後落筆寫道:“爹娘莫念,女兒敬上。”

寫完了吹乾了,折好塞進弟弟兜裡。

“好了,快回去吧,彆耽擱太久,若是讓祖母發現,你會挨打。”

小虞時委屈道:“姐我口渴,我站了這麼久,說了這麼多話,你連一杯水都沒待我,就趕我走?”

虞憐被逗笑,忙叫小丫頭去把廚房溫著的杏仁露送過來。

點點他的額頭,“便宜你了,姐姐饞了很久。”

喝完杏仁露小孩滿足地擦擦嘴巴,“我會給爹娘帶話的,隻是姐姐你說晚了,我來前娘就說了,祖母一定會發現,我已經做好了挨打的準備,大不了躺兩天,娘答應給我做好吃的糕點。”

虞憐望著小孩,眼睛裡沁出淚光,笑著揮手,讓小孩趕緊回去。

小虞時出了華府大門,摸摸小兜竊笑了下,姐姐雖然不收銀票,但他偷偷放桌上了啊。

可等回了國公府,他才發現,自己衣襟裡不知何時塞進了兩張銀票,姐姐又給他塞回來了!

沒完成娘交代的任務,小虞時垂頭喪氣回了自己家院子,丫鬟說娘不在,被祖母叫去了,他本想去找娘親,可想想去了祖母那等於自投羅網,於是便又坐下來等娘回來。

魏國公府老太太房裡,這幾日老太太一直板著臉對三房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隻因小六膽大妄為,雖那一番舉動不給魏國公府造成什麼影響,她行事周全,當著全城百姓的麵兒和魏國公府脫離了關係,然而卻因此得罪了汝陽侯府。

她本談好和汝陽侯府聯姻,不管對孫女還是對整個府上都大有好處。

誰知道小六卻沒想開,反悔逃了府,汝陽侯府那邊很是怪罪,發話以後不跟魏國公府往來。這陣子她一直挺憂慮的,怕貴妃那邊給皇上上眼藥。

現在可好,汝陽侯府嫡幼子當眾發話要娶孫女,不介意之前的所作所為,汝陽侯府也派人來傳話,這是一個重修舊好的機會,怎麼能錯過?

“憐兒是我的親孫女,我能害了她?說來憐兒也是好命,前一個東元侯府富貴,雖說他家沒了,但又有一個汝陽侯府,且這李襄我聽說對憐兒一見鐘情,這是好事啊,他娶了憐兒過門,自不會讓她吃苦,天天享受榮華富貴去,豈不比在華府受窮蹉跎來得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