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驚天大發現

宿舍樓門口按理應該是有值班員值班的。

但這裡是新兵連，管理沒那麼規範，而且現在畢竟才是1999年，各種要求也沒那麼嚴。

而且總體而言，新兵連的人手是嚴重不足的，所以門口的值班員大多時候就是一個擺設，隻在重要的點布設二十四小時崗哨，所以此時，宿舍樓的值班處就空空的，什麼人也沒有。

許三多小心翼翼溜出宿舍，找到了成才。

“走，我們去那裡！”

成才用手指了一個方向，然後帶著許三多來到了宿舍樓後麵一處不會被人注意的角落。

成才有心在許三多麵前顯擺，當然，他也有些下意識，於是自然而然就從身上摸出了一盒小紅河，先抽了一支塞嘴裡。

其實他很想像陳凡那樣從香煙盒裡抖出一支煙來，然後一彈，再用嘴一叼就叼住了。

他覺得陳凡的那個抽煙動作實在太帥。

他有心在許三多麵前表現，但又擔心自己動作不熟練香煙掉地上了從而顯得自己有些搞笑，所以他乾脆老老實實，用手把煙塞進了嘴裡。

很快他又抽出另外一支遞給許三多。

“成才，我不抽煙。”許三多連忙用手攔住：“而且，你也不能抽，班長說了，誰要是抽煙被他逮住，他就煙茶伺候。”

“切——這你也相信！”成才做了一個不屑一顧的表情，有意無意的，他開始學陳凡那種無視一切、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的表情和動作。

“史排長說了，新兵最好還是不要抽煙，抽煙對身體不好！”許三多看著成才，無比認真地說道。

聽到抽煙對身體不好這句話，成才一怔，忽然想起之前陳凡跟他說的那些話，於是他把塞進嘴裡的小紅河拿了出來塞進了煙盒裡。

“許三多，你說的對，我不能抽煙，不過你可以！”

他一邊說一邊啪的一下把剩下的幾支小紅河連同煙盒以及打火機，一起拍在了許三多的手裡。

“許三多，我不能抽煙，但你跟我不一樣，你得學，不抽也得學著抽，所以——這個打火機和這些煙，送你了！”

“我不抽煙，我也不想抽煙！”許三多拒絕。

“不是要你抽，是給班長排長抽。懂不懂？你要是再不跟班長排長他們搞好關係，他們真的就要抽你了！你看看你這幾天乾的事，班長都快被你氣暈好幾次了？你再不用好煙賄-賂賄-賂班長，明天他隻怕就直接動手打你了？”

“班長不會打我了！”

“什麼？他不會打你了？”成才一愣，驚訝地看著許三多。

“睡覺前班長跟我保證，說他以後不會再打我了，而且也不會再亂發脾氣，他有什麼都會好好跟我說。”

“不可能吧？”成才難以相信。

“是真的，成才，班長還鼓勵我，叫我不要灰心，每天進步一點就行了，他還跟我說，我的起點比較低，叫我不要跟彆人比，跟自己比就行了，他拉著我說了好一半天呢，都把我嚇壞了！”

“這怎麼可能？”成才表示不能理解，呆了呆，他忽然一下瞪大了眼睛：“是不是因為陳凡？”

“凡哥？”許三多一愣。

陳凡的年齡在班裡其實算是小的了，比許三多都還小，但因為他的言行長長老氣橫秋的，所以很多人自然而然地把他當成了年齡比較大的人，都喊他凡哥，所以，時間長了，許三多便也跟著彆人喊了起來。

他眨了眨眼睛，想了一點五秒，這才說道：“今天晚上班長踹我後，凡哥的確是出現過，班長被我氣壞了，一腳踢飛了一個石頭，那個石頭差點還打到了他，後來我就見他們一邊說一邊朝下麵走來。”

“肯定是因為陳凡，不然班長的態度不可能變化那麼大的，陳凡到底跟班長說了什麼啊？為什麼一下就能讓班長對你那麼好？”

不過想了一會兒成才都沒能想明白，所以他有些煩躁地道：“算了，不想這些破事了，三呆子，你想做騾子想做馬？馬是天馬，騾子是土騾子。馬是好，騾子是孬，你想做哪個？”

“我大概做不來馬，你知道的。”

成才發著狠，或者說發著憤：“我不知道你怎麼想？想回下榕樹？跟你說吧，打車到站，看那滿站台轟轟隆隆的坦克和裝甲車，莪就拿定主意再也不回下榕樹，發財也好，小土皇帝也罷，我不惦記，我就明白，男人該在這轟轟隆隆中乾他-媽一輩子。”

“成才，你說臟話，班長說了，軍人不能說臟話。”

“彆什麼都是班長班長，班長沒說過臟話嗎？你看新兵連，哪個厲害的人不說臟話？陳凡，他也說吧？連長也說吧？一天吃進二兩土，練脫三層皮，說句臟話算什麼？我就問你想不想乾下去？”

許三多想著，答得比以往更認真：“想……剛剛開始想……越來越想。”

成才皺著眉：“痛快點好嗎？想什麼？”

許三多憂心忡忡地道：“不想走人，我想當兵。”

“那就長點心眼，多學，多練，多跟陳凡交流交流，咱們回頭分兵得分到最給勁的連隊。我可是跟陳凡說好了，我們新兵下連就去鋼七連，我們兩個的第一個目標，就是乾死鋼七連最牛-逼的兵，也就是我們的班長，伍六一！”

“什麼？你們要打班長？”許三多驚得失聲。

“不是打——”成才一聽就急了，聲音不由大了幾許，他正要接著往下說，忽然耳朵一動，聽到了不遠處的一個聲音，反應過來後，他連忙一下蹲了下來，同時也把許三多拉了蹲在地上：“噓——有人來了！”

兩個人大氣也不敢出地蹲著。

不一會兒，有人過來的聲音越來越近。

又過了一會兒，那兩個人說話的聲音許三多和成才都清晰可聞了。

隻聽伍六一說道：“班長，我這幾天又練了一下臥射，你幫我看看！”

“好。”

很快就聽噗通一聲，卻是伍六一一下撲地，展示了一下他的訓練和所學。

“你的肩膀下沉得太多了，這樣一是不好看，二是影響射擊精度，第三你也不舒服，而且也傷手，再這樣摔兩次，你的胳膊和肘子怕是要分家了。

伍六一，你的缺點就是用力過猛，無論是訓練還是做人做事，用力過猛都不是好事，這個毛病，你要趕緊改。走吧，我先帶你去那邊的沙坑上，慢慢感受一下真正的臥射。”

平日裡脾氣暴躁的伍六一，這一刻卻溫順得像一隻小綿羊：“是啦班長，我和你去那邊好好體會體會，這段時間忙著搞新兵訓練，我自己的業務都落下不少了，要是回去七連被那幫小子超過了，我準得自掏腰包買一塊豆腐撞死！”

“你看你看，又來了！你怎麼就這麼要強呢？就隻允許你拿第一不允許彆人拿第一？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彆那麼爭強好勝！”史今一邊往前走著一邊批評著伍六一。

兩個人漸行漸遠。

待得兩個人的身影從視野裡消失了，許三多和成才這才賊頭賊腦地站了起來，悄悄朝那邊張望。

“原來班長之所以那麼厲害，是因為他這麼刻苦努力！”許三多敬佩不已。

成才點了點頭，也道：“陳凡說得沒錯，說到底，伍六一班長跟我們一樣，都不想再回去了，都想轟轟烈烈過一輩子，他知道當兵對於他而言，是他這一生最重要、而且也許是唯一的機會，所以他比任何人都用心！沒有人能隨隨便便成功，要想出人頭地，就得付出比彆人多得多的汗水，陳凡一樣，我也一樣，許三多，你也一樣，懂嗎？”

許三多愕然地看著成才。

因為在他的腦袋裡，這種話，是不應該從成才的嘴裡說出來的。

“乾嘛這麼看著我？”

“成才，你變了！”

“要想在這個地方活下去，每個人都得做出改變，許三多，你也要做出改變，你也得好好努力一次，拚搏一回了，你要拿出你在學校裡讀書的那種勁頭來當兵，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