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告而彆 煙花隕落,一地塵土……(1 / 1)

隻望秋葉落 橘色倒影 4327 字 7個月前

第二日,他早早赴約,她卻人去樓空,不見蹤影。

他後悔昨天為了逗她,故意留下懸念,早知留個聯係方式,至少此時可以知道她是否安全。

他亦不知她的名字。隻知,交大、大四、紅發這些零散的信息…以及提到過的9007的號碼。

他當即買通了民宿前台,獲得了她的姓名和電話。但打過去,又無人接聽。

此時,她已登上了飛往哈爾濱的飛機。從西南奔向東北,跨越三千八百多公裡,離他不知有多遠。

他又打通了9007那個號碼,雖然接通,卻一無所獲。

然而,對夏逢知來說,不告而彆也好,一見鐘情也罷,都已被內心的絕望吞滅,變得無關緊要了。

她已跌入母親製造的悲劇中,在漆黑絕望的深淵裡迅速下墜,大腦空白,十分眩暈。

原來巨大的悲傷來襲後是這樣一種感覺。

中途轉機的時候,夏夏打開手機,竟跳出幾十個未接來電,和無數條微信。

她大概掃了一眼,很是意外,不知學校那邊發生了什麼,大家都在問她是不是劈腿了,是不是又有新的戀情了。

隻因信息學院的王宇在朋友圈發了九張夏夏的照片,炸開了經管學院和信息學院數以百計的大群小群。陸啟凡被戴綠帽子的新聞便迅速傳開。

畢竟校花是個水性楊花的人,是難得一見的新聞。

閨蜜張茜上來就是三連問:“王宇是誰,你新歡嗎?”

“大家都在說陸啟凡被綠了,你劈腿了,你知道嗎?”

“你在哪呢?夏夏。”

夏夏索性把手機一關,關掉了這些無關痛癢的非議。她不想說話,不想解釋。

她現在,沒辦法開口說一個字,生理上心理上她都做不到。

她看著牆上的鐘表。九點了,那個在雙廊酒吧認識的陌生男子該去找她了吧。

隻一夜,再想起昨夜讓她心花怒放的這位男子,竟徒增惡心。

因為在兩人熱情地為母親規劃未來時,母親已經對自己的未來做出了選擇。

本是一段美麗的回憶,經曆一夜,竟然變得如此麵目可憎,充滿嘲諷。

落地哈爾濱,夏夏打開手機後,又多了更多的信息。她簡單瞥了一眼,內心毫無波瀾,神情紋絲不動。

張茜說“全網都在在討論你,已經有好多人都在找我打聽你!”

室友紀安然說“夏夏,快出來解釋一句啊!”

室友王冉說“夏夏,你成最美校花了,你火了!”

可是,比起母親的悲慘和遺憾,這些糜爛的緋聞和非議又算什麼呢。值得理會嗎?還有力氣理會嗎?

這麼多人都在找她,可誰又能真的可以幫助她跨過這絕望的一天呢?

她坐在機場到殯儀館的出租車上,透過車窗,看到哈爾濱的天空好藍好藍,像宮崎駿的漫畫一樣,金黃的麥田很燦爛,陽光根根分明地灑在空中。

原來喪事並不像電影裡的鏡頭中,滿是大雨和黑壓壓的雨傘的樣子。

現實生活中的葬禮,就是發生在這樣風和日麗之下,仿佛自己的悲傷與這個世界並不相通。

爸爸帶著夏夏走在殯儀館的樓道裡,並漸漸逼近媽媽屍體所在的房間,無聲,平靜。

她做好了心理準備。一轉彎,就到了那間屋子,推門,一個巨大的棺槨放在正中央。

夏夏小步移到棺槨前,媽媽的遺體極具衝擊地映入眼簾,那一刻夏夏突然像嬰兒一樣大哭起來,這聲音與出生那天發出來的一樣自然、奔放。

這一天,夏夏沒有進食,虛弱的身體勉強支撐這副瘦弱的骨架,她還要挑選骨灰盒、買殯葬用品、接待親朋好友,送媽媽最後一程。

這一天,任誰都找不到她。

當吳姨來向媽媽告彆時,夏夏告訴她媽媽曾把吳姨的電話留給了自己。

吳姨哭啼地說:“唉!銀行卡,首飾,房產證啥的都在我這。她怕被渣男騙走。誰想到,這是交代後事啊。”

兩人一起又哭了起來。吳姨提到“昨天有個男的,說你倆在雲南認識的,向我打聽你,我沒告訴他。怕他是騙子。”

“嗯,我不認識,可能是騙子吧!”夏夏故意說。

夏夏知道他沒食言,去民宿赴約,而且用他所知道的一切信息在找她。

她也知道手機裡有十幾個陌生來電可能是他。

隻是她無法麵對他,甚至還要極力地忘記他。就讓自己永遠不要知道他的名字,仿佛便沒有那段記憶。

這一天,手機的消息一波接一波,並未停歇片刻,連輔導員都打來電話,人們已經開始擔心起她的安危…

可是每日都很忙碌,想著回話的時候手機又沒電了。她想“回學校當麵說吧。”

由於夏夏沒有任何回應,王宇的惡作劇已經不再可控,任他再去解釋也顯得蒼白無力。

我們的夏逢知,已經憑一己之力成為了校園最最“風雲”的人物。

她是紅發亂舞,目中無人的冷豔學姐。

她是玩弄信息學院兩大男神的頂級校花。

她是劈腿不眨眼,戀情滿天飛的屌炸女王。

她的故事越傳越離譜,她的人設越傳越刁鑽。

十一假期的最後一天,哈爾濱下起了秋雨,夏夏把哈爾濱的落葉留在身後,返回成都。

那位在雙廊邂逅的男子也回到了成都,他向自己的好友,交大經管學院的講師穆銘打聽,是否知道夏逢知這位學生。

穆銘告訴他:夏逢知是自己的學生,成績優異,學院校花,很有個性。

知道這個消息後,他仿佛才放下懸著的心,喚來助理,更改行程。

交大經管學院的就業宣講嘉賓,他又不推掉了,這次,他去定了!

室友們也已返校,她們對夏夏這段時間不接電話、不回信息的態度非常不滿。

就連從不八卦的學霸王冉都吐槽說“夏逢知憑什麼認為所有人應該圍著她轉!”

“回來問問,聽聽到底什麼原因!”張茜說。

“不接電話不回信息這件事,任何理由我都很難接受。”紀安然說。

夏夏回來了,素顏,憔悴。紅色的頭發蓬鬆地散在背後,顯得臉色分外蒼白。

抵達宿舍途中她隱約聽到路人在說“她就是夏逢知。”

“夏逢知回來了!”的消息不脛而走。看熱鬨的人都在期待女主回歸的場麵,希望將整個事件推向意想不到的高潮!

隻有夏夏自己知道,這些事情太小了,小到與自己的人生未來毫無瓜葛。她根本不想理會。

她回到寢室,看到大家用齊刷刷的眼神望著她。

她直截了當地說:“你們想聽啥?”

“為啥王宇能有你那麼多照片,你們啥關係?”張茜先問。

“為啥不接電話!”王冉接著問!

“我想知道你這頭發?是有啥想不開的嗎?”紀安然說。

夏夏語氣和緩地說:“十一假期前我就和陸啟凡分了。一號那天出去和王宇溜達半天,他拍了幾張照片,沒有彆的事兒。其他時間都在哈爾濱。”

“至於頭發,我隨意搞的。”

夏夏把背包放下,停頓了一下,深吸一口氣,接著說“我媽突然去世了,沒狀態處理這邊問題,太忙了,電話統一沒接。”

寢室裡其他幾個女孩怎麼也沒想到是這樣一個沉重的理由,的確,在生死麵前,這些誤會來誤會去的小事都是一地雞毛。

一時間屋內安靜,張茜率先抱住夏夏。

茜茜說“寶貝,咱們向前看,我們陪你呢。”

“我調整好了,放心吧!”夏夏聳聳肩,這幾天她已接受了屬於母親的命數。

“王宇就是因為虛榮發那些照片,配曖昧的文字!雖然後來也澄清了,可惜沒人看了。夏夏,我們幫你收拾他!”張茜說。

“收拾王宇帶上我!”紀安然也說。

“這麼著,咱們先去吃個火鍋,明天上午參加就業宣講會,下午一起收拾王宇!怎麼樣?”張茜說。

“行!”幾個女生一齊響應。

夏夏回到了學校,回到了人間煙火,她鎮定地繼續向前走,離這個殘酷的假期越來越遠。

四個女生圍著沸騰的火鍋,開始八卦起來,他們聊著渣男,也聊著就業,聊著流言蜚語。

在這樣的嬉笑怒罵中夏夏又紮實地踏進了原本的生活。

張茜說“唉,明天的就業宣講會,其實就是販賣焦慮會!”

“是啊,宣講請來的四位嘉賓,太不接地氣了。林遠楓是清華的,王錚是上海交大的,和咱們也沒有可比性啊!”王冉看著向張茜說。

張茜說:“林遠楓是清華的?我還真不知道,但他媽媽是交大老師,沒這層關係,人都請不來的!開始他都推掉了。後來又說可以參加。”

“又不是我們學校的傑出校友,請他來乾嘛?”王冉說。

“他是青年才俊,又是本土的創業典範,進入了三十歲以下福布斯榜單。他的成功可具參考。”張茜說得頭頭是道。

“還彆說咱們寢室真的挺佛係的,沒一個去找工作的!”夏夏邊吃邊說。

“安然回老家進國企,王冉考研,我和夏夏邊走邊看……”張茜說。

“咱們不卷,咱為自由乾杯!”夏逢知提起一杯說道。

“對了,咱們學院主辦的校級脫口秀大賽批下來了,由我操刀,勢必要刮起一場腥風血雨!”張茜手舞足蹈地說著。

其他三人麵無表情,顯然沒有一絲興趣。隻見張茜指著夏夏說:“夏逢知必須參加!”

“啊?憑啥啊?”夏夏不解地問。

“憑你現在是交大頂流啊!作為流量密碼,必須為我獻身!”張茜辣得表情扭曲卻口齒清晰。

“你讚助搞定了嗎?”夏夏直擊要害。

“對接中。也不是問題。”張茜自信滿滿。

在寢室幾人的說說笑笑中,仿佛時間的齒輪又快速地滾動起來。

輾轉幾日,他與她又生活在同一個城市,他始終都在找她,卻不知,她並不想見到他。

煙花隕落,一地塵土,風揚而起,萬事寧息。

重逢又有何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