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臘月裡,季雲裳chi身被綁在木樁上,雪花劃過傷口隨即消融。
寒風砭骨,季雲裳硬是咬緊牙關一聲不吭,目不轉睛的瞪著那高座之上的男人,耳邊儘是圍觀百姓嘈雜議論的聲音。
季雲裳知道,這回是真的要涼涼了。
漸漸的底下頭來,兩眼空洞毫無生氣,周遭的一切都已置身事外。
緊接著,耳邊響起了一道不男不女的聲音,“吉時已到,祭天!”
火焰隨風高漲,伴隨一聲撕裂般的吼叫聲,季雲裳帶著這一世的不甘和懊悔,化作一具駭人的黑樵。
季雲裳,一個交易場上的好手,卻偏偏想要在官場上闖出些名堂。早些年,憑著與顧家有所往來,一步步算計到了內閣次輔的位置上。然而,因為一場巡鹽的差事,惹怒多方勢力。
當然,若隻是如此,自覺多年在官場中如魚得水的他,又怎至於此呢?
季雲裳隻恨自己錯付真心,不聽旁人勸阻,聽信了奸人讒言,這才陰溝中翻了船。
疼痛感再次出現,季雲裳的意識反倒清醒起來。
“我這是死了……半死不活?“
“總不會是人彘……吧。蕭時秋,你個王八蛋!……”季雲裳一邊訪問著蕭時秋的祖宗八輩,一邊試圖感知軀體的存在。
然而,意識之中一片空虛,四下空空。於是乎,他提出了後世也經常提及的三個問題,“我在哪裡?怎麼來的?要去哪裡?”
正在他思考人生之際,忽聞道一股“屁”味來,頓時如弓箭一般從床上彈了起來。”
“誰!不知道季某平生最喜潔淨嗎?!”季雲裳口中叫囂著,一個文官卻頗有一番奔著乾架的混混氣質,要是閣老瞧見估計是要氣吐了血的。
方才經曆了生死劫難的季雲裳,哪裡還顧得了臉麵,恨不得靠一張嘴活生生扒了蕭時秋的皮,才肯罷休。
季雲裳越想越氣,祭天時就應該硬氣一點,一定是受底下的百姓,不然堂堂殿內內閣次輔,也不至於現在受嘴上窩囊氣啊!
四下環顧,季雲裳黯然失色。
所在之地,是季雲裳未發家時的居所。一直到他成為眾星捧月的內閣紅人,都會時常來此躲清淨。
不過那時屋內已然收拾得敞亮,院外還有顧侯送的楓樹樹苗。
可眼下,屋內分外冷清。支一張桌子,兩把發了黴的木椅,以及一張木板床,便是這屋內的全部家當了。
季雲裳昏昏沉沉的移身到木椅上坐下,不禁感慨起來。
想當初,若不是顧侯提拔自己做大理寺卿,自己可能就要徹底爛在這泥窪沼澤之中。
可惜遇到了自己這樣臟心狗肺之人,不然……可能會有一線生機。
思緒一時有些淩亂,就在這時門“砰!”的被踹開,進來一位比季雲裳略微年長的青年,手上還拎著一團小煤球,來者氣勢洶洶。
季雲裳紅了眼眶,“哥!”說罷徑直朝那人撲去。
來人不曾想他竟是這種反映,一時僵持住了,手裡的小毛團隨之落地,軲轆到了門後。
“怎麼?被你哥我的盛世容顏鎮住了?”
沒錯,這久違的迷之自信,是大哥季錦雲無疑。
“得了,大老爺們的,哭哭唧唧的成何體統?”季錦雲一臉嫌棄的將季雲裳從自己身上扒下來,,想起來意又不由嚴肅起來,“小臭你是怎麼管的?!”
“你說的是小懶吧?”
等等,
小懶!
季雲裳一把拎起剛想趁亂逃走的小黑團子,抱在懷中揉了起來,如獲珍寶般滿眼笑意。
小毛團本就做賊心虛,突然被拎起來,四條小短腿直撲騰。
也不知道主人發的什麼瘋,把它辛辛苦苦舔順的毛,全揉炸了。
季錦雲恨鐵不成鋼的看著弟弟在這裡玩物喪誌。不過他今天當差也不好多逗留,隻交代季雲裳管好小懶,不許再尿他一床了,還有彆忘了夜裡護鏢。
“不是你說的嘛,還讓我路過望月閣時給你順道請假。”
護鏢?
季雲裳幡然醒悟,該不會是古宅大院無頭案的那趟鏢?
當初若不是因護這趟鏢,他也不會攀上顧家這一層關係,如今若想重返富貴鄉,這趟鏢是關鍵。
小毛團趁著主人愣神的功夫,一個打滾,就掙脫了季雲裳的魔爪。
“嘿,你還敢逃!”
季雲裳看著一床的慘狀,轉身對正在逃亡的小煤球道:“尿的真是地方,我是不是應該感謝你,沒尿我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