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公主有有著一張小小的臉,大大的眼睛。如果說,有誰能讓周小風一見麵便覺得開心,那麼太平或許真的有這種魔力。其實平心而論,周小風很願意跟著太平哪怕做個粗使的丫鬟。兩人的年紀相仿,性格有有相似之處。
而周小風自從由皇後的女史轉為公主府的僚屬後所接下的第一個任務就是幫助公主籌備大婚。她所要解決的第一個問題就是公主府想要的紅布料不足。
太平公主的婚禮定於永隆二年七月己醜日,太子李顯和太平公主的婚禮同時舉行。這不但是開唐以來規模最大的一場婚禮,恐怕也是長安有史以來最喜慶的一天。皇太子納妃排場雖大,畢竟是在東宮之內,公主出降則是從皇宮一直熱鬨到民間。此時距離這場熱鬨的婚禮慶典舉行不足一月。
周小風剛剛就任,自然也需要承擔起來。
公主府的建製,仿照一般的親王府邸,設有一位主官,一名長史、一名司馬。其中主官由太平公主手下原本最得力的宋女官擔任,而長史和司馬均為空缺。而在長史手下,除了負責日常生活的各個細目的食官署,典設局、府衙局等處,設有二處可以招募外官的東西閣。
周小風現下所領受的職位便是東閣祭酒。也因此漸漸的開始有人稱呼她為周祭酒。按照理論來說這個東閣應該設在公主府內,可這畢竟隻是障眼法。天後已經告知小風著手選擇一處地點來為日後獨立於公主府運作。不知道是不是母女已經溝通過,太平公主對此倒是無異議。
離開宮廷的前幾天,周小風幾乎每一天都會到處逛一逛,長安城的一切對於她而言都太過於新鮮了。販夫走卒,市井生息,所有的一切都充滿著生活的氣息。
公主府的眾人都人仰馬翻的準備著即將到來的大喜日子。而這段時間似乎成了周小風一生之中最為清閒的日子。畢竟她所有的工作都要等到公主大婚之後才能慢慢進行。
不過出於良心的不安,她倒是到宋女官處討要過幾次工作。這位倒是也知道,周小風的未來事宜主要不在內宅,所以並不曾讓她接手什麼內宅的工作。隻不過實在是忙不過來之後,才讓周小風負責采購一些紅色的紗。
原來因為公主出降,到時候路麵的均要以紅色的紗覆蓋。這種細紗出自西域,往年的供應就不是那麼穩定。如今用量巨大,且因為公主的姑媽晉城公主一句話不能使用舊的紗,而出現了一些缺口。
宋女史已經與東西兩市幾家大的西域紗坊有所交接,如今除了到全國各地去緊急收購一些,也請西域那邊運來一些原料在大婚前紡織。
眼下正需要有人與這些商賈交接。
且因為宵禁的緣故,這些布匹每日都有可能需要夜間入城,也因此需要有宮中背景的隨時去迎接。
周小風從宋女官處接到官府的夜間令牌,也算是正式的接過這項任務。
此時正是夏季,天氣晴好。
周小風讓手下的小廝與西市的幾家布販子聯絡,而自己換了一身紅色的短衫配紫色羅裙,外照著一件淡淡翠色的輕薄紗衣便望著西市而去。
此時正是午間,西市車水馬龍,人員湧動分外的熱鬨。周小風很是喜歡這裡的氛圍。她因為身份特殊,所坐的馬車一進入西市便有不少人駐足。她微微閉目,隻想要休息片刻。
到了今日所要拜訪布店,她微微端坐在大堂中,隻等人通傳。
不知為何,是不是因為她的背景緣故,此時店內並沒有其他人。
她聽到遠處有流水聲潺潺,想來應該是這店鋪後麵引有流水的緣故。那流水聲仿佛如同讓人安神的音樂,很是好聽。忽然,不遠處傳來一聲奇怪的叫聲。隻讓周小風覺得汗毛倒立,她猛然站立起來,想要一探究竟。
不知是不是錯覺,她尋著那慘叫聲追尋,竟然沒有任何人阻攔。那聲音引著她穿過廳堂,直接進入到了這件布店的□□。可聲音隨著她的深入追蹤,卻戛然而止。與此相對應的,那流水之聲卻陡然之間變的更為巨大了。
周小風仍然不死心,她確信自己的確聽到了異動,定然有人在此處犯險。若是此時自己放棄了的話,空有事端。她依稀尋著剛才的聲音方向尋去。可四下裡全然沒有一個人。僅僅一牆之隔,外側是息壤的西市街道,而內側則是這似乎空無一人的店鋪。不知為何攪弄的周小風心神不安。
她忽然又聽到有什麼東西劃過布匹的聲音,她立時尋著那聲音再找過去,卻隻尋到一件半掩的房門前。那房間內似乎與流水相連,隻待走近了,隻聽見流水潺潺。房間內很暗,一股甜膩的香氣飄過來,那味道本來應該很好聞似乎是狐尾百合,但是不知為何周小風卻覺得有一股難以言喻的腥氣。
她正猶豫要不要破門而入,忽然一雙大手從門內伸出來,將她攬入其中。她明顯能感到那是一個十分溫暖的胸膛,幽暗的室內隻能看到一雙狡黠的眼眸。
還沒有等到周小風反應過來,她已經被一雙溫軟的唇吻住了。那人足足比周小風高上許多,周小風想要掙脫,卻隻覺得那人力大無比。她隻覺得生平從來沒有遭受過如此大辱,多虧了腰間配有短刀便隻抄起刀來,對著眼前的人便劃過去。
那人也是一驚,竟然伸手去抓握刀刃,汩汩鮮血立時噴濺出來,隻濺的到周小風的臉上。
“這是什麼節目?”那人倒是平靜。
“節目?你是哪裡來的浪蕩子。竟然....竟然......”周小風隻氣的滿臉通紅色。
也不知是不是兩人的響動聲異常,這幫人故意約定的似的。這時外邊有幾個布店的夥計終於發現了異常,闖入了進來。
“東家....”那布店的掌櫃點頭說道,也是一臉的驚訝。
那男人道“這是你們幫我找的歌女嗎?”
布店掌櫃也甚為驚訝,倒是周小風聽到這樣的稱呼很是氣憤。她想道這些人竟然以為自己是什麼?歌女?
那掌櫃道“東家我正準備接待公主府來的貴客,卻哪裡去尋什麼歌姬舞姬,東家休得胡鬨,不如趕緊回京中府邸吧。”
這時幾個店鋪夥計才打開這暗室的門,周小風隻羞紅了臉頰,這裡似乎是一處可以泡澡的浴室。而眼前的男子上身□□,下身則僅僅裹著一件浴袍。而周小風也沒有好到哪裡去,她本就穿著輕薄,而剛剛奔跑的過程不知是汗水還是流水打濕了她的衣衫。使得她這也很是尷尬。
周小風略微思考,自己剛剛接手這項工作若是有什麼不好的傳聞出現,隻怕影響自己與公主府的清譽。心下暗暗下定決心,以後還是穿男裝的好。下次再來,定然要等自己配齊幾個丫鬟小廝,真是沒有想到,這一間布店內部卻有這樣的乾坤。
遂想到此處,隻拔腿便往外走。所幸,倒是也沒有什麼人阻攔。她隻想趕緊逃跑,揭過這一頁。
她從布店的側門而出,見有一行人正在搬運她所需要的紅紗,心中暗暗想自己剛才見不到一個人定然是這些掌櫃的或是人手在搬運貨物。
又見幾個耍著傀儡鬼戲的遊街商人,在街邊閒聊。心中道,自己聽到女子的叫聲該不會是這幾個人發出的吧。
她三步變二步,迅速的上了馬車,隻吩咐自己帶來的小廝去通傳,便說公主府的周祭酒有事改日再拜訪一番。
馬車一路平穩,周小風方才平靜了自己的心。
周小風心下隻暗暗想,那裡可是長安的西市,自己聽到慘叫聲保不齊就是遊街的商人。而至於那個男人,這長安城裡怎麼這麼多登徒浪子。她歎了口氣,輕輕撫摸自己的柔軟的唇,隻是歎氣。她甚至沒有記住那個男人的臉,她隻記得那是一雙十分狡黠的眼。說來,那地方也算是一處暗室,但是那人的眼睛卻如同一雙貓眼石一般散發著異常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