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周一，溫允難得的起晚了。
看到鬨鐘上的時間。
七點二十分。
這下完了，要遲到了。
她很快穿上衣服，看曹莉還沒有起床，悄咪咪的出門。
她連早餐都沒吃就往學校趕。
家裡離得遠，她都是走路去學校的，平時又起地早，時間總是夠的。
但周末不知道怎麼的，竟然失眠了。
時間有點急，她看了看平常走的路，那邊有賣早餐的，但今天時間急，不允許自己去買。
她扭頭就抄近道，從梧桐苑繞過去，也就是在周旭澤家的小區。
一路小跑到小高層的樓下，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從她的身邊駛過。
少年穿著白色的校服襯衫，他長得高，學校那寬大的校服穿在他身上正好，黑色的西裝褲被他在腳腕處往上卷了一圈。
他的速度很快，風把他敞開的襯衫吹成一個鼓包，搞笑又滑稽。
他什麼時候有輛自行車了？
忽然，周旭澤把車子停住，回頭，正好對上溫允略微探究的目光。
少年衝她挑了挑眉，“怎麼還沒走？”
溫允把身後的書包往上提了提說:“快遲到了。”
說完，她就有點後悔。
這前言不著後語，她真覺得自己腦子笨。
周旭澤露出微笑，一隻手撐著車子，另一隻手拍了拍後座，背著身子說:“上來，保證不讓你遲到。”
“……”
溫允愣了愣，隨即又反應過來。
現在她拒絕的話真就遲到了，管她男女有彆，不被扣分才重要。
她往前走了走，還是感覺有點不自在，磨磨蹭蹭坐了上去，雙手局促地抓在後座的兩側。
等她坐端正了。
周旭澤兩條腿支著地，沒有動靜。
溫允提醒他道:“我好了。”
周旭澤整個人也是僵著的，後背挺地筆直，剛剛說的有多容易，現在就覺得越彆扭。
聽到她的話才頓時反應過來，“哦、好。”
周旭澤踩上腳踏。
自行車慢慢向前行駛，速度漸漸加快。
早晨的氣溫要比中午的涼快，風在耳邊吹得“呼呼”的。
清晨的空氣混著泥土的味道，鼻子邊夾著男生身上的橘子汽水的味道，像是某種蠱惑，總是吸引著她靠近。
她離的近。
有點分不清。
到底是耳邊吹的“呼呼”的風聲，還是自己胸腔裡“砰砰”亂跳的心臟。
他們越過一個又一個的小巷口，兩邊上的景物也隨之變化著。
早晨的陽光照射下來，拉長了地上兩個人的影子，溫允低頭看著。
男生的影子的側臉五官依舊是那麼清晰，頭發隨著風隨意地吹散著。
沉默了好一段路。
溫允將自己紊亂的呼吸平複好。這時候覺得有點尷尬，便出口打破氛圍道:“你平時都是騎車去學校的嗎？”
周旭澤:“嗯，前幾天拿去修了，昨天才帶回來。”
怪不得，自己前幾天見他都是走路回去的，今天突然就騎車去了。
原來是這樣。
“哦。”溫允想了想，“那，騎車是不是很方便？”
“嗯。”
“那我也回頭買一個，以後就不這麼早起床了，還能多賴一會兒。”
周旭澤笑了笑，出聲道:“你會騎車嗎？”
溫允搖了搖頭，“沒有。”
頓了頓又說:“那要不你教我？”
周旭澤迎著風勾起嘴角，“行啊，那我可就算是你半個師傅了。”
兩人都同時笑了出來。
不知不覺就快到校門口，也沒幾個人，一看就還是遲到了。
周旭澤停在沒人看到的地方把溫允放下來，他推著車子一起和溫允往裡走去。
剛到校門口，兩個像是值班的學生把他們攔下來，“同學，遲到了，叫什麼名字？幾班的？”
這公事公辦的態度。
溫允埋著頭，聲音悶悶地，“初三二班，溫允。”
旁邊的周旭澤看著她那窘迫的樣子，忍不住笑出了聲。
真是看熱鬨不嫌事大。
值班的學生白了他一眼，問道:“你？”
周旭澤閉上了嘴，但還是壓不住瘋狂上揚的嘴角，隻能儘量憋住笑，“初二一班，周旭澤。”
寫好後，兩人才把他們放進去。
周旭澤推著車子走，而溫允走在旁邊，鼓著氣，半天沒和他說話。
他當然看出來溫允是真生氣了，但又不知道該說什麼，隻能任由她耍性子。
過了半天，還是周旭澤敗下陣來，但又不會說話，隻能一遍遍地說自己“錯了”。
但溫允沒聽進去，還是自顧自地往前走。
“對不起嘛，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是害怕你做不管我的車，所以才把車速減慢的。”周旭澤隻能解釋，語氣裡帶著懇求和原諒。
溫允最終還是心軟了下來。
畢竟人家還是熱心幫忙了。
“算了，原諒你了。”
忽然，她想起了什麼，沒時間和他在這打打鬨鬨，飛快地往教室的方向奔去。
把周旭澤一個人丟在那。
他無奈地搖了搖頭。
本來還想讓她和自己一起去車棚那邊停車，沒想到她先溜了。
溫允跑到走廊那頭就聽到教室裡的讀書聲，應該是在背英語單詞。
她放輕了腳步，緩緩的走到教室門口。
悄悄地往裡看。
講台上沒有人。
她又往教室後麵看。
也沒有人。
辛好，喬袁還沒來探班，自己這才大大方方地走進去。
——
下午，溫允趴在桌子上看著手裡的卷子，仔仔細細數著上麵一個又一個的紅色叉號，心情頓時跌入冰點。
果然，周末光看了周旭澤的筆記是沒太大作用的。
作為一個物理常年不及格的學渣，這次比之前多兩分已經夠好了。
已經不想奢望什麼了。
忽然，前麵的人轉過身，狐疑地看了她的樣子，有些不解地問道:“你這成績是怎麼了嗎？”
聞聲，溫允坐直身子，挎著一張臉說:“還是沒及格。”
“嗨，多大事兒。”眼前的人擺了擺手，無所謂地說，“我不也沒及格嗎？”
“……”
溫允歎了口氣，最後瞥了一眼自己的卷子，滿臉嫌棄地把它塞進桌子裡麵。
“老頭也真是的，才剛考完試沒幾個小時，這麼快就把成績改出來了。”秦舒看她心情不佳，隨之也抱怨道。
溫允沒有說話，還是以原來的姿勢趴在桌子上，對什麼東西也提不起來興趣。
上課鈴聲響起，這節剛好是喬袁的班會，溫允感覺心情更糟糕了。
課間就把試卷發下來，這節課就是他的可。
這還讓人活不活啦！
溫允在心底的難過無處哭訴，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喬袁走上講台，緩緩放下手裡的東西，義正言辭道:“成績大家也都看到了吧，怎麼樣？”
一瞬間，台下哀怨聲一片。
“能怎麼樣啊？”
“開學就考試，這是魔鬼嗎？”
“……”
同學們的聲音都落入喬袁的耳朵裡，但他什麼也不管，扯開了話題說:“還有件事，今天早上，咱們班是不是有人遲到了？”
聞言，教室裡瞬間安靜下來。
溫允也在同一時間感覺到腦子“嗡”的一聲。
完了。
她第一次感覺到了生命的無助。
喬袁接著說:“就因為遲到，咱們班這周的總分扣了五分。”
喬袁生氣地拍了拍桌子，目光已經鎖定溫允，但沒說出來，讓她自覺站起來，“遲到的人站起來，讓大家都看看是誰。”
這下，溫允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羞恥，默默的低下頭，紅著臉。
在全班人的注視下，她緩緩站起身。
誰會知道，看起來這麼乖的女孩子竟然會第一次遲到？
前桌秦舒感覺到身後的人站起來了，周圍的目光都聚集到這邊，她不自然地轉過頭去。
還真是。
在秦舒驚愕的目光中溫允直直的對上她的視線。
她們的眼神如果能交流，肯定是這樣的。
秦舒:怎麼是你？
溫允:彆提了，丟不起這人。
“溫允。”喬袁忽然開口，語氣裡帶著無名的怒火，“這才開學幾天，你就遲到？”
她低著頭，不敢直視喬袁的眼睛。
她感覺到有好多視線都落在她身上，像是能把她點燃，兩隻耳朵迅速燒起來。
應為她兩邊有劉海，耳朵遮住了大半，所以彆人是看不出來的。
“班長，給溫允扣兩分。”喬袁說，他衝溫允擺了擺手，“坐下吧。”
溫允很快坐下，一點都受不了那麼多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
真的很尷尬。
秦舒轉過身，悄咪咪地探著腦袋問道:“你今天怎麼還遲到了？”
溫允搖了搖頭，無奈地說:“周末沒睡好，起床晚了。”
“啊，你可要好好睡覺，看我，黑眼圈越來越明顯，現在隻能用遮暇遮住，要不都沒法見人。”秦舒指了指自己臉上的黑眼圈。
溫允看著她的樣子思考著什麼。
的確，認真看秦舒，臉上的遮暇浮粉很明星。
自己以後可不能熬夜。
“唉，後麵的，說什麼呢？”喬袁聽到動靜，大聲嗬斥道，“不知道現在是自習嗎？”
聞言，秦舒立馬轉過身坐的筆直，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溫允被他那嗬斥聲嚇了一跳，趕快埋頭寫作業，壓根都不敢看他的眼睛。
尷尬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