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比烏斯環》

第1章

盛夏的氣息在空中彌漫，炙熱的陽光穿過雲層撒在大地上，熱浪在空中波動，仿佛整個世界都沐浴在火熱的懷抱中。

陽光透過枝葉的縫隙灑落在地上，形成斑駁的光影，勾勒出樹葉的形狀。

暑假剛剛過去，華清大學的校門口人滿人寰。

大一新生報到，溫允作為大二學姐自然要接待新生。

溫允站在一眾人群裡高舉著“漢語文學專業”的牌子，被擠得一晃一晃的。

新生入口隻有一道窄窄的過道，來報到的隻能一個一個地往裡擠。

忽然，溫允的目光被前麵的人一擋，視線完全被阻擋，踮起腳尖，使勁把頭往外探，卻沒有一點用。

周圍都是嘈雜聲，有的在喊自己的專業名，溫允看著還是有些用，便也模仿那些人的樣子扯著嗓子喊道:“漢語文學專業，新生往這邊走！”

旁邊和她同係的室友還是頭一次見她這幅樣子。

平時溫溫柔柔的乖乖女現在扯著嗓子喊，真有點不習慣。

蘇寧:“溫允，要不你歇歇，還是我來吧。”

聞言，溫允的聲音停了下來，轉頭有些無辜地望向身後的蘇寧。

溫允:“可是我不累啊。”

說完這句，旁邊忽然跳出來一個鄭欣，對著溫允剛剛的話反駁道:“不，你很累。”

蘇寧:“我說實話吧，你這麼喊，我們真有點不習慣。”

溫允撓了撓頭，“啊，那好，你來吧。”

溫允將手中的牌子遞給蘇寧。

蘇寧接過後自覺地站到前麵的位子，舉著牌子像剛剛溫允一樣。

但其他人並沒有感覺哪裡不妥，因為，蘇寧平時就是這副大大咧咧的樣子，這樣已經習慣了。

但溫允不一樣，她可是鄭欣心目中的女神。

鄭欣:“允允，你就和我一樣，有人來了就帶領著走。”

溫允點點頭，默認她的說法。

“學姐，這裡是漢語文學專業嗎？”

聞言，蘇寧趕快點了點頭，轉身示意身後的溫允來幫忙。

溫允看懂了她使過來的眼神，在一眾人群裡往前擠去，對著麵前的男生說的:“你跟著我走。”

男生點了點頭，拖著手裡的行李箱跟在溫允身後。

就在溫允轉身的瞬間，目光無意間瞟到男生身後的影子。

身高看起來不矮，身形挺拔，一看就是青澀的少年。

溫允不知道是怎麼了，感覺那人的身形有些熟悉，但也沒多想，繼續帶著男生往自己係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她對那個身影揮之不去，總感覺在哪裡見過，但又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

——

周末，溫允被閨蜜時沁拉到KTV，說是要放鬆，但實際上就是時沁找不到有人喝酒。

昏暗包廂裡，溫允背靠在沙發上，目光盯著桌上的酒瓶。

頭頂閃著燈光，刺得人眼睛生疼。

整個包廂裡隻有她們兩個，桌上儘是瓶瓶罐罐堆在上麵。

溫允陷在沙發裡，雙眼灰蒙蒙的，身上略顯疲憊，但更多的是無助。

時沁一看溫允這樣子，就覺得有事。

吵鬨的包廂裡，忽然，音樂聲停了，溫允抬頭，瞧見時沁向自己的方向走來，坐到她的旁邊。

“怎麼不去唱歌？”時沁目光盯著她，手裡還拿著一杯酒。

“沒心情。”溫允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說道。

“哎呀，心情不好就要唱出來。”

說罷，時沁酒拉著溫允走到屏幕前，讓她自己點歌。

溫允在上麵劃拉兩下，歌單赫然出現在屏幕上。

溫允拿起話筒，手裡還被時沁塞了一杯酒。

音樂聲響起，溫允對著話筒將聲音放出來，一點一點地發泄。

時沁站在旁邊，她能感受到溫允今天心情很不一樣，肯定遇到什麼事了。

溫允站在屏幕麵前，目光卻落在手裡的話筒上。

她穿著薄薄的吊帶，下身隻是一件修身牛仔短褲，露出纖細筆直的雙腿。

頭發撒在肩膀上，整個人好像與周圍環境不在一個世界。

有時候，就連時沁也猜不出她心裡在想什麼。

明明臉上寫滿了有事，但總是會強壓著心底的委屈。

但她也不好說什麼，隻能站在旁邊陪著她鬨。

其實那些讓常人看著出格的事其實就是她在發泄情緒。

突然，包廂裡發出杯子砸碎的聲響。

等時沁反應過來的時候，隻見溫允唱歌的抽泣聲。

雙眼通紅，緊盯著屏幕，手裡的酒杯早已不見蹤影。

時沁感覺上前，把她手裡的話筒一把奪過，將溫允擁入懷裡，輕輕拍打著她的背。

溫允整個人縮在她的懷裡聲音抽噎著，眼睛裡的淚止不住地往外流。

心裡那股酸澀的情緒，已經怎麼也壓不住。

那哭聲，斷斷續續。

眼淚一點一點浸濕時沁的後背。

但她顧不得衣服，身前的溫允整個人都抽著。

“怎麼了？”時沁安慰道，“是不是又遇到他了？”

溫允沒有說話，慢慢抬起頭，雙頰上是一道道淚痕，臉紅撲撲的。

“我……”

“好了好了，不說了。”時沁又將她的頭壓了回去，不讓她說話。

其實不是她不想說，隻是提到那個人就連開口都難。

年少的無知是把自己推向更深的泥潭。

她從來都沒想過，那個她唯一一個喜歡過的人也會食言。

她應該聽時沁的話，不要在那個時候談戀愛，不然怎麼會成這樣。

溫允把頭埋在她的肩膀處，聲音弱弱的開口:“我今天，遇到了。”

其實她幻想過很多次，再次見麵就應該心無任何波瀾。

但事實不是的。

她還是和以前一樣，見到他的第一眼還是會忍不住心動。

她在心裡默念，自己不會在因為他的一個舉動而怦然心動，但控製不住的情緒使她暴露。

時沁拉著溫允坐到旁邊的沙發上，溫允整個人都靠在她懷裡，拍著她的背。

“好了好了，不是啥大事。”

“不就是個男人嗎，咱不在乎，有我這個姐妹就夠了。”

忽然，溫允從時沁身上起開，一把抓起桌上的酒瓶往嘴裡灌。

一瓶接著一瓶。

溫允越喝越醉，雙頰紅撲撲的。

時沁坐在旁邊，任由著她胡鬨，雙眼裡儘是不忍心。

時沁被溫允纏了半天，最後還是把她哄好。

隨手撈起旁邊位子上的外頭披在溫允的身上，摟著她的胳膊往外走去。

把溫允帶出KTV，在路邊打了輛車後，先把溫允塞了進去，最後自己也跟著鑽了進去。

給司機報了她家的地址，車內陷入了寂靜。

窗外的風灌入溫允的耳朵，腦子稍微清醒了些，搖了搖頭，胳膊撐在窗沿上，靜靜地感受著風從臉上吹過。

溫允迷迷糊糊想起今天發生的。

自己剛把在南城的事做完，站在路邊叫了輛滴滴。

等了半天，車終於到了，誰知剛拉開後門，後排就坐著那張熟悉的臉。

溫允有一時間的愣神。

好在男生閉著眼，似是睡著了。

這人自己再熟悉不過。

男生還和以前一樣，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隻是微微側著臉，靠在椅背上。

一身白襯衫，更顯得男生乾淨。

就一眼，就讓溫允再次陷入那則泥潭。

溫允重新站了出去，關上車門，拉開副駕駛的門坐了進去。

轉頭對著司機說道:“不是隻有我一個人嗎？”

聞言，司機愧疚地對著溫允說道:“哎呀，小姑娘對不住啊，可能是剛剛說錯了，要不我退一半錢給你？”

聽到司機師傅誠懇的道歉，溫允最後還是沒有收錢。

一路上，窗外的景快速向後移，外麵的風從窗縫裡擠了進來，吹動著她披散的頭發。

溫允的目光一順不順地盯著前麵的路，但不自覺的，餘光會透過後視鏡瞟到後排的人。

男生眉目清秀，當年的少年感依舊還在。

但不同的是，已經不是當年。

溫允怎麼也想不到，會是這樣重逢，會這樣倉促。

也或者是，她根本沒有想過重逢。

腦子裡還在想有點沒的，她竟沒有發現後麵的男生已經醒了。

睜開眼，算是五官終於得以舒展。

男生揉了揉太陽穴，費力地睜了睜眼睛，目光剛好對上後視鏡的溫允。

許是有些尷尬，溫允趕快移開眼睛，低頭，目光停在放在自己腿上的包。

不是因為害怕而躲避，而是因為喜歡。

不知道男生有沒有認出她，溫允始終不敢再去看後視鏡。

她還是和以前一樣膽小，就連注視他的眼睛都不敢。

男生剛剛抬頭的瞬間，看到副駕駛的女生還有些震驚。

他記得司機說的是隻有他一個人，但忽然出現一個女生，莫名感覺有些尷尬。

他轉過頭去，目光看向車外的風景。

沒過一會兒，車子停了，溫允透過後視鏡看到後座的男生打開車門，轉身就往車子對麵的酒店裡走去。

目光緊盯著男生的背影停留在酒店的門口，那裡站著一位女生，女生接過男生手裡的包。

後麵的，溫允沒再敢看，司機已經開車離去。

這一刻，溫允的心跌入穀底，好似這麼長時間的等待就是一場笑話。

當年的她可能也是這一眼才會喜歡上他。

一個名字，生生地刻在她的心裡。

周旭澤。